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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迷雾重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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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末双眸一亮,连忙问:“当时可有人与他一起?”
“有一个姑娘。”老头已经将下好的面放置客人面前,抬头对阿末道,“我眼神好使。他们就从前面那个巷子里走出来,那姑娘大概十几岁,长得眉清目秀的,个子不高,大概到你的耳侧。”
阿末问:“那个姑娘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老头想了一下,道:“有,我记得她的耳环特别明亮,被远处的灯火一照,闪了一下我的眼睛。”
阿末激动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展开来递到老头面前,问:“你看那位男子是这位吗?”
老头点点头。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刑部大牢,小娥被提审到一件密闭的小房间里。隔着桌子,面对面坐着阿末。阿末的右侧坐着王兴。
相较于前几天见到的样子,小娥明显消瘦了一圈,原本圆润饱满的连忙也变得苍白憔悴,眼神更是怯弱无神,像是受到了极大的煎熬。
阿末拿出那枚银簪,递到小娥面前问:“这个银簪你认识吗?”
小娥摇头,“不认识。”
阿末又问:“胡公子可有给你家小姐送定情信物?”
小娥依然摇头,“小姐和胡公子浓情蜜意,如胶似漆,奴婢根本没法插足,每每两人约会,奴婢都站得远远的,没有靠近,所以,他二人私下里的事儿奴婢不知。”
仅仅只过了一夜,翌日清晨阿末便得到了小娥死于狱中的消息,同样是中砒霜而亡。
敌在明,他们在暗。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被一双眼睛在暗地里窥视,只要他们有所察觉,对方立即就会行动,将一切线索扼杀在摇篮里。敌人太过于强大,根本防不慎防,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百密总有一疏,阿末决定,暂且按兵不动,等待对方露出马脚,他们再一网打尽。
满城贴满告示,上曰:香满楼之仆胡东东,至情至性,同城北首富马家之女马金莲私定终身,奈何马家女病极而卒,失了白首之约,胡东东殉情而亡。此乃可悲可泣的一段佳话,世间如此有情有义之人凤毛麟角,实在难能可贵。
一时间北京城里轰动哗然,津津乐道的老百姓们口口相传,酒楼茶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说书先生手拿块板,口沫横飞,台下之人捧场叫好。
但满城赞叹惋惜之音当中,总有一些不和谐的驳论。
茶馆二楼坐着一对黑衣玉带的俏公子,看着台下说书先生的眉飞色舞。
“当时眼看那马小姐吐血而亡,胡公子受不住打击,抓起桌上的砒霜酒一饮而尽…”
“呵~跟他就在现场似的。”黑衣公子的邻桌传来一声冷嘲。
两位黑衣公子同时回头,只见一个穿着花花绿绿的公子哥,扇着一把写意折叠纸扇,神情睥睨地仰视前方,他的对面正坐着一名清俊柔弱的小公子,顶着一双红肿的兔子眼,啜泣道:“你难道不感动吗?如此情深意重之人,世间难寻。”
“感动?”花衣公子冷笑,“可事实真相并非如此。”
“啊?”小公子睁大懵懂大眼,问,“难不成张兄听过另外版本。”
“不,不是。”花衣公子道,“是我亲眼所见。”
“说来听听。”小公子赶紧道,所谓八卦不分男女嘛?
张公子道:“我曾见过他去那种地方。”
“什么叫那种地方?”小公子瞪着一双懵懂的双眸看着张公子。
张公子起身,弯下腰越过茶桌,凑近小公子耳边耳语了几句。
张公子离开,便见小公子耳垂泛红,双眼微怔。良久,小公子终于反应过来,伸出颤巍巍的手指指向张公子,震惊道,“难不成你也…”
“哎~”张公子连忙伸出折扇堵住小公子的话,警告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无言。”
听了两场戏,看了两场戏,两位黑衣公子相视一笑。
不论做什么,都需一个坚持,学琴需日日练习,方能有所成,若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要学精学扎实只能徒劳。
又是多日不曾去学琴,由于教坊司的教习已经告一段落,青松已经回老地方听雪楼,阿末要去学琴,必须乔装一番到听雪楼去。
一袭月牙白长衫,水墨折扇轻敲左掌,系蓝方胜纹腰带,青丝高挽,素白丝带飞扬。真是个俊雅俏丽的小公子。
当这位小公子出现在听雪楼的大门口时,整个大堂突然安静了几秒,然后里面又恢复了嘈杂。
一位蓝衫公子正在与听雪楼老板交谈,不知道那位公子说了什么,老板的眉头紧蹙,歉意道:“刘公子,实不相瞒,赵元已经赎身多日,听他说他要回陕西老家,怕不日就抵达了。”
蓝衫公子神情有些恍惚,喃喃道:“怎么就走了呢?怎么就走了呢?”
听雪楼老板见他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忍劝道:“要不是情非得已,谁愿意留在这种风月场所,如今他挣脱樊笼,恢复自由之身,你若真的喜欢他,应当替他高兴才是。”
蓝衫公子落寞地朝门口走去,同白衣小公子插肩而过,白衣公子噙着笑意朝听雪楼点了点头。
听雪楼老板仰望着蓝衫公子地背影叹着气,待看到白衣小公子对他微笑时,他的眼睛一亮,方才脸上的那点阴霾立刻消失不见,转而是展开的菊花般的笑容。
“末公子,您来了。”生意人眼睛都特毒,几乎见一面都能记住对方的面容和名字,这大概也是听雪楼在这个行业长盛不衰的根本原因。
白衣小公子一展折扇,在胸前微扇,颇有几分风流之态,笑道:“青松公子可在?”
老板道:“在的,在的。”
侍者将白衣公子领到青松的房间,青松不在,招呼他的是上次在公主府见到的那个侍从,那侍从替奉了茶,柔声道:“公子被繁事绊住脚,请客人在此等候,公子说,那边书架第三层上有本琴谱,客人没事可看一下。”
白衣公子循着的指示看去,对面有一面墙,贴墙确有一面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籍,只第三层上面没放书,只平放着一本书,一个檀木小盒,一个青瓷长颈花瓶,里面插着几根竹枝,以及文房四宝。
白衣公子点头道谢:“多谢!”
侍从恭敬作揖,转身离去。
白衣公子见侍从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房门也从外关上之后,这才起身,举起手臂伸了个懒腰,然后举步走到书架前,拾起那本琴谱《广陵散》,翻开来,里面的音符一窍不通。芊芊玉手放下琴谱,重拾起一边的檀木小盒,打开来,是一块折叠整齐的布,展开来后布料不甚规则,像是由某物上撕下来的一般,布料有些旧,上面还有一句诗:原为双飞鸟,比翼共翱翔。
白衣小公子愣在了原地,似乎受了极大的打击,一时无法从震惊中回过神了。
“嘎吱”一声,惊醒了沉思中的白衣小公子,他胡乱的将布料塞进盒子里放好,然后快速拿起那本《广陵散》靠在书架上假意翻看。
青松进来时便看见一个白衣小俏哥依墙而立,一边的窗户外投来金色的阳光,在他的侧脸上映出温暖的光泽。
青松抿唇浅笑,握拳抵在唇上轻咳一声,惊醒了沉浸在书海中的白衣小公子,小公子抬起头,笑道:“师傅,你来了。”
“阿末可看出什么心得了?”青松柔和的笑道。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阿末搜肠刮肚吟出了这么两句。
青松笑着摇头道:“只知皮毛,不知其本也!琴技的最高境界便是让人身临其境。伯牙弹奏高山流水,子期能够从中感悟出高山河流之景象,如身在其中亲眼所见,不仅仅是因二者心灵相通,更说明了伯牙琴技高超,已经到达了让一个樵夫都能听懂领悟的地步。
宋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有云: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
琴技亦是如此,而伯牙已经到达了彻悟的境界,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世间万物都要回归本源,而本源来源于生活,来源于一山一水,一草一木。”
阿末一知半解的点了点头。
从听雪楼出来已经到了酉时,阿末累极了,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令人震撼和心力交瘁,她揉着发疼的脑袋走在光线恍惚的街上,街上就零星的几个行人,也都是步履匆匆。
百姓屋檐下的灯笼实在过于朦胧,视线极差。她远远地瞧见一个醉汉一摇一晃地从她对面走来,隐约可以看到那醉汉蓬头垢面,形容消瘦,衣衫凌乱,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长长的物事。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愈近,阿末也渐渐感到忐忑不安,一种紧张的情绪从心底伸出,莫名的恐惧越来越浓,直到在一处彻底昏暗的地方,两具身影刚好重叠。
“狐狸精,我好杀了你。”
那根长长的东西徒然举起,在砍向阿末时闪出森冷的光芒,阿末下意识地举起手臂,挡住长剑射人的寒意。而就在剑刃即将砍入阿末的肩头时,千钧一发之际,黑暗中蓦然伸出一只长腿,以雷腾千军的威力踢向剑身,长剑被踢飞了出去,那人被踢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