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1-2）在我叔我婶我朋友面前脱光了的影卫，还能要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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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1.
谢殷坐在床上，有点发愣。
他床前跪了一个男子。
一身劲装，束发冠带。眉峰凛冽，身姿笔挺。
……
失鹿六年。
长江上，夜风遮蔽，月黑无星。
此江，此月，此风，千古未变。
天地间似乎只有这夜色，只有这滔滔江水。
可仔细听去，在激荡拍岸的浪花声里，还有细小、缓慢、间歇的潺潺水声。
一道黑影在江边乱石间穿梭，落地无声，借着巨石遮掩身形，迅速接近江边。
待发现水声自哪里来，他不由躲在石后捂嘴睁大了眼。
只见江上战船成列，绵连不知尽头，正缓缓依序前行。
黑影定下神，沿江奔出数里，战船的队伍仍然在他视线里，前不见领头，后不见队尾。
战舰上不点灯，不生火，无人声，定睛看去，才能看到每舰甲板上有数个人影。
黑影恐被察觉，离江又远了些，再往前行，又奔出数十里，力尽欲歇，一边远远看着江上仍未见穷尽的舰队，一边靠在巨石背后喘息。
忽然眼前一抹短光闪过，一声出鞘剑吟。
黑影软软倒下，剑光未传至江面。舰队依旧。
出剑人将黑影身上搜了一遍，抹去痕迹，而后站在原地茫然地看了一会儿远方的舰队，又悄声离开，隐入夜色。
这正是淳安元年，谢家旁支有名汇者，顾命辅佐，幼帝荒诞，谢汇又联合他族，行废立之事，掌沿江之兵。
新帝被扶上后，学夷吾行事，视谢汇众人如里克。
谢汇却如浑然不知一般。
两日前，京中有谢氏子弟被拘，当初参与废立之事的权臣也被新帝斩杀。
谢汇留在京中的长子，跟着被祭刀。
消息传到谢汇这里，谢汇仍犹豫不决，一边令舰队出行，一边又不欲人知。
直到他收到一卷黄绢，上有本家印记，才喟然长叹。
送信人正是那出剑人，他奉命隐在京中，看顾谢氏子弟，却又奉命不可有损嫡系主支。谢汇是旁支，谢汇之子，京中被锁起来的谢氏子弟，都是旁支。这些年与主系早有龃龉，风头出太过，又兜不住风头，所以，此前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义士疾呼而来，紧跟着便是新帝的人围门而入。
“谢家子速走！谢家子速走！”
义士之吼犹在，他仗剑而行，连这泼皮游侠的胆色也比不上。
江水滔滔，这列队百里的战舰，奔向何处去，他也不能管。
他只忠于谢家主。
不过家主似乎已经忘了他。
不招不得归，京中旁支谢氏一空，他只能等待新令，只能在江边敲几个斥候。
夜色沉沉，他寻了一处空茅屋，随意窝进去。
他想起谢汇长子是个修眉朗目的青年才俊，世家子弟，总有那么一股风骨。
他想起年幼第一次出任务时，家主对着他笑，告诉他，力不逮则退，不可损伤己身。
他忠于家主，不该同情旁系，不该因同情惹事。
他只是一个影卫。被丢弃在京里的影卫。
影卫抱臂睡去。
不敢点灯，也不必熄灯。
……
谢殷就是这样，在屋子里看到一个抱臂而卧的人。
像是就在他开灯的瞬间，屋里凭空出现了个人。
在出现的那刻，原本沉睡的男子立时醒了。
谢殷看着那人忽然抬头，目光如剑，动作如电，精准地对上他。而后他只看到男子眼中一瞬而过的疑惑和震惊，那些情绪出现又立即消散。
而后男子低头，迅速改了姿势，单膝跪地，像一个武士那样行礼，声如铮铮：
“主！”
2.
有陌生人突然闯入，还跪在地上问候你，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谢殷表示他很冷静，是身体先动的手。
等他反应过来，找回身体控制权，他已经一脚踹翻对方，皱着眉喊完了一句“滚出去”。
真是霸道冷漠干脆利落。
不，这不是我的人设。谢殷蹙额。
他是个好好先生，旁人觉得他纯粹，冷静，简单，一门心思搞科研。
遇事信奉谋定后动，信任数据和公式，搁古代叫运筹排布，搁现代叫敲键盘建模，总之能用智商碾压的事就不爱亲手诉诸暴力，他叔说过，他就是一台自带无害光环的计算机。
对计算机来说，每个选择对应不同的方向，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且也许无法修复，选择了一个，不一定能再跳回另一个。所以他不喜欢选择，又不得不去选择最优解。
他喜欢纯粹直白的数据和公式，永恒的答案，唯一的答案，永恒的解法，唯一的解法。
甚至不喜欢一题多解，
不喜欢从桌面快捷键和程序图标都能进入应用。
他喜欢唯一，
喜欢单一通道。
可是刚刚，在选择之前，他就做出了反馈。
实在是地上人刚才抬头那一眼杀气横溢，引起了谢先生的应激反应。
就如同头狼相遇，斗了再说，气势绝不能先低一丝一毫。
终于谢殷凭借他精确的意志力，稳住心神，恢复常态。视线扫过对方，已从那肌肉线条里测算出了彼此体力差距。
打，不，过。
有没有机会叫外援。
谢殷眼中，手机、门口、自己、地上的男人，数点连线，估距、走线程、计算方案概率，脑袋里方程翻滚，却见地上被踢翻的人也滚了一滚，恢复到半跪的姿势，朝他行了个礼，找着门的方向就倒退出去了。
咦机会来得这么轻易。
又要重新套公式！
谢殷顾不上吐槽，趁着对方似乎被踹懵，保持距离跟上几步。心中测算，视线划定攻击区域，警惕绕过，开了大门又退回两步，手朝门一挥，那意思，再滚出去一点。
他这房子在老式小区，一室一厅一厨一卫，阳台连着卧室。
门还是老式防盗门，铁皮门带铁纱网那种。
地上的人从卧室退到客厅，见他示意，朝那黑洞洞的铁门望了一眼，转回头看向他。
挺大个人，愣是叫人心软。
无辜小眼神不见丝毫凌厉，只留着那么几分委屈。头上还粘着几根草屑。
好像要被关进猫包的幼犬。
每条面部神经都在说，不要，只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谢殷猛一摇头，甩掉微表情计算结果。
再看去，那人已低下头，肩背腰臂，虽然带着点颓然又顺服，但每一块肌肉都在表明钢筋铁骨精瘦有力。
夜色浓郁，只卧室里开了灯，漏到客厅里，光便黯了不少。周围的摆件很少，谢殷这客厅不要说大件儿，连张小桌都没有，只角落铺着几块垫子，搁了盆蔫搭搭的绿植，完美演绎家徒四壁。
门外走廊没亮灯，更是黑洞洞的。
影卫看着铁门，没看出那是户外，只觉得那是一张吞没一切的大嘴，他不知道为什么主人明明派人把他带来了，一开口就让关暗室去。
要不要回禀谢汇之事。
主人也许已经知道了消息，不满他的所作所为。
他瞄了一眼铁门，那暗室牢门看着挺飘的，栏杆一根一根，细得很，一扭就能扭弯。
家主这是借了哪里的破房子落脚啊。
影卫装着满腹心事，还是乖乖听话，振衣有声实打实地再朝谢殷行了个礼，恭声应是。半跪着倒退出去。
谢殷紧跟着把人往外一推，一把拽上防盗门，上锁插栓关内门，砰！
这年头碰到非法入室的，还是得靠冷静智慧和演技！
……
门外影卫打量四周，
黑漆漆的，和本家暗室有些不同，
也不是太开阔，不过往上往下都有台阶，
看来是纵向挖空的地牢。
真是鬼斧神工！
没有血腥味，没人收押，只有不知哪来的风，影卫往周围挪了几步，看到休息台，还有楼下的灯，终于觉得不对劲。
他有些不知所措，侧耳细听，还有不知哪里传来的哭声，
一边哭一边喊着，“皇上！臣妾做不到啊！”
家主到底控制了什么人在手！
脑内闪过“我家主人要造反”几个斗大的字。
悚然又惊叹之间，发现每层墙上有个红点亮着，忙又避开这机关墙，回到主人门前盘腿守着。
小夜风吹着，把他吹精神了几分，忽然想起主人刚才的样子，头发短了，身上也不知披着什么。
他皱了皱鼻子，气味没错，是主人的味。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1-2）在我叔我婶我朋友面前脱光了的影卫，还能要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