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客剑心同人之最后的壬生狼》十月魍魉

73、调职令

　　对于斋藤一来说，杀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杀了人之后的后果。
　　文久四年的睦月，在京都的某间酒馆里，他一个人喝着闷酒，他刚从袛园出来，那个他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幕府高官已经和陪他的艺伎倒在了血泊里，这是他第一次杀女人，她的脸莫名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了。
　　在小石川真剑比试上他靠演技骗过了在场几乎所有人，他们都以为他是不小心失手杀了那个旗本，真剑比试中出现意外很正常，技不如人输掉了自己的性命只会引来耻笑，然而旗本的女儿却坚称他是故意杀死旗本的，那个娇小的女人改变了他的一生，他开始了亡命天涯的生活，从江户逃到了京都。
　　杀死一个没有官职的旗本后果尚且那么严重，更何况是有资格竞争陆军军事总裁的幕臣，可是松平容保想要登上陆军军事总裁的位置，幕府的官僚和他藩的藩主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那个职位是幕府的陆军最高统帅，想当这个官的人太多了，但是命令既然已经下达了那他需要做的就是完成就行，清河八郎走后那些留守京都的幕臣没有接受他们，反而是会津侯接受了浪士队的丧家之犬，芹泽鸭死后的三个月里他们在京都渐渐闯出了名堂，现在让他舍弃一切再当浪人他有些舍不得了。
　　只要再努力一些，他就能当上幕臣了，到时候回家给那个老头看，他凭自己的本事也能闯出一番功绩。
　　可是完成那个梦真的很累啊，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和杀那些不法浪人的感觉不同，暗杀幕臣和艺伎并不符合恶即斩的世道，相反他反而是那个该死的恶徒，因为他做的事跟那些尊攘派的杀人魔是一样的。
　　斋藤一冷笑，他现在不是新选组三番队队长，他只是一个听命于土方岁三的人斩而已，每多暗杀一个高官土方岁三就多一层他的把柄，他已经挣脱不了那个镶在他脖子上的项圈了。
　　“一个人喝酒不觉得无聊么。”
　　斋藤一抬起眼，穿着一身黑衣的土方岁三坐在了他的对面，这家伙除了去花街很少离开屯所，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的？
　　土方岁三拿了个空酒杯自己倒起了酒来，酒肆的女将不停地偷偷往这边看，斋藤一冷笑，又是一个被外貌迷惑了的女人。
　　“别喝醉了斋藤，小心祸从口出。”斋藤一刚把酒含在嘴里，还来不及吞下就听到对面那个半人半鬼的东西警告“最近我打算建一间审讯室，别逼我邀请你做客。”
　　斋藤一面无表情得放下了杯子，他将手按在了桌上放着的刀上，看向土方岁三的眼神全是凶光。
　　而土方岁三却冲他邪魅一笑，仿佛一点都没将他无声的威胁放在眼里。
　　“听说你姐姐叫胜？为什么要取个男人的名字？”
　　“与你无关。”山口一沉声说，他只是用了山口二郎这个名字一次就被诸士调役兼监察记住了，在江户叫这个名字的人多得是，可是土方岁三还是将他的底细给翻了出来，这个药贩的能力比他想象的还要出色。
　　新选组在他的带领下会走向辉煌的，在大阪围剿完天诛组余孽之后山南先生已经失去了雄心壮志，他就跟他的剑赤心冲光一样断成了两截，他是个文武双全的读书人，但他并不是亡命徒杀人犯，他看到妖魔鬼怪会跟正常人一样害怕，更何况他们那天还杀了那么多人。
　　大阪高丽桥下的河水都被血染红了，还好当时大阪城代的人收留了他们，不然那身被热血浸透的衣服还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换。
　　“你当时是故意的。”斋藤一恶狠狠地看着这个算计人心的恶鬼，他知道山南先生会保护他，所以才故意将后背漏给了那个人斩“你就不怕山南先生不会出手救你吗？”
　　只要土方岁三死了，试卫馆就缺少一只胳膊，论计谋近藤勇不是山南先生的对手，山南先生还能组建起那只尊王攘夷的军队。
　　土方岁三抿着杯中的酒，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我相信他。”土方笑着说“因为他跟你一样，斋藤。”
　　斋藤一站了起来。
　　他哪里跟山南敬助一样了？
　　“坐下来吧，你太高了。”土方给斋藤一倒了杯酒“作为人斩这可是个醒目的特征，小心被人记住了。”
　　斋藤一有点后悔自己没练过拔刀术，不然他现在就要削掉土方岁三的脑袋。
　　“要怎么做你才放过我？”
　　“找到接替者我就放过你。”土方岁三将一个钱袋放在了桌子上，又恢复了他的冷面冷心“想不想做道场的剑术指导？”
　　斋藤一冷笑，这是要用地位来诱惑他了？
　　“新选组最强的不是永仓新八么，你怎么不用他？”
　　土方岁三冷笑，他笑起来真的俊美无比。
　　“那家伙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土方把玩着手中的杯子，仿佛要用手将杯中的酒给温热“他耿直得不知道变通，现在我想要的是暗杀者不是武士。”
　　斋藤一愣住了，土方这是什么意思？
　　“不好意思啊，斋藤，现在队里我找不到信得过的人。”土方叹了口气“你现在做的事情必须绝对保密，不然新选组所有人都要完蛋。”
　　现在的京都公武合体派的人是最有权势的，松平容保担当的是京都守护职，他只能指挥京都所司代、大阪城代、以及附近大名的权利，不过他并不能指挥所有藩国的陆军，登上了陆军军事总裁职后他就能跟统领海军和御林军的一条庆喜一起发起战争剿灭长州藩的尊攘派势力，只要没有长州的支持那些暗杀者就没有钱继续在京都生活，这样一来会津就可以将二千藩士撤回老家，会津紧张的财政便可得到缓解。
　　但是他听说下关战争期间英国人的炮才开没几下那些守炮的士兵就都跑了，大多数炮台还在，奇兵队的损失也不大，公武合体派的人这是下定了真的有力量灭掉长州吗？
　　斋藤一不想去猜这些大人物的心思，他只想摆脱自己成为人斩的命运，挡在松平容保前进道路的人太多了，他快斩不动了。
　　“为什么不让冲田来执行？”他有些想逃避了，新选组的傻瓜们活得可真滋润，每天只需要在大街上嚣张就好，那才是他想过的生活。
　　“你才执行了三次任务就不行了么？”鬼之副长眯缝着眼，他的身上仿佛能冒黑气，不过斋藤一并不怕他。
　　“放心吧，将军也知道你做的事，你杀的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而罔顾国家命运的污吏，他不会怪罪你的，很快你就不用再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任务了。”
　　斋藤一冷笑，就算不用当人斩他还是要继续听从土方的命令完成肃清工作，他还是要得罪很多人。
　　“给你个建议，斋藤。”土方岁三叹了口气“别把自己当成戏中人，你就当个看戏的好了，跟他们保持距离杀他们的时候感觉不费力，你还会觉得很有趣。”
　　“说得容易，你自己办得到么？”
　　土方鬼魅一般地笑了，他的笑容让斋藤一遍体生寒，他想起了那个闭门不出的山南敬助。
　　他真的做到了，而且还是用自己的命去赌的，山南敬助的赤心冲光折断了，一如他建立起尊攘派军队的野望。
　　山南是个好人，他会有好人缘的，局中法度太残酷，会有人受不了土方岁三跟着山南敬助走的，现在山南将自己关了起来，谁都不见，他如了土方岁三的愿，让土方岁三逐渐占据整个新选组的实权。
　　“你当时为什么要那么做？”斋藤一觉得土方岁三疯了，他要将所有跟他亲近的人拉着一起下地狱吗？
　　“我这是在保护山南。”他冷笑着说“现在是公武合体派得势，他继续抱着不切实际的美梦迟早会跟清河八郎一样惹上杀身之祸。”
　　“你不说，谁知道？”
　　“现在的热血青年哪个不想攘夷，外国人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么？”土方岁三冷冷得说“只有拥有力量才有说话的权利，新选组现在实力太弱，我们现在只能在岛原和下右京巡逻，只要松平容保登上军事总裁的职位他就答应让我们到中京和二条城警卫，救那些大人物的命可比救市井小民值价多了。”
　　果然是商人，到现在还在想值价不值价的事情，所谓的士道对他根本就是儿戏吧。
　　斋藤一后悔了，他该跟着近藤勇，土方岁三是个冷心冷面的恶魔，他将所有人都当成了刀。
　　刚出局中法度的时候是没有不许私斗和不许擅自诉讼调停这两条的，土方岁三剥夺了浪士们伸冤和报仇的机会，而斋藤一则是他的帮凶。
　　他做的事跟那些在江户作威作福的幕臣有什么区别？
　　太恶心了，他从一个泥潭跳到了另一个泥潭，只要有幕府在他永远都不可能走出它的阴影，为什么有些什么都不会的废物生来就比别人高人一等？而像他们这种出身低下却有真本事的人却不论怎么努力都差他们一大截？
　　难怪那么多人想要尊王攘夷了，就连他自己现在都想离开新选组跟着他们干，那些外国人该杀，幕府也该倒台，可是眼前的土方岁三却让他犹豫了，因为他跟局长一样，他只是想给投身新选组的浪人们谋条出路。
　　高丽桥事件后会津开始给他们发工钱了，他们终于可以不用靠敲诈勒索过日子了。
　　鸿池屋收到了新选组还的钱很意外，他们的老板专门安排了一个手代跟新选组的会计方接洽。
　　他们到手的钱越来越干净，只是他干得活越来越脏了。

　　如果那个时候京都没有那么多暗杀事件发生的话，松平容保就不用从军事总裁职撤下来，重新担当京都守护职，然后建立那个见鬼的见回组了。
　　文久四年只持续了两个月，可那却是他这一生之中最黑暗的时间，当松平容保登上了陆军军事总裁职时新选组的日子果然好了不少，他们能在京都的核心区域与所司代的饭桶一起狩猎了。
　　那片区域是暗杀者频繁出没的地区，恐怕只有新选组的亡命徒觉得在那种阴森可怕的迷宫中追逐是件好玩的事。
　　有家室的幕臣一般是不会离家远行的，文久三年浪士队上洛时便已经听说了见回组招聘的事情，可是因为各种原因招聘并不顺利，愿意上洛的人很少，但当时京都的治安太乱，暗杀太猖獗，不论新选组、所司代和步兵队的人怎么严查那些暗杀者总有办法成功，松平容保在元治元年四月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将上任不到一年的稻叶正邦给撤了下来，换上了桑名藩的松平定敬，在他的主持之下所司代、新选组以及步兵队以蛸药师和松原为边界将市中巡逻范围分为三块进行巡逻，然而新选组最想要的二条城却正好在划分给他们的边界北边。
　　是新选组将松平容保送上了军事总裁职的位置，但也正是因为新选组办事不利让他从那个位置上被裁撤下来，在将军的默许下佐佐木只三郎开始在江户招人，那帮废物多是旗本家的次男或者三男，因为是临时征兆来的非正式成员，只要愿意来的都给予见回组并雇的准队士身份。
　　从民间招募浪士对付浪士的计划并没有如预想的那么成功，在幕府老中的安排下已有新选组组员将给予同心的身份然后并入见回组，元治元年的五月局长通过会津藩公用方向提出关于询问新撰组进退的书状是一招以退为进的险招，好在当时京都确实缺人，新选组全员又以辞职不干为由拒绝了诏安，新选组才最终保留了名号。
　　可是如果再不拿出成绩，等见回组的幕臣都招齐了，新选组再说辞职不干就没人会理会他们了。
　　然后在那一年的六月便发生了池田屋事件。
　　斋藤一接到暗杀人斩拔刀斋的密令时已经元治二年的年初，当时负责暗杀的忍者失败了，于是任务就交给了新选组的人斩负责，不过那个时候他已经找到了接替者大石锹次郎，那小子赶到大津的时候那幢房子已经化为灰烬，人斩拔刀斋已经离开了。
　　后来那个在文久三年和元治元年掀起了腥风血雨的人斩就变成守护之剑了，那些暗杀任务被别的人斩接手，就跟大石接手了斋藤一人斩的身份一样，那个喜欢干木匠活的小子成了人斩锹次郎。
　　京都的梅雨多，那个和尚庙有些殿堂年久失修到处漏雨，金之助就常常搬着梯子上房顶帮大家修修补补。他人好，心也善，就跟那个人斩拔刀斋一样是个很单纯的人，斋藤一希望他能聪明点，就给他弄了目付的身份，可是他还是容易亲信人，最后落得被斩首示众的下场。
　　他要找到金之助的家眷，查出他被害的真相，然后帮那小子讨回公道。
　　不过首先他要活得过今天才行。
　　派出所的道场很小，因为前阵子失过火，有些人将办公的地方换到了这里。等他们进来之后，斋藤一跟田中芳介谁都没做声，但正在办公的人全离开了这个地方，他们守在门口张望，似乎在好奇那个跟他们公事了一年的同僚为什么敢和拔刀队的队长比试。
　　“田中先生打算用真剑还是竹刀？”藤田五郎笑眯眯得问。
　　田中芳介冷笑着将剑给抽了出来。
　　“资料上说你好像是北辰一刀流啊，用竹刀能使出全力么？”
　　“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我要是不试呢？”
　　藤田五郎继续保持微笑，他在思考等一下该怎么斩断这家伙的手脚。
　　田中芳介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在藤田五郎的面前扬了扬。
　　“这是你的调职令，想看你高升到哪儿了吗？”
　　“到哪里去不是一样吗？反正都是要工作。”
　　他想休息一下啊，从幕末到现在一直都在忙，他累了。
　　将刀从鞘里缓缓抽出来后，他摆出了北辰一刀流的起手式。
　　田中芳介将那封信丢到了一边，他□□摆出马步，双手持剑举过肩膀。
　　“忘了自报门户，我是香取神道流的免许皆传，请多指教了。”
　　说完，田中芳介便大喝一声冲了上来，那速度简直跟全胜时期的冲田有一拼，但斋藤一还是接住了他的剑。
　　不过他的虎口被震麻了。
　　速度和力量都不弱啊，这是个跟他势均力敌的对手。
　　对斩之后他们的剑都没事，他们立刻大退一步分开，开始围着对方转起了圈。
　　“古武流么，可真少见啊。”斋藤一一边活动着右臂一边说，香取神道流是战国时代流传下来的剑法，不过在东京却并没有道场，那是个为战场而生的流派，难怪这个人斩一身的行伍气。
　　他是天生的武者。
　　跟这种人过招不小心是会丢命的，而且他还不能使用天然理心流的招式，可真是让人头疼。
　　斋藤一再次站定，摆出的仍然是北辰一刀流的起手式，但他的脑海中却开始闪现过去在京都时的那些战斗，究竟哪一个适合现在这种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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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公武合体的目的是保证幕府统治的情况下对幕府进行改革，主要目的是要结合朝廷的权威，压制当时的尊皇攘夷（尊攘）运动，以避免幕府倒台，和进一步强化幕府的地位，公武合体派是和尊攘派对立的。坂本龙马周旋成立长萨倒幕联盟是在德川家茂决意辞去将军之职后开始的，他受胜海舟影响很深，同时胜海舟又非常欣赏德川家茂，幕府本身是腐朽而封建的，可是德川家茂本人却是开明而善良的，可惜死得太早了，第一个军事总裁是松平容保，第二个军事总裁就是胜海舟，胜海舟是旗本出身，连谱代大名都不是却能掌握重权，幕府对阶级和出身看得太重导致人才凋零，尸位素餐者多，只要有了武士的身份就有俸禄可以拿，安政地震和三次□□后粮食欠收，可有些人什么都不干就能有饭吃，那是个民不聊生的时代，需要有人做出改变，那是个为了各自的理念挥舞刀剑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