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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37章 起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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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电闪雷鸣,一场大雨打落了无数纷繁的叶子,鲜嫩的,渐黄的,枯萎的,都在明亮的天气里被清洁工人一扫而过。夏若站在露天的停车场旁等着今天出院的黄侃,就见到了捧着一束百合花的徐至从车里出来往住院楼走去。
夏若走到大楼与停车场中间的道上,拦住了徐至。徐至拿着午饭的手抓了抓紧,淡淡的问:“你是来看你堂弟的?”时不时有车经过,徐至和夏若不约而同的走到楼里的电梯前。
“不是,是来接他出院的,那个多朵的事,我再次替他向你们道歉。”夏若没看徐至,徐至扫视了她一眼,随后目光落在外面的波浪形状的车棚上。“不用,其实也不关你的事。上次我的语气有点激动,你别放在心上。”
夏若苦笑,原来多年相处曾无话不谈的我们,在如今却只剩对不起。“那就抵消了,但是我还是欠你一句对不起,毕竟引起这场收购战争的是我叔叔,要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这样做。而且,我刚知道的时候也没有阻止他,任由他继续下去,搞到现在这样的场面。”
“我以为我是问题的核心,我能够劝服他收手,可是其实他早就有这样的野心。所以徐至,原谅我的错失。” 尽管夏若心里清楚商人的本质就是野心家,要把公司立于这世上,而且要它不倒,就必须使尽一切手段,在她叔叔的角度来看,也是无可厚非的。
“别这样,夏若其实这也不关你的事。就算没有你叔叔也会有其他的人来,可能是旁人也可能是更亲近的人。是我年少的时候过于任性,总觉得那不是我该负起的责任 ,所以一直在逃避,现在这些就是当年荒逃的教训。”徐至温润的浅笑,夏若抬眸时才发现他开始有了种独特的释然,就像是执迷不悟了好多年的人经过高人提点后恍然大悟,学会从容释然的看待生活里的点滴。
“我曾经以为你也有份参与,但后来我才真正的明白了你是最不会做的那个人。对了,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是你叔叔的?”徐至看到了长廊末端处的黄侃,问。
“不久前,我猜测的,后来在我堂弟的口中得到肯定。”夏若看到徐至正望着远处,沿着他的视线便看到了黄侃正慢吞吞的走来。于是帮徐至按下电梯的按钮。
“其实,夏若你该抽离了,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别再困在只有我的牢笼里了。”徐至轻轻地碰了下夏若的肩膀。
夏若笑笑没有回答,黄侃越来越近的时候,才说:“那我先送他回家了,你….帮我跟多朵问好。”随即“叮”电梯的门缓缓开启,夏若对徐至说:“上去吧,再见。”
“好”,几个大步就走进了电梯里,夏若看着他知道视线慢慢被电梯门驱赶着,边窄。眼中的徐至也慢慢变成一条直线,而后消失不见。
揣着裤兜的黄侃在戏言:哟,送走你老情人啦。怎么不舍得了?夏若眼神变得凌厉,歪着头看着他说:“你找打是不是,还想不想回去了。”
黄侃立即笑得谄媚,讨好说:“哎哎哎,别啊。我错了姐。回家,回家。”然后脑子里立马飞速转动查找到一堆的漂亮话,像个太监讨好主子似的说:“我漂亮聪慧,知书达理,大家闺秀的好姐姐,你大人有大量肯定不会和小弟我一般计较的,对吧。”
夏若笑着拿他没办法,被他拉着走了一路。原本黄侃还打算自己开车,但立刻就被夏若阻止了,说:“才刚好,你是不是还想再回去住一次。”黄侃立马怂了,乖乖的双手递上车钥匙。其实她的话对于黄侃来说没有什么威胁力,他是怕被她逮着回去再住一次,然后他爸就不会放过他了。
病房里阳光照射进多朵床上的被子,洁白的的房间里雪白的被子光亮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清新自然。光晕下的多朵正听着歌看着贾凹平的《自在独行》。多朵很喜欢里面的一句话:在这个美好又遗憾的世界里,你我皆是自远方而来的独行者,不断行走,不顾一切,哭着,笑着,留恋人间,只为不虚此行。即便你认为自己是孤独的,也是可以自在的。
她身有感触是因为她算得上是孤独行走在着偌大吵杂的世界里,并且她热爱着着灯火通明又人声鼎沸的世界,她知道她渴望绝对安宁只存在于心,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在这纷繁复扰的世界里活着,很多人说要去往安静的地方享受着他们心目中的生活,但其实世界上没有这样的一个角落。心若不安宁,到哪里不是流浪与浮躁。
过于认真专注的阅读着以至于徐至进门放下百合花做了一连串的事多朵都不知,她低头浅笑着徐至也跟着她笑笑。半响后,多朵余光中才感觉来人了,抬头一看,不好意思的说:“你怎么来了,也不叫我。”
徐至见她合上书,便打开胶袋,拿出午饭,一一打开,说:“看你看书看得这么入迷,不想打扰你。吃了没?我给你带了午饭。”
“没,未闻姐来的太匆忙,很多东西都没带过来,所以回去拿东西了。”多朵闻着着香味,都快要流口水了。“好香啊,你在哪里买的?”其实未闻是回去帮她找医院接受,她想回去但是还在犹豫着要怎么说给徐至听。
徐至递给她白饭和筷子然后坐着说:“我自己做的,怎样好吃吗?”
刚吃了口,多朵眼珠子一瞪,却没说话,徐至不由得紧张起来,说:“很难吃?我试试,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以前在国外的时候自己经常做,回国了就少了。”正拿起筷子夹着。
多朵便竖起大拇指说:“很好吃,你不当大厨真是可惜了。”徐至无奈的低了低头,又看着她说:“被你吓死。还以为我放错调料弄得不好吃。”
“没有,真的好好吃。不过,你怎么那么有空下厨,公司没事了吗?”多朵疑问着。
“好吃就好,你吃多点。”抽了片纸巾递给多朵,给她垫在手掌心,怕她会弄到汁。
多朵连连点头,边吃边说:“你不吃吗?我一个人应该也吃不完这么多吧,你别光看着我。”多朵对他的目光还是感到有些不自在。
临行离开医院的时候,徐至还是对多朵的病情有些不放心,快要搭上电梯的时候还是转身回去找了主治医生。那是他在得悉多朵的手的情况派人转到这个医生的手下的,目的就是想让她能继续画画,他不想多朵经受失去的痛苦。
陈医生刚好从饭堂回来,在诊室的门口碰上了徐至。徐至是经过朋友介绍才认识陈方的,从医已有十余年,也是骨科行业的顶尖人物。早年有私立医院高新聘请他,他却拒绝了。
徐至开门见山说:“陈医生,多朵的手还有没有彻底治好的可能,画画对她来说很重要。”
陈方看了看多朵的片子,有些力不从心的说:“徐至,你应该知道手神经的创伤也难治愈,它微小又容易伤,一旦受损就难治疗。在手术的时候也要谨慎,没有把握说做了就会好,也有可能更差。”
徐至蹙着眉头,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还没到绝望的地步,问:“真的就没有其他治疗方案了吗?就算希望不大也没关系的,治疗费用更不是问题。”
陈方想了想说:“那我建议你去德国治,根治怕是没有可能,但是德国那边最起码会比在国内治疗要好得多。但是我的提醒你,就算是去德国,你们也得坐好心理准备,一旦涉及手术就有可能会好一点也有可能这辈子不能再拿起任何东西。”
不敢相信严重程度到这个地步,徐至小心翼翼的问:“最坏的结果真的会到这个地步?”
陈方点点头指着多朵的片子,说:“你看,现在等骨头愈合之后,她的手还是能应付日常的生活上的事,但是手术的话,避免不了要从这里做,一旦进入,她曾经伤过的地方已经够脆弱了,就避免不了这个位置会受到二次伤害。”
徐至看着他在片子上飞舞指点着,他沉思了会说:“我知道了。”
陈方收回片子说:“你可以和多朵先说一下,当然我今晚也会和多朵详细的说明。要是你们想去,我可以帮你联络那边的医生。这个神经的问题,还是要尽早做决定,时间一久,就更难好。”
刚站起来的徐至又问:“如果时间一次会怎样?”
准备倒水的陈方拿起杯子淡淡的说:“时间一过个三五年,基本上这辈子就像现在这样。生不会有问题,只是一旦要做些精致,把握度高的事,就不行。”
出了门的徐至靠在墙上,脸上尽是这辈子从没有过了矛盾,心酸。内心五味杂陈,过去多朵内敛的样子,现在渐渐开朗的样子,交错更替的在脑海里浮现,下一秒就像是滑落在掌心的樱花,自己却没握住,眼见它跌落在粗糙一片灰尘的地上,等到拿起时,却被经过的旁人不经意的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