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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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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冰冷感渐渐爬进大脑，将其变成一片冰天雪地，耳边的喧嚣声也在视觉晕眩中湮灭了。
不知过了多久，李方圆方才一点点回神，眼睛恢复焦点后就看见对面的方问水正眼神复杂地盯着自己。
她抿抿唇，躲过方问水的视线，看了眼面前这一桌丰盛饭菜，随后又扭头望向周遭，见那帮江卓派弟子有滋有味地进着食，而小胡子则被同伴拉扯着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余光瞥见方问水仍然在看她，她赶紧压下慌乱的心神，低下头抓起桌上的筷子佯装淡定地吃起菜来。
这一定是假的，他们说的都是假的，陆宁不可能死。她在心底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片刻后方问水终于稍稍收回视线，默默地自斟自饮，可明显的，他的注意力悉数落在李方圆的身上，时不时地总要抬眼看看她的神色。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儿。
江卓派一个靠窗坐的弟子忽然将身子探出窗外，指着外边的惊呼道，“快看！那不是我们门派的信鸽吗？！”
众人不明白他为何那般吃惊，便齐刷刷凑到窗前看过去，只见一只白鸽身上沾血，惊慌失措地在街道屋檐旁四处逃窜，其身后扑棱着一只凶狠的雄鹰。
白鸽慌不择路，在上空来回兜圈。
老鹰厉叫着，不依不饶地追击着白鸽，展翅拂在白鸽上方，眼看着下一刻两只有力的鹰爪就要嵌进那团白色的小小身体，为首的江卓派弟子见状，赶紧拔剑欲跃出窗外杀了那只老鹰。
这边，李方圆用筷子戳弄着米饭，面上恍恍惚惚的，并未在意这件事。
而方问水却略略皱了眉，迅疾甩出去一盏茶杯，茶杯携着热水呼啸而过，正中那个为首弟子的脑颅，随即他便双眼发直，轰然倒地。
其他弟子见了，惊诧之余，纷纷起身拔剑围了上来，“你们是什么人？！”店内的客人们与小二受到不少惊吓，慌忙躲在角落里不敢出声。
方问水在公众场合不管不顾地出手，李方圆对此也感到些许吃惊。她瞪大了眼一会儿望望镇定自若的方问水，一会儿看看四周的锋利剑尖。
这个时候，雄鹰叼着一身是血的白鸽飞了进来，落在方问水的肩上。
江卓派众弟子一看自家鸽子的脚上还绑着密信，瞬间急眼了，挥着剑就要刺过来。
老鹰扑棱着飞到桌子上，而方问水身形一瞬，黑刀所到之处，鲜血四溅，且祸及无辜的店家客人。一片惨叫过后，店内寂静了。只见桌椅间尸体遍地，只剩下一个面色惨白的小弟子，他被方问水的刀指着脖颈，浑身颤抖不已，手里的剑滑落在地，差点站不稳。
方问水冷冷地睨着他，“方才你们所说之事，可是真的？”
他嗓音发飘，“什、什么……”
“陆宁如今到底是生还是死？”方问水皱眉，耐心又问。
恐是觉得自己这般怂样有辱江卓名声，他定定心神，梗着脖子努力地装出一副骄傲的模样，“自然是真的……别说区区一个陆宁，过不了几日，徐松山的人头也会被我们掌门割下来挂在大成山顶！”
话音刚落，黑刀便近了一分，伴随着方问水的冰冷声音，“我要事情的完整经过。”他立刻被吓得魂不守舍，额头渗出不少汗珠。
“就……就在三天前，我们主动向大成剑派提出在青山顶上议和，徐松山恐……恐有诈，就推陆宁前来和谈，然后……”话到这儿，他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方问水继续逼问，“金谭五当真同你们江卓联手了？”
他忙不迭点头，“真的！那天我亲眼看见金谭五同我们掌门一道从青山顶上下来……”
一旁的李方圆听了，缓缓咬紧嘴唇，仍是不敢相信。她不由得将目光放到了面前的老鹰身上。鹰脚上扣着密信环，在如今这个节骨眼，定是路无妄寄来的。
于是，她解了鹰脚环，取出密信展开，上面那熟悉潦草的字深深刺到了她的眼睛。
太潦草了！鬼画符一样！她根本就不认识那上面写的什么玩意儿！
这个时候，小弟子扑通一声跪下了，企图为自己求回一条命，“我什么都告诉你了，放我走吧，我保证不会再回江卓派，更不会去通风报信！相信……”
话音未落，他就被黑刀断了咽喉，直挺挺倒在地上。
方问水利落收刀后，视线撇向店外，眉头微蹙。
外面，似乎在进行一场悄无声息的大杀戮。准确来说，是一个接着一个的连环暗杀。
接着，他回转视线看向李方圆，见她一脸绝望地捏着信条。他启唇想要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他默然地走过来，从死鸽子脚上取下江卓密信，扫了一眼上面的几行暗语，进而又从李方圆手里拿过那张潦草纸条，细细地辨认其中内容。
以往路无妄的来信都是路有念或者秦薇来读的。如今这两人皆不在，他只好自己来看。
可片刻之后，他便放弃了，将纸条揉成一团。
路无妄的字，实在比江卓派的暗语难认多了。
这时，方问水察觉到其中的一股气息越来越近，忽然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了然。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一身素灰劲装的路无妄就悠悠然地出现在酒楼窗外，笑言：“少主，我已经把这个镇子里的人全都杀了，今天的事情不会泄露出去半分的。”
李方圆听到路无妄声音，甚是惊讶地回转过身子，完全不明白为何他前一脚刚飞鹰传了书过来，后一脚居然会在这里现身。
但她根本就不关心这件事，此刻她脑子里只有陆宁的生死。于是她赶紧快步走向路无妄，急切询问道：“他们说陆宁死了，这是假的对不对？”
路无妄隔着窗框，瞅着李方圆那惨白的脸色，死鱼眼里现出一丝探究意味。
李方圆被他盯得有点心虚，话语不禁变得磕磕巴巴起来：“你消息那么灵，肯定是知道……的吧？”
路无妄目光越过她，看向她身后的方问水，“她对陆宁是真的？”
方问水面无表情，“回答她。”
路无妄挑挑眉，撑着窗框一跃而入，抬手放在李方圆的肩上，语重心长地道：“都十几年过去了，他现在年长你那么多岁，还有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闺女，最重要的是，他还克妻。你别再心心念念着他了，没结果的，早日回头是岸吧。”
李方圆听着似乎话里有话，感觉路无妄好像知道她的真实身份，而且，又好像在说，陆宁其实并没有死。
于是，她眼睛陡然发亮，“他还活着是不是？”
“被金谭五刘万平两大绝顶高手围攻，就算是两个徐松山，也不一定能逃得掉。”路无妄拍拍李方圆的肩膀，长叹一口气，“我不想说的太直白，你就当你俩不合适。”
瞬间，李方圆的目光一片灰暗。
路无妄见罢，宽慰性地替她抚背。
方问水自始至终一直都盯着路无妄的手，面色慢慢变得有些难看。
而李方圆则垂下脑袋，呆呆愣愣地回到饭桌旁，自此便陷入了沉寂。
方问水抬步往门口走去，在经过路无妄面前时撂下一句，“你随我来。”
路无妄跟着一道出去。
此刻正值正午，原本热闹的大街已经变得尸横遍野，寂静非常。
方问水感知到附近还有一个比较强大的气息，正躲在暗处观察着他们。他不动声色地冷瞥了一眼离得最近的那个尸身，继而看向路无妄袖口上的金蛇纹绣，“不过是短短数月不见，我竟不知道你居然混进了金蛇教。”
“没办法啊，为了拿消息嘛。”路无妄无奈，“金蛇教真的很难搞，我顶着我的真容进去，那位同仁还一直都不信任我，一路跟着就等我传消息出去，他好回去向金谭五邀功。真的是太讨厌了，我干什么他都监视我。所以，我想杀了他，但我没有把握可以全身而退，幸好在这儿碰见了少主，那我倒不如遂了他的愿，把鹰放出去。”
说着他大肆地笑起来，“哪知道又那么巧，居然正好跟江卓派的信鸽撞上了。”
方问水唇角稍动，“所以，你在信条上到底写了什么？”
路无妄竖起食指左右动了动，“我知道少主你不识字，自然就没有写什么重要信息。”他见方问水眉头发皱，便啧嘴补上一句，“呃，是不认识我的字。”
话刚完，路无妄眼睛慢慢移向那隐匿之处，压低声音道：“他想要回去报信了。”
方问水下巴微点，“你在这儿保护李方圆，我去去就回。”
“没问题。”路无妄笑嘻嘻地比个手势，目睹方问水追击着那人而去，随后扭过脑袋看向酒楼里。
一片尸体堆里，老鹰已经按耐不住吃肉的本性，开始去吃死人肉了。而李方圆依旧保持着那个落寞悲伤的姿势，背对他低首坐着。
路无妄轻轻呼出口气，缓慢移开视线，仰起头去望天。
今儿天气还不错，天空湛蓝，只是风吹来的时候，还是有些冷。
不多久，方问水就拖着一具尸体回来了。
路无妄颇感讶异，“这么快？”
方问水并不答他，侧过脸盯着楼内那个身影看了好一会儿，而后轻言漫语地开口。
“陆宁他其实并没有死，对吧？”
路无妄不置可否。
静默片刻，他才出声：“为了到时候不让李方圆左右为难，我一定会让他彻底死的。”
方问水抬眉，“他现在人在哪儿？”
“不知道。”路无妄摇摇头，紧着眉头说：“他身受重伤，在那种情况下都能成功逃脱，我们以前有些小瞧他了，他武功很有可能并不在徐松山之下。”
“那为何到处传他已经死了？”
“金蛇教故意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想让大成剑派自乱阵脚。所以，金谭五派我去找陆宁，说绝对不能让陆宁回大成山。”
方问水接连又问，“金谭五跟刘万平之间，真的联手了么？”
“没有。”路无妄否认，“这两人只是相互利用对付徐松山罢了，如今大成剑派覆亡无日，不足为惧，他们开始心怀鬼胎，算计对方了。”
“金蛇教什么计划？”
“具体还不知道，等我这次提着陆宁的人头回去，我再好好打听打听。”
方问水略微点点头，然后转身进了酒楼，缓步来到李方圆身边，弯身见她双目竟湿润了，不由得抿抿嘴唇，轻轻道：“如果听说死的是我，你也会感到伤心么？”
李方圆没料到他会来这么一句，不自觉怔了怔。
方问水见她没有回答，便立刻转移了话题，“他没有死，你可以放心了。”
正好路无妄打着哈欠进来了，正好听见了这句话，一时间惊得死鱼眼都要瞪掉了。
这……这什么情况？少主为什么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李方圆？那陆宁他还杀不杀了？
李方圆后知后觉，眼睛里逐渐漫上了喜悦神采，“此话……当真？”
方问水垂下眼睑，“嗯”了一声，直起身子拉起李方圆越过挡路的路无妄，径直往门外走，“我们继续赶路吧。”
路无妄歪了歪脖颈，眯眼瞅着那离去的俩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可他愣是想不出哪里不对劲。
过了好长时间，那两人早就不见了踪影。他思索无果，只好苦恼地拍拍脑壳，正准备离开这儿，继续做他的探子去，却猛然间脑子一过电。
走就走，拉什么手啊！少主居然拉李方圆的手！他俩居然那么亲密！
果然，少主对凌缘是有特殊感情的！
那这么看来，陆宁是杀不得了。
想到这儿，路无妄不禁长叹一口气，悲叹一声道：“哎，偏偏喜欢一个心有所属的人，可怜的少主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