《萤火奇缘》冬虫夏叶

43、自来见证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见你的赤羽哥哥。”兰香将瓶子收起来，缓缓的行至一旁，看着刚刚有些清醒的木眉。
　　木眉感觉自己的头脑还有些混沌，赤羽这个名字唤起了她的很多记忆。
　　婚礼的前一天，木眉收到了一封信，信的落款是赤羽，信上明确的表示赤羽不会成亲，而且已经离开了。木眉当时可以说是极度奔溃，马上就要去找人，但是喜娘说结婚前夜是不可以见面的，而且赤羽少爷也好好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木眉完全听不进去，刚踏出门口就失去了意识，第二天婚礼照常举行，木眉醒来以后直接就去跟赤羽拜堂了，她隔着盖头看见跟他拜堂的人确实是赤羽，才放下心来,也把信的事情抛到脑后。之后她心心念念的等在洞房里，却进来了一个陌生的男人，木眉以为自己看错了，擅自将盖头拿了下来。
　　“你是谁？”木眉竟然发不出声音，只是有个这样的口型。
　　男人看着木眉那错愕的神情，戏谑的开口道，“你没收到信吗？他说的都是真的。”
　　木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知道得叫人帮她，她猛地站起身来却觉得四肢无力，那男人过来将她抱起放在了床上，“好好睡一觉吧，忘了这一切吧。”然后木眉真的就睡过去了，现在才醒来。
　　木眉再度看着兰香的时候，四肢都变得冰冷，因为恐惧，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们，你们想怎么样？”
　　兰香收起自己的妩媚妖娆，多年照顾赤云逸的她其实还有知心姐姐的一面。“别怕，我们只是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帮你什么？”木眉的声音依旧颤抖。
　　“来，坐下，我们慢慢聊。”兰香将木眉扶起来，让她坐在一把干净的椅子上，又用手绢想帮她把脸上的污渍擦干净。
　　木眉还是有些抗拒，躲过去了，冰冷的手碰到了兰香。
　　兰香放下手，“你的赤羽哥哥，现在过得很好，但是他还有一个心愿，需要你帮忙。”
　　木眉注视着兰香。
　　兰香拿出另一个小瓶子，“这个，加在卞承的食物里。”
　　“这是什么？”木眉皱眉问道。
　　“你想的没错，是毒药。”兰香轻巧的说，眼睛直接看进了木眉的眼里。“赤羽给你写的信没写到吗？”
　　木眉摇头。
　　“那好吧，我来告诉你。赤羽根本就不是你们卞府的养子，他是赤云逸的远亲兄弟。”
　　木眉好像没听懂一样，眉头紧锁的看着兰香。
　　“我为什么要骗你呢，他本名叫赤云羽，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理解了。他刚刚俩岁的时候就被卞承绑来了卞府，当时你还没有出生吧。”兰香说完，单手拖住木眉的下巴，“后面他在你们卞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经常被你的个朗哥哥欺负，还得忍受无理取闹的你。”
　　“你瞎说，赤羽哥哥就是孤儿！”木眉慢慢的找回了一些理智，挣脱木眉的手，“来人！来人！抓住这个女人！快来人！”
　　“别叫了，这个家里的人都知道你是个疯子。就在我来以前，你还在疯狂的尖叫，大家对你都避之不及了，小姐。”兰香用手绢擦了擦自己碰过木眉的手，“安静点。赤羽已经回家了，但是他很不开心，因为害他受了这么多年委屈的罪魁祸首还活的好好的，他让我们帮他报仇。”
　　“你。。。你胡说！”木眉的话确实没什么底气，卞朗确实总是通过各种方式侮辱赤羽。
　　“没关系，你不帮我也可以，你可以继续当一个无忧无虑的疯子，你还失去了一个再度见到赤羽哥哥的机会。”兰香向门的方向走去，“对了，这个药的药效蛮短的，你可能一盏茶以后又会变成一个疯子了，一个可怜的，被抛弃的疯女人。”
　　“不要，不要走！”木眉抓住了兰香的衣摆。
　　“想通了？”兰香转身问道。
　　木眉点头，“帮你做成了，我会见到赤羽哥哥吗？”
　　“当然，而且他还会娶你的，因为你帮了他一个大忙。”

　　这天晚上，一只雪白的信鸽和一个白衣翩翩的女人一前一后飞进了赤府，齐荏在俩人飞进来以后从新隐入了黑暗中。

　　在冬儿不安的等待中，赤云逸和舒翩然一起出现了，但是更早出现的是夏厌殷勤的声音。
　　“翩翩，我一直等你呢，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夏厌直接窜出了房间，挡住了舒翩然的路。
　　“夏厌，你先回去，我还有些事没做完。”舒翩然说的时候脸上有些愧疚的神色。
　　锦衣华服的赤云逸转过身来，对着夏厌的后脑勺说，“你随时都可以走，我会再传消息给你。”然后向冬儿的房间走去。
　　夏厌眼中舒翩然的神情一点点的暗淡下去，伸手抓了一下她的胳膊，“翩翩。。。”
　　舒翩然深吸一口气，“我们走吧。”然后从楼梯的窗户直接飞了下去，夏厌回头看了一眼赤云逸的方向，也飞了下去。

　　赤云逸推开了门，“两位久等了。”
　　沈澈和冬儿同时戒备了起来。
　　赤云逸举起双手，“别紧张，我一个人来的，看看我什么都没带。”
　　“舒翩然呢？”冬儿问道。
　　“她应该是已经离开了吧。”赤云逸用慵懒的口气说道。
　　冬儿瞪了他一眼，“阿澈，我们走。”然后拉住了沈澈的手。
　　赤云逸不紧不慢的挡在了门前，“你们不想聊聊吗？”
　　“跟你没什么话说。”冬儿没有丝毫犹豫，“看在你是依依丈夫的面子上，我不动手，请你让开。”
　　“你需要一个见证人。”赤云逸在沈澈伸手要碰到他肩膀前说道。
　　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冬儿立刻就明白了，不由停下了脚步，站在了原地。
　　“我们不如坐下慢慢说。”赤云逸说完，不再挡着门口，走到桌前坐下。
　　冬儿看了他一眼也坐了过来，沈澈跟着。
　　“卞承那老家伙诡计多端，要是你把东西给他，他不放人怎么办，要这位沈公子一个人去把你们都抢回来吗？哈哈哈。。。”此时此刻赤云逸的话和笑声都显得那么刺耳。
　　“你要做见证人？”沈澈冷冽的声音传来。
　　“是，我可以帮这个忙。”
　　“条件呢？”沈澈多年行走江湖的经验告诉他，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我要卞承的命。”
　　赤云逸眼中的杀气让冬儿有些恍惚，这还是那个成天花天酒地的赤公子吗？
　　“你为什么不直接动手？”沈澈问。
　　“他这人位高权重，朝中根基又深，我现在的身份不能光明正大的除掉他，只能暗中进行。我推测他不会痛痛快快的放人，多半会留下冬儿做人质。”赤云逸的眼光落在了冬儿身上。“如果是这样，还请冬儿姑娘暗中助我。”
　　“可是。。。”冬儿还没问出来，沈澈已经用身体将她挡住，“她不会留下的，我不会让她留下。”
　　“呵呵，我知道沈兄武功高强，但是世事难料，我今天的话你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若是同意就让这里的人去赤府传信给我。”赤云逸站了起来，“还是提醒你们，你们住的客栈已经被卞承的人盯上了，你们最好还是留在这。”赤云逸脸上带着笑容，整理了一下衣服准备离开。
　　冬儿：“我想见依依。”
　　赤云逸看向冬儿，神色有些复杂，“好，入夜，我送她来见你。”

　　当晚，马车带着依依来到了这家青楼。
　　“冬儿。”依依只带了桃叶。
　　“依依，快来坐，我一直在等你。”见到依依，冬儿安心了不少。“赤云逸跟你说了吗？”
　　依依点头。
　　“你相信他吗？”冬儿握住依依的手，问道，“这个答案对我很重要。”
　　依依看着冬儿，“我相信。”
　　“好，我同意跟他合作。依依，你帮我转告他，还有就是这是药方。”冬儿把一直带在身上的一个荷包递给依依，“灵芝草在我们客栈的床下面，现在我们不方便出面去拿，你们去拿吧，只是小心一些，我把它藏在了床脚的木头里，你们可能要费点功夫，不然床会塌。”说到这里的时候，冬儿悄悄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澈，上次沈澈想跟她亲热的那次她骗了沈澈，说是把东西藏在了床板的夹层中，不可剧烈运动。
　　沈澈看见了冬儿，做出来一副早就看穿你的表情。
　　冬儿只好吐吐舌头，又跟依依聊了些别的，就让人回去了。

　　依依离开后，冬儿双手勾住沈澈的脖子，“沈少侠，你当时就知道我在骗你吗？”
　　沈澈点头，表情无异，心里却奇怪，冬儿很少在肢体动作上这么主动。
　　冬儿轻笑，踮起脚尖，在沈澈的唇上浅浅一吻，“这就当是给你道歉了。”
　　沈澈双手搭在冬儿纤细的腰上，反复摩梭了着，同时回吻了冬儿，“不够。”
　　冬儿看到了沈澈温柔而炙热的目光，感受到了沈澈更深的意思，脸色变得陀红，踮起脚尖，在沈澈耳边轻声说道，“听你的。”
　　沈澈眼中的情绪更重了，将冬儿横抱在怀里。
　　屋内烛火摇曳，床上一双人缱绻缠绵。

　　半夜，打更人敲了四下梆子，冬儿知道已经四更天了，准备起身了，晚上已经跟依依商量好了，过一会儿就会有马车在楼下接应她。
　　冬儿刚坐了起来，沈澈的手就已经按在了她的手上，“干什么去？”沈澈的声音听起来很清楚，不像是睡梦中被吵醒。
　　这出乎了冬儿的意料，“你没睡吗？”
　　沈澈也坐了起来，“你难道还指望能第二次迷晕我吗？”沈澈的声音冷冽，额外带了一些温柔和玩笑的味道。
　　“呵呵。。。”冬儿干笑道，心里纳闷，难道沈澈的抗药性这么好，她这次还加重了计量的。
　　“不是你的药失效了，是我早有准备。”沈澈下床，将蜡烛燃起。“你是不是又要走？”
　　冬儿神色有些不安，“阿澈，你听我说，我。。。”
　　沈澈摇摇头，“不想连累我对吗？”沈澈又从床边拿起一件衣服给冬儿披上，“冬儿，我觉得我很失败。”一个高冷的帅哥，难得的漏出有些无助的撒娇的样子。
　　冬儿不解的看向沈澈。
　　“我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就算你不把我当成丈夫，也应该当成朋友吧。”
　　“你别这么说，是我不好，没尽好妻子的义务，所以我更不能。。。”这么自私。
　　在冬儿心里，沈澈像是她意外获得的一个名贵的首饰一样，如果她现在还是以前无忧无虑的样子，她愿意每天都把首饰带在身上，不停地呵护，欣赏，否则她宁愿远远的看着。即使沈澈一遍又一遍的表明自己的心意，她还是觉得不能让沈澈沾染这些麻烦。
　　好像在喜欢的人面前，大部分人都会觉得卑微。
　　沈澈：“我问你，你觉得夫妻应该是什么样子？”
　　冬儿很认真的想想，“应该是我爹娘那个样子。”
　　“好，那我问你，以你爹的武功，明明可以自己先走，为什么被囚禁？”
　　冬儿：“因为我娘。。。”
　　“如果是我们两个交换身份，我现在也要不辞而别，你会怎么做？”沈澈将冬儿的头移过来面对自己。
　　冬儿将头靠在沈澈的肩膀上，“我会一直陪着你。”
　　沈澈轻抚着冬儿的头发，“那你为什么要逃走？”
　　冬儿：“阿澈，我觉得你是上天赐给我的黑暗中的阳光。”
　　沈澈：“你才是，你一直是。”

　　当晚，依依将冬儿的话转达给了赤云逸，赤云逸便派人将九叶灵芝取了回来。依依也想往常一样，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只是在赤云逸来了以后说一些可有可无的闲话。
　　“你就没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赤云逸抱着儿子问道。
　　“没有，我相信你会安排好的，你不想我知道的事情我不会问。”依依那一块手绢帮小孩子擦脸。
　　“我明天就会约卞承交易，定好时间就会通知冬儿。”赤云逸将孩子还到依依手上。
　　依依：“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安心在家，我会处理好一切。”赤云逸说完吻了吻依依的额头。
　　依依：“冬儿要我去接她，她不想连累沈澈。”
　　赤云逸：“夫妻本是一体，谈什么连不连累，沈澈不会让她一个人走的。”
　　依依：“你如此肯定？”
　　赤云逸：“嗯，从眼神里我就能看得出来，沈澈对冬儿用情很深。”
　　依依：“哦？那你看看我会不会对你始乱终弃？”
　　赤云逸将依依和小朋友一起拥住，“不管是你哪种人，我都会把你留在我的身边。”
　　依依：“这么霸道？”
　　赤云逸：“嗯。”

　　第二天天刚刚亮的时候，马车带着冬儿和沈澈一起进了赤府。
　　当天卞承收到了赤云逸的帖子，约他三日后在清风苑进行交易。
　　卞承觉得心情大好，当即就派人去回了话，表示同意。当天，他甚至还破天荒的去看望了木眉，木眉还是老样子，吃吃呆呆，但是自从前两天兰香来过以后她的情绪似乎稳定了，再没有大喊大叫。卞承看着她痴呆的样子，竟然还面露笑意，轻轻抚摸着木眉，“过两天给你找个好大夫。”
　　同时，卞朗的人回禀说已经几天不见目标，进屋的时候发现客栈的床都塌了，行李什么都都不见了。卞朗气的脸都绿了，大骂这些人是蠢货，这件事情暗自压下，没有禀告给卞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