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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滂沱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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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彻的天空从淡墨云层的侵染到浓墨暗淡的笼罩,这是电光火石里瞬间的爆发,还是厚积薄发里的漫长,无人知晓,但该来的总要来到。
是责无旁贷还是无可奈何,对于多朵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只是必须要去做的。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她觉得她比世上少数人都要幸福的多,没有四肢不全,没有求而不得,没有妄自菲薄,尽管终日为钱忙碌,但从来都是心怀希冀的默默努力。
墨一般的水迹遗留在桌上,如深山里的溪流那般的瘦小又弯曲,源头不明,去向不知。擦了又擦,水迹一条又一条随着抹布产生,额头也随着疲累逐渐布满细汗珠。几天假期里留下的尘土不算厚重,不算厚重的像她这几年的心情。夏若心里清楚,没完没了的会议从她亲生母亲去世开始就缠上了她的父亲,后来,继母就进门。
有时她会见到父亲的鬓角白发异军突起,心疼油然而生,从非善类的继母来到家里开始,每一次的争执,父亲一味地偏袒继母,把责怪和骂声留给她,她的爱被时间消磨的一干二净,学会家里带着冰冷的面具,曾经热情明媚的少女被如今的自己封闭了起来,而后执念过深让邪恶的黑暗滋生在心底的犄角旮旯里。一尘不染的桌面上放着一张照片。
高三最后的一次活动里,她坐在田径场的围栏上,背后的落日余晖与满地青草交相辉映像是春与秋跨过季节来相会,远后方的徐至衣服全湿坐在草地上背对夕阳,她的身体微微倾斜,视角的错觉里,看起来就是长发飘飘,温婉的女生甜蜜的靠在男朋友身上。熏熏然的光打在他们的身上,余晖里暧昧升级。那时候她经过,恰好看见趁机对她朋友说:“夕阳很美,帮我照张相。”夏若慢慢回到现实,盯着相片的目光也慢慢移开落在了舍长魏娟递过来的水杯上。
“先喝杯水吧!你脸色很苍白。”魏娟看着装乱的宿舍被她收拾的那么干净,心里有点心疼。
夏若接过水杯,一下子就喝了一大杯,干渴的喉咙变得湿润,“谢谢,她们还不回来吗?”
“她们俩还在外面疯呢,她们也是刚来这也没出去过,今天出去玩,可能对外面很多东西都很感兴趣吧!肯定晚点才回来。”
过了片刻,魏娟又说:“你会不会还缺什么生活用品或者其他,可以跟我说,我看我这有没有。”
夏若边听边从包里拿出3支名牌口红:“这是我这几天假期出去玩给你们带的手信,每人一支,你帮我给她们,我刚刚收到信息,宿管阿姨叫我下去登记一下。”
魏娟看着这3支口红有点无奈,她认得这牌子,不想收这么贵的礼物,但人家一片心意也不好推脱,说:“好,我会交给她们的,你有事你就去忙吧!”夏若稍微把抹布洗干净晾在阳台上就急忙下楼了。
天气有时阳光充沛有时滂沱大雨,有时乌云蔽日有时狂风卷起,但我们很少会见到艳阳高照的天空下着雨还时不时传来刺耳雷声,几率很低,不代表不会发生。命运比天气更难揣测。宿管处的冷气驱走□□表面被太阳晒过的余热,夏若带着微热的脸问:“我是过来登记的。”一位中年大叔突然打断她:“过来这边。”
身后又有一把磁性的男性声音传入耳中:“黄阿姨,黄叔叫你把他的药膏贴片拿给他,黄叔他刚刚又扭到了。”原来是徐至,夏若边扭着头看他边跟着中年大叔进去登记。
黄姨有点紧张的说:“他现在在哪儿?”徐至用手摸了摸额头的汗说:“他人现在在医务室,我们同学刚好碰到他,送他过去了。”黄姨再三道谢就过去了医务室了。
徐至准备离开的时候就见到夏若从里面出来,说:“你在这干嘛?”夏若做了say hi的手势,说:“过来,登记一下入住的资料,你呢?”徐至看她要回去,就打开门让她先走,自己殿后。
在门口的阴凉处见到了刚打完工回来的多朵,徐至看着多朵,边向她打招呼边回答夏若:“过来叫黄阿姨过去黄叔那边而已。”夏若看着他看着多朵,很随意的回答,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就说:“hi,多朵,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多朵早已疲惫不堪了,匆匆的向徐至打个招呼就准备走了,对徐至说:“我有点累,先走了。”,又对夏若说:“我和你一起上楼吧!”多朵自然的看着夏若,又看到夏若深情的看着徐至,心里明白了几分。夏若看着徐至眼里的影子只有多朵一人,有些伤感。徐至看着多朵,嘴角和眉梢上都带着笑意。
徐至走出了宿舍大门,夏若和多朵一起往前走,背道而驰。夏若还是会时不时的转后去寻找大门外水泥路上的身影,拐角远处零星碎片的影子与树枝叶影融于一体。电梯里气息涌动,夏若很好奇多朵和徐至的关系,却又不敢问,随意的说:“我有什么课程的作业是落下的,你跟我说一下,好让我回去补。是交给你还是徐至呢?”多朵看着她说:“才开学,没有什么要交的。你是哪个高中考来的?”
“我和徐至同一个高中”夏若想用这种话来试多朵,看她的反应。
“哦!原来你们是校友,要不你到时候上课就坐我的位置,有什么问题就问他。”多朵出于想帮她尽快适应校园生活的好意说。
“那这样你坐哪里啊,不是很好,他会不会介意啊?”夏若听到她的话心里很开心但想起徐至刚刚的眼神,有点失意的说。
“没事,反正你们都是校友,而且他很随便的。”多朵很确定的说,内心柔软的她,习惯孤单的她,不敢付出的她,其实是不想与徐至或者其他人有什么太多的关连,太多的情感联系,才用这样的帮忙顺便让自己归回清净。
身体的疲惫只是乳酸在作怪,精神上的疲倦却是实在的折磨。冷水洗尽了汗味和热浪,洗不掉脑海的烦绪。躺在床上,睡意袭来,眼皮合上。
宿舍两扇门夹杂着清凉,两扇门外烦热的空气正无孔不入的撺掇。戚书毅从床上醒来,看见了睡眼朦胧的多朵,突然发觉自己一直在幸福的包围圈里,包围圈外,刀光血影,弱肉强食,纷纷扰扰,是她从未接触过的,从未想象得到的世界。心底里萌生了几分敬佩,服气多朵的努力,服气多朵的自强,服气多朵的勇敢,服气多朵的淡然。
戚书毅蹑手蹑脚地走下床,把桌子上袋子里的水果拿出来,放进白色盛满水的洗手盆里,清洗的很仔细,又把刀洗了洗,削去皮,切成块状,放在黄色小花碗里,淋上了香甜的沙拉酱,走进去抽了张纸巾放在多朵的桌上,而后把沙拉放上去。
一系列的动作都是轻轻的,连酱的香甜是淡淡的,情意终是浓郁的。把睡衣换下,穿上了淡黄色的连衣裙,拿上手机和书包,轻带门把。生活不会因我们的态度而改变,现实却教会我们面对的方式,身边的人予以无限的力量。而后发现白天和黑夜依旧交替,四季照样轮回。
离开宿舍的戚戚比热风冷,比冷风热,这样的温意弥漫了整栋楼。艳阳悬挂的夏天,静谧隽永的友情,朦胧不析的好感,逃不开发酵的开始,躲不过刺痛的结局。路上的磕磕绊绊是地面不平作怪还是情之所至的牵绊,而情究竟源于何方,归于何处,无从知晓亦如炎夏何时结束谁人可知?
门口的保安大叔指挥着轿车的进出,黑色的小车下来的是少辰和欧煜,打了几个小时游戏的他们准备回去洗个冷水澡,因为下午部门有会议需要他们主持。全身脏兮,满口粗言的男人正和门卫室里负责登记的阿姨在叫嚣,吸引了来往人的目光,他们也好奇的看过去。
头发乱糟糟嘴里叼着半根带点火星的香烟,时不时向阿姨吐雾,阿姨捂着鼻子,斜着眼,不耐烦的说:“闲杂人等不能进去,你又说不出你女儿在哪个宿舍,哪个班级,电话号码是多少,万一发生点什么事,我担不起这个责任。”阿姨被他的烟味呛的不行,咳嗽不止。
原来是多朵的爸爸,但少辰和欧煜从来没见过,所以一脸奇怪。多朵爸有点无理取闹的说:“我都说我没有陪我女儿过来登记,现在想找找她,她就在里面,今年金融系大一新生。”吞了吞口水,又说:“我又没带危险品,什么叫我会搞事情。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看我穿成这个样子,你歧视我,你怎么能这样呢,我要投诉你,怎么会有有你这样的看门人,简直拉低了这个学校的整体水平。”一张嘴吧唧吧唧的说不停。
阿姨顿时火冒三丈,平生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也没听过如此侮辱人的话,也不打算说什么好话,直接了当的说:“反正你不可以进去,走,走,走,别在学校门口捣乱,我没见过你这样的家长,像个流氓一样的,我才不会贸然放你进去。”说完干脆的把窗关上。
少辰和欧煜边走进门口边看着,少辰看着多朵爸,痞痞的,,吵的脸红脖子粗,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为什么感觉他很像某人。
“谁啊,谁像谁?”玉米好奇又不解的问。少辰和玉米渐渐走远,远得看不见保安室的半个屋檐角,少辰陷入沉思,他觉得那位大叔眼角眉梢与某人很像,但就是没有想起来是谁。
旁边的玉米吵嚷嚷的,“林少辰,你把话说清楚啊,到底谁像谁?”玉米急切想知道答案的问。
“那位大叔,你就没发现他的五官跟谁很像吗?”林少辰有点烦的说。“跟谁像啊?”玉米急切的说。“不知道,还没想到是谁。”少辰不再想,冷冷的说。
“你看错了吧!我看不出他像谁,这世上人那么多,相像几分的,有什么奇怪,你就是没见过有这种人来闹事而已。”玉米觉得他想太多,不以为然的说。林少辰心里噔了一下,觉得玉米说的也不错,也许是自己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