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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时光深处有幸福(短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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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的喜欢是因为愧疚,那我宁可不要。
壹——顾盼生辉,随遇而安
夏末秋初,顾城接连不断地下了三天大雨,像是要把整个城市冲刷干净,迎接新生。
第四天开始放晴,而这一天也刚好是顾城高中开学的日子。
梧桐在阳光下随风摇曳,似在迎接一张张新的面孔。透过树梢,阳光斑驳地落在她的身上,黑色的连衣裙像是缀上了亮片。
路以北站在林荫小道的尽头,无声地看着穿着那个黑色连衣裙的少女,面露浅笑。
如果他没记错,这个女孩,叫顾安安。
在顾安安还没注意到他的时候,他就转身往身后的办公楼走去了。
照着指示牌,顾安安准确无误地找到报名地点,一间位于三楼走廊尽头的办公室。
门开着,不过窗帘被严严实实地拉起来,导致光线有点暗,但还是足够顾安安发现有个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帘前。
“咚咚咚”,顾安安敲了敲门,蹙眉看着那人的方向,“我是来报道的,我叫顾安安。”
说完,她摆出一副小太妹的架势,双手抱胸倚靠在门框上。
那人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迟迟不曾说话,更不曾有所动作。就在顾安安忍不住想要爆粗口的时候,窗帘被拉开了,阳光从外面一涌而入。
顾安安下意识地低头,抬手遮住刺眼的光亮。等她放下手的时候,刚好看到一个缓缓转身的人。
眼前之人逆光而立,仿佛带着这世间所有的光辉,一步步往她走来。
过了好一会,她才适应这室内的光亮。顺着那人的黑色西装裤管往上看,顾安安看到了一个男人,一个绝对能让所有女人愣上三秒的男人。
浓眉大眼,皮肤白皙,嘴角微微上翘,似笑却又非笑。
路以北转过身来的时候,一点也不惊讶看到顾安安,笑着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拉开椅子随意地坐了下去。
“顾盼生辉,随遇而安,是个不错的名字。”
听到路以北那充满磁性的声音,顾安安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暗自嘲讽一番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被美色震慑到了。
只是连她自己都不曾知道,她被人喊了十六年的名字还能有这样的解读。
高中三年,前两年她都在普通高中混得不错,突然被自家老爸坑来这里,她那小暴脾气早已蓄势待发了。
双手交叠环在胸前,顾安安面露不屑走到路以北的桌子旁,接过了他的话茬,“确实是顾盼生辉的顾,随遇而安的安,不过。”
顿了顿,她面带嘲讽地看着路以北,自嘲说,“同样也是不顾死活的顾,安史之乱的安。”
路以北早就耳闻顾安安的牙尖嘴利和不受管束,只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女孩子比他想象中有意思多了。
嘴角一扬,路以北抬手托着下巴,抬起眼睑往她看去,“看来你也是想要有一番作为啊!”
看着路以北那满是调侃的脸,顾安安不可置否地哼了一声,就被他桌子上的教师名牌吸引了目光。
不同于她以往看到的教师名牌,路以北的名牌显得有点特殊——路以北,高三八班代课班主任。
这还是顾安安第一次看到这么另类的教师名牌,与此同时,路以北也被她归为另类的家伙。而事实证明,他确实但得起顾安安给他定位的另类二字。
“把这张表格填好,一会拿给我。”路以北拿过桌子上的一份表格递给了顾安安,然后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眉目如画,笑容可掬,顾安安怎么看都觉得路以北是那种赏心悦目的人。虽然反感老爸把自己转来市高中,不过她觉得还不错,起码不用再面对一个老学究。
填好表格,路以北把她领到了宿舍,交待她晚自习千万不要迟到就离开了。
对着路以北渐行渐远的背影,顾安安做了个鬼脸,“不迟到才怪!”
贰——死要面子活受罪家伙
开学几天,顾安安从同学那里知道了不少关于路以北的事情。
一个如同天才一样的存在,小学到高中陆陆续续跳级,最后以十六岁的年纪考上北大,二十岁的年纪又以研究生的学历从北大毕业到顾城实习任教。
路以北是顾安安的班主任,好巧不巧,偏偏还是教的她最讨厌的数学。不知他有意还是无意,在他的安排下,顾安安成为了他的课代表。
一开始,顾安安很抗拒这个数学课代表的身份,可当路以北却拿出条件引诱她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抵抗就缴械投降了。
虽然路以北提出的众多,可最为吸引顾安安的莫过于在傍晚的时候带她出学校吃不地道的四川火锅。
当她大咧咧地坐在拥挤的小火锅店里,翘着二郎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桌腿的时候,还不忘和路以北吐槽一下市高中的伙食,“说真的,市高中什么都好,就是伙食差了点。”
路以北看着她那副挤眉弄眼的模样,差点没笑出来。为了忍住,他故意冷着一张脸,翻了个白眼,“我也没见你在食堂吃过,哪天不是来我这蹭饭。”
被当着面戳穿,顾安安尴尬地看着路以北,干笑了两声,“呵呵”。
像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她突然两眼放光地看着对面一脸嫌弃的路以北。
“哎,老路,你说,你带我偷偷溜达出来吃火锅被逮到怎么办?”
说完,她刚好从热气腾腾的锅里夹起了一块冒着热气滴着辣油的肥牛放到嘴里,巴咂巴咂几下,喉咙一滚,那牛肉就到了她的五脏府。
看了看大口大口喘气的顾安安,路以北拿起筷子,看着满桌的川味,眉毛都快结在了一起。
“反正我又不是你真正的班主任,我就是来代课一个学期而已。”
听到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吃得正欢的顾安安难得停下筷子,喘着粗气看他,“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老路。”
路以北赏了个白眼给她,就往柜台走去,等他再回来,他的碗都快堆成了一座小山。
罪魁祸首顾安安看着路以北那黑得都快能滴出墨汁的脸,笑得那是痛快淋漓。
“老路,你该不会是不敢吃辣吧?”顿了顿,她鄙夷地看着他,“难怪你在听到我说要吃四川火锅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
不说还好,一说路以北的脸色更沉了几分,像是要证明她所言非实,他特意从碗里挑了块最大的牛肉,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就放到嘴里大口大口咀嚼起来。
顾安安看得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满脸不可置信地低下头小声嘀咕起来,“不科学啊!我明明放了那么多辣椒,他怎么像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吃完牛肉,路以北拿起一旁的茶水,大口地喝了起来,“顾安安,你属蜜蜂的吗?一个人嘀咕什么呢?”
抬起头,顾安安讪讪地笑了笑,“呵呵,老路,你觉得像我这种懒癌晚期的人有可能是蜜蜂这种生物吗?”
点点头,路以北难得满意地看着她,“难得你有自知之明。”
“你什么意思?”
顾安安不乐意了,瞪了他一眼,就差把他碎尸万段了。
“字面意思。”
……
吃完火锅,路以北就带着顾安安打道回府,不,按顾安安的话来说,那是回监狱。自由在围墙的外面,她却围墙的里面。
今天的晚自习,路以北用来讲解习题去了,顾安安知道的时候,很不齿的嘲讽了一番他的可耻行为。
看着讲台上认真讲题的路以北,顾安安百无聊赖地在草稿本上画着小人。不难看出,她画的是路以北。
她拿笔尖指着小人的鼻子,“可恶的混蛋,居然给我装不能吃辣,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
还没等她继续发泄对路以北的不满,他的说话声就戛然而止了。
顾安安以为讲完习题了,就抬头看向讲台,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她的心都像是漏了一拍。
路以北脸色煞白,一手撑着捂着腹部一手撑着讲台,顾安安只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
她站起来,有点担心地看着他,“路老师,你没事吧?”
路以北本来想说自己没事,可腹痛传来的疼痛,让他冒出了一层一层的冷汗,只能咬牙摇摇头。
顾安安站起来往讲台上走去,边走边说,“路老师这是不舒服,我送你去校医室,同学们先自习。”
说完,不容分说地扶着路以北走了,留下一干目瞪口呆的同学。
“校医,看看这个家伙怎么样了?”
还没走进校医室,顾安安的声音就传到了老校医的耳中。话音落下,她刚好扶着路以北走到老校医的面前。
“我看,他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吧!”老校医推了推他那副老花镜,面露不满地转身瞪了顾安安一眼,“没见过你这样的女朋友,真是太不尽责了。”
顾安安因为老校医的话,脸如同煮熟的虾一般,红得就要滴血。她低下头,小声反驳,“我才不是他女朋友,学校可是明令禁止早恋的,再说,我们怎么可能师生恋嘛!”
顾安安越说越小声,最后连她自己都听不到说了些什么,更何况上了年纪的老校医。
等路以北挂完点滴出来,都差不多要下晚自习了。
“不能吃辣就不能吃辣,还非得逞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顾安安边埋汰路以北的自作自受边小心地扶着他往办公楼走去。
由于生病的缘故,路以北的脸色煞白一片,平时笑起来很温暖的脸在夜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惨白,细看之下还有几分吓人吓人。
路以北垂下眼睑,有些挫败地开口,“我只是看你那样看不起我,一气之下才吃了那么多,不然也不至于这样。”
“哼!”顾安安一声冷哼,没好气地说,“等会记得把药吃了,然后按校医说的,好好休息一下,免得疼死你。”
“是是是,我的姑奶奶。”路以北好笑地看着她,心里却暖暖的。
三——山水之间有相逢
第二天是周六,顾安安一觉睡到了中午,起来自己煮了个面吃,然后就去她爸爸的书房复习功课了。
想起路以北昨天那个病容,她有点放心不下,就打了个电话给他。
通了,但没人接,她也只能作罢。刚好这时候顾远来电话了,她拿起一旁的听筒放在耳边,轻声问,“喂,爸,怎么了?”
“安安,一会我回去接你,我们去见个人,记得带外套,外面风大。”
顾远稳重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出来,像是每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关爱,顾远也不例外。
“好。”
简单的说了几句话,顾安安就把电话挂了,然后回房间换上出门穿的衣服。
她坐着顾远的车到达饭店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一个身影,一个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而如今……
一身紫色连衣裙,被染成浅黄色的大波浪卷发,戴着一副时尚杂志上明星代言的太阳镜,拎着一个名牌包包,在顾城这个地方,方知筱绝对算得上是潮流范了。
来到方知筱的面前,顾安安神情不变地看着她,“妈。”
眼前这个穿衣打扮时髦的女人正是顾安安的母亲,她那和父亲离异后再婚的母亲。
方知筱摘下太阳眼镜,围着顾安安转了一圈,将太阳眼镜抵在她自己的下巴,自豪地看着顾安安,“嗯,安安几年不见,出落得更是亭亭玉立了。”
被夸奖的顾安安小脸一扬,面露得意,“那是,也不看看我家基因多好。”
就在她沾沾自喜的时候,她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人,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冷着一张脸的人。
有时候她觉得这人生的意外多得就像是便利店不要钱的廉价商品,似乎最近在哪她都能看到路以北。
他的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一个女人,和方知筱一样的时髦,比方知筱年轻的女人。
而无论距离多远,顾安安总能一眼认出路以北。也是因为他的突然出现,顾安安再也听不进方知筱半句话,就那么愣愣地注视着那由远及近的一对身影。
对,是一对,在顾安安眼里,路以北和他身后那个女人就是一对。
想到这,顾安安就觉得自己眼睛有点酸涩,心也像是在隐隐作痛,可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
方知筱终于察觉到顾安安的不在状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看到了路以北。
收回视线,方知筱就看到了女儿愣正的模样,随即取笑她,“安安,你这是被路过的小帅哥迷倒了吗?连妈妈说话也没有听到。”
收回视线,顾安安矢口否认,“才不是,妈可不能乱说。”
“好好好,妈乱说。”方知筱温柔地看着顾安安,捏了捏她的脸蛋。
顾安安瞪了方知筱一眼,顺便推开她在自己脸上作祟的手,刚好顾远停好车回来他们就往预定的包间走去。
临走之前,顾安安像是不死心一样还回头看了看,可是哪里还有路以北的影子。
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在没有看到路以北的那刻,失落感会一瞬间充斥她的五脏六腑,像是要侵占她整个人。
“安安,难道你看到妈妈不开心吗?”看到她脸上闪过的失落,顾远有些担心,怕女儿和前妻有了隔阂。
听到顾远的话,顾安安彻底懵了,这都哪跟哪。看到方知筱投过来的目光,她赶紧笑着摆手解释,“没有的事,我最喜欢妈妈了。”
她的话让两个大人露出了会心的笑,特别是方知筱,还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嫌弃擦了擦被亲的脸颊,顾安安嘟着嘴看着方知筱,“妈,我都这么大了,这人来人往的,你让别人怎么看。”
对于女儿的控诉,方知筱照单全收,一脸温柔地揉了揉她今天没有绑起的长发,目光温和地看着她,“好好好,下次妈注意啊!”
撇撇嘴,顾安安这才勉强开口,“这还差不多。”
而顾远早先他们一步去点菜了,等她们进到包间,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了。
饭桌上有一大半都是顾安安爱吃的菜,可她如今提不起半点食欲。
“我去下洗手间。”
菜还没上完,顾安安就站起来,撂下这么一句话就出去了。
四——扑面而来的悲伤
这个饭店的洗手间男女厕所刚好是面对面,中间有一个洗手台,人来人往都可以看到这个地方。
顾安安走进去的时候,她只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还有一个被他挡住却露出裙子下摆和鞋子的女人。从背后看,就像两人正在接吻一样。
就算只有一个背影,顾安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路以北。路以北于她,就像是无尽黑暗中的唯一光亮。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只有她自己知道,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像被人狠狠剜了一道口子,一道触碰,便痛不欲生。
背对着门口的他并没有看到顾安安,直到顾安安突兀地说话,他才惊觉有人在身后。
“我这是妨碍你们上演真人大片了吗?。”
嘲讽完路以北,顾安安就匆匆往厕所跑进去。由于想要逃避眼前看到的一幕,很不幸的是她误入了男厕所而不自知。
一到里面,她再也抑制不住眼泪,趴在墙上,咬着唇,一抽一抽地任由眼泪倾泻而出。
“再哭就不好看了。”
路以北看着那瘦瘦弱弱的女孩,真不敢想象,如果不是他听出了她的声音,她在这个地方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突然听到路以北那充满磁性却又无比问温柔声音,顾安安哭得更凶了,就像是要哭到天荒地老无休无止一般。
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只是他的学生,朋友,在看到这样的画面时,却觉得那么悲伤,就像心的某个地方少了一块。
抬起头,她泪眼婆娑地看着路以北,“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我们什么关系?最佳拍档还是最佳损友?”
如同要不到糖的小孩,顾安安执着地看着路以北,只为了一个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答案。
路以北有一瞬间的错愕,等他反应过来,顾安安已经推开他走了。
看着她伤心的背影,路以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总觉得有点心疼。
“唉!”叹了口气,他皱着眉头追了出去。
顾安安跑到饭店的楼梯口,坐在那里埋头痛哭,她觉得很难过,难过得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路以北站在几步开外,手足无措地看着顾安安,几次三番想上前,却终究抬不起腿迈不开步子。看着她一起一落的肩膀,他的心也跟着一起一落。
他刚刚本来在拒绝一个追求者,突然听到她那满是委屈的声音,来不及多想就想和她解释清楚。可是她似乎很难过,一直在哭,而他却不知道她在哭什么,也不知从何安慰她。
看着顾安安,路以北的眉毛都快拧在了一起,最终,还是无奈地走过去,心疼地看着她,“安安,你这是怎么了?是我惹你不开心,你告诉我,我让你欺负回来,任你打任你骂还不成吗?别哭了好不好?乖!”
听着那像是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顾安安站起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路以北想去扶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顾安安回到包间的时候,眼睛都快肿成了核桃。不想让顾远和方知筱多心,所以她去找了点冰块敷了敷眼睛,不过成效不大。
回到包间的时候,她的眼睛还是红肿,被顾远和方知筱问到的时候,随便找了个理由便搪塞了过去。
整个饭局,大人们谈笑风生,只有她一个人食之无味地吃着东西。
五——人生不过方寸地
方知筱在当天就离开了顾城,而顾安安的生活还得继续。
因着她是课代表的缘故,路以北借故把她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顾安安不情不愿地来到这里,却始终低着头不去看他。
“我们是好朋友不是吗?”
路以北问她,同时伸手拉起了窗帘,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他也一样。
“没事我走了。”顾安安把路以北要她收的测试卷放在他的位置上,然后就离开了。
只是转身之后,眼泪悄然滑落,像是在嘲讽她自欺欺人的伪装。
路以北看着自己伸出去却停在了半空中的手,露出了一丝苦笑,“我们,这是怎么了?”
很快,周末就到了。可顾安安觉得这个星期无比的长,她每天尽量躲着路以北,却还是不可避免要见到他。
他是老师,她是他的学生,这是顾安安无法改变也逃避不了的事。
周六早上,为了避开路以北,顾安安起了个大早,可还是在校门口遇到了他。
看了她一眼,路以北就已经看出她的用意,却也没有说破,“既然遇到了,那我带你去个地方。”
“我不去。”顾安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单独和他待在一起,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又会哭。
看着她已经红了的眼眶,路以北眉头一皱,知道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他几个大跨步来到她的面前,拉着她的衣袖就把她带走了。
“放开我,我不去”,身材娇小的顾安安挣扎了两下,却被路以北抓得死死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一路上,不少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她也终于放弃挣扎,任由路以北带她走,
而顾安安千想万想都想不到,路以北会把她带到医院的某个病房外面。
透过窗,顾安安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女人。长得很端庄温婉,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那种女人。而眉眼之间,隐约可见几分路以北的影子。
“她是我母亲。”路以北看着里面的女人,目光温柔,如同看着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这是顾安安第一次看到路以北用这么温柔的目光看一个人,那一瞬间,她没来由地觉得有些生气。可是路以北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措手不及。
而路以北路像是打开了话匣子,首次在顾安安面前提起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我妈她,其实挺幸苦的,一个人把我拉扯大,而我平时又比较忙,根本没有时间陪她。”
顿了顿,他看向身侧站着的顾安安,接着说,“我妈她,一直都很喜欢热闹,像你这么闹腾,我妈看到你应该会挺开心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都带到了几分她听不懂的情绪,“所以,当我拜托你,为了我这个好朋友,陪我妈说一会话吧?。”
清晨的微光洋洋洒洒照在路以北身上,笑容恬淡的模样让顾安安无从拒绝,只能愣愣地点头,“你是算计好的吗?大清早就逮到我。”
微风拂过,就像她的悲伤与愤怒,无声无息却又真实存在过。
“如果我说不是,你会信吗?”路以北走到她的身边,目光澄澈地看着她,又揉了揉她的头发。
由于他的突然靠近,顾安安的身子一下子变得僵直,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
但还是下意识毫脱口而出,“信。”
她想,只要那个人是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选择相信。
恰巧这时候,里面病床上躺着的人悠悠转醒,看到了站在窗外的路以北和顾安安,然后笑着朝他们招了招手。
“妈,我带了个朋友来,你不会介意吧?”路以北带着顾安安一起走进病房,然后笑着坐在病床边。
“是朋友还是女朋友?”
调侃的话语,满意的目光都让顾安安羞红了脸,她赶紧摆手否认,“阿姨,不是的,我们不是那样的关系。”
说完,无助地往路以北看去,希望他能有所解释。可是路以北却像是没有看到她求助的目光,故意偏过头不去看她。
“我就是开玩笑的,小北还小,你看起来也不大。”
最后,还是始作俑者给了顾安安台阶下。瞪了一眼路以北,她才拉过一旁的椅子,陪他母亲闲话家常。
而路以北看着两人其乐融融的模样,笑得一脸温柔。那是顾安安看到过的,最动人心魄,最美好的路以北。
以至于多年后,她还是会想起这个清晨,穿着白衬衫在病房里对她笑得如沐春风的路以北,那是她见过的,最干净的笑容。
六——直到他说,你不用勉强自己改变什么,我来迁就你
生活像是海平面,风拂过时起起伏伏,风过后又恢复平静。而路以北和顾安安心中都多了一份共同的心事,谁都不提,但谁都记得。
事情再起波澜是在顾安安大学开学前,她到学校拿毕业证的时候。同样是一个晴朗的午后,她再次撞见那个在酒店看到过的女生来学校找路以北。
她原以为,经过那么多事情,她可以很好把握自己的情绪,可是似乎只要遇上与路以北有关的事,她都会有些失控。
握着门把的手越收越紧,好一会顾安安才压抑住内心的冲动,“我是不是妨碍你们了?是的话我等会再来。”
和上次在饭店雷同的嘲讽,不过这次路以北是面对着她,把她那强颜欢笑的表情一览无余。
推开他面前站着的漂亮女生,路以北走到顾安安身旁,熟捻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无奈地看着她,“你来了,怎么摆着一副臭脸给我看呢?”
说完,很懊恼地看向那个身材高挑长相出众的女生,“真是不好意思,看来我这可爱的学生和我一样,都不喜欢你啊!”
路以北的话带着几分暧昧,让顾安安想要转身逃跑的动作一滞。
“以北,她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有哪点可以和我比的?”
那个漂亮女生和她的人一样,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听了她的话,路以北把手放在顾安安的腰上,环住她,颇为无奈地看向那个女生,“可是我就是喜欢她,怎么办呢?对了,我想我们还没有熟悉到你可以叫我以北,请自重。”
听到路以北这似真似假的话,顾安安心跳都漏了一拍,愣愣地抬头看着路以北好看的侧脸。
她真希望,就这么到地老天荒,只要身侧之人是他。
女生被路以北气得哭着跑走了,而他本人却像是一点也不内疚,低头无奈地看着傻傻发愣的顾安安,“你说你,把这漂亮的姑娘给我气走了,是不是该赔我一个?”
说着,他放在顾安安腰上的手一紧,顾安安整个人就被他抱在了怀里。
低下头,顾安安不敢去看这样的路以北,太过深情,以至于她都分辨不出他是演戏还是真情流露。
“明明就是你自己把她气跑的,关我什么事?难不成你想祸水东引不成?”
顾安安小声地辩驳,声音却越来越弱,因为,路以北抱着她的手,更紧了几分,以至于她现在紧紧贴着他坚实的胸膛。
“我喜欢你。”路以北前言不对后语地说了一句,却足以让顾安安心花怒放。
虽然心中甜滋滋的,可顾安安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怀疑自己在做梦,她偏头,咬了一口路以北的手臂。
“嘶”,路以北疼得一阵抽气,脸上却是温柔地笑着,“顾安安,你属狗的吗?”
这是顾安安第一次看到路以北这么真实的样子,推开他,冷哼一声,又瞪了他一眼,“你才是属狗的。”
路以北笑了笑,深情地看着她,再一次重复告白,“我说真的,我喜欢你。”
“如果你的喜欢是因为愧疚,那我宁可不要。”
顾安安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有一天,路以北这个如同天之骄子一般的男人,会那么深情地对她说着那么动听的情话。
摇摇头,路以北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肯定地回答她,“如果说,是因为爱情呢?”
顿了顿,他调侃地看着她,“而且没有什么好愧疚的,我可是为了培养你这朵祖国小花,把我实习时间延长了一个学期呢!”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顾安安眉开眼笑,一切不开心的过往都因为那句“我喜欢你”而烟消雾散。而她的耳中,再也听不进其他话,只有那句最简单,又最动人的“我喜欢你”。
“可我不够优秀,我还在努力向你靠近。”年少的顾安安还不懂如何诉说自己心中那份从初见就已经心动的情感,只有这么一句来回应着路以北的深情。
“你不需要在意那么,也不用勉强自己改变什么,我来迁就你”,路以北再次把她拥进怀中,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地说道,“所以,拜托你快点长大吧!”
七——时光深处有幸福
三年后,北大数学系某个教室,站在讲台上的人开始点名。
“苏新月。”
“到。”
“杨凯齐。”
“到。”
……
“顾安安。”
“到。”
开学第一天,顾安安就迟到了,不过还好,她在点名的时候赶到了门口。
路以北眉眼带笑地看着顾安安,声音温柔地道,“顾安安同学,下次可不要迟到了,下课之后到办公室来一趟。”
为什么?顾安安看着路以北,无声地控诉着。昨晚,明明就是他给她打电话,要不然她今天怎么会迟到?
带着愤愤不平的情绪,顾安安走进了教室坐好。
点完名,路以北开始做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叫路以北,算是你们的学长,刚刚出国进修回来。由于教你们数学的教授临时有事请假一个星期,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由我这个师兄代课。”
路以北此话一出,台下的女生都显得有些兴奋,开始窃窃私语,“谁说数学系都是糟老头和不懂风情的中年大叔,我看未必。”
“就是就是。”
……
下课后,顾安安跟着路以北来到了办公室,关上门,顾安安哼了一声,不满地看着他,“你昨晚不是还在电话里说在国外吗?怎么今天又出现在里了?还有,找我什么事?”
路以北一把把她抱住,过了三年,顾安安长高了不少,路以北低下头,刚好可以吻到她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