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疏》不得善终

32、番外二 王瞒的身世

　　王瞒被神医莫问“捡到”的时候，年级尚小。
　　这日，莫问巡诊归来，路经一小村子，见村民多有发热症状，便施以援手。村民为表感谢，便以美酒佳肴款待之。
　　席间，莫问见一小家伙怯生生的模样颇为讨喜，便把这孩子招过来跟前，弯下腰，伸出手轻轻擦了擦他有些脏兮兮的小脸，微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儿似乎害羞，用稚嫩的童声含糊不清地答了个什么字，莫问却没听清。他正准备再问一遍时，那小孩儿却一溜烟跑没了踪影，他不得已只好询问坐在他身旁的村民这孩子的情况。
　　那村民醉眼朦胧，似乎并没听懂莫问在问什么，双眼有些无神地看着前方，正当莫问准备放弃的时候，他却突然喷着酒气哀叹一声：“那孩子命苦。”
　　村民告诉莫问，那小孩儿约莫两年前随他爹娘搬家至此，可惜他爹娘却在一年前死于非命。
　　这家人出现得很突然，住在村子最边上，听说是从钱塘来的，却无人知晓他们为何不远千里搬家到这个偏僻的地方。
　　夫妻俩为人倒是和善，虽然与村民来往不多，却从没与他们发生过争执。夫妻俩相敬如宾，虽然过得清苦，倒也十分恩爱。他们也极为宠爱那个孩子，那孩子也并不吵闹，极其可爱懂事，性格也颇为开朗讨喜。一家子其乐融融，倒也让外人称羡。
　　可就这样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却在那个雨夜却全毁了。
　　那晚雨下得极大，伴着阵阵响雷，掩盖了一场腥风血雨。
　　第二天，云开日出。
　　当那孩子满身血，面无表情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村民们明显都被吓到了。
　　“娃啊，你怎么啦？”村长急匆匆走上前去，蹲下来拉住他，“你爹娘呢？”
　　孩子并没有反应，表情呆呆的，一个年轻的村民见状，赶紧跑去他们的屋子，却又尖叫着跑了出来。
　　“咋回事儿啊？”村长又拉住那个年轻人想问清楚屋子里的情况，谁知那年轻人一副惊魂未定的表情，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村长直觉肯定出事儿了，便喊了两个村里最壮实的小伙一同进了屋子。
　　虽然已有心理准备，可看到屋里的情形时，村长和两个壮汉都倒吸一口凉气。
　　夫妻俩早已被乱刀砍死，血流了一地，这孩子估计是夫妻俩拼死才护住的。
　　之后，村长差人把夫妻俩埋了，找人做了法事，又让人把屋子里的血迹清理干净，自己则想办法安慰那孩子。
　　“谁人又受得了这种刺激，更何况还是这么小的孩子。”村长本来抱着这样的想法，可这孩子却出乎意料的安静，不可也不闹，仿佛一切如常。
　　孩子依旧住在那个屋子，村长却放不下心，有次半夜去看了看他，却偷偷听得这孩子哭得仿佛心肝都搅在一起，让他都跟着难受起来。
　　村长本以为这孩子终于忍受不住了，却没想到他第二天却依旧装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
　　村里人其实并不清楚这孩子叫什么，以前也只听他娘喊他娃，村长又觉得他藏了太多心事，便给他取了个小名，唤作“阿瞒”。
　　阿瞒现下由村长照顾，日子不说多富有，但至少还过得去。
　　莫问听得难过，同情心泛起，思索了片刻，便决心要收他为徒，于是寻到了村长，告诉了他这个想法。
　　看得出村长格外高兴，却又隐隐有些担忧。
　　虽然和阿瞒相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久，村长却几乎将阿瞒视为己出，他自然希望阿瞒能过得好。
　　思考了一阵，村长抱起本来在一旁玩儿泥巴的阿瞒，忍痛割爱般交给莫问，摸摸他的头，对他轻声说道：“喊师父。”
　　阿瞒并没有反应，只是一脸不理解地看着眼前这个人。
　　村长叹了口气，对莫问说道：“那件事情之后他就变得越来越害羞，还不爱说话，我已经无计可施了，希望他和你一起，能忘记那些不好的事情吧。”
　　莫问拉起阿瞒的小手，冲村长点点头。
　　翌日，莫问便带着阿瞒离开了小村子，临走前，村长有些哽咽地对阿瞒说道：“从今以后，你就好好跟着师父吧。”
　　莫问对阿瞒极有耐心，阿瞒也逐渐开始对莫问放下戒心。终于有一天，阿瞒对莫问完全敞开了心扉。
　　“师父，”阿瞒拉住莫问的衣袖，“其实我不叫阿瞒。”
　　莫问蹲下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脑袋，微笑着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阿瞒却摇摇头，“我不知道，娘从来都只叫我娃。”
　　“那你觉得‘阿瞒’这名字不好听么？”莫问笑得一脸温柔。
　　阿瞒还是摇摇头，嘟着小嘴，“没有没有，我喜欢听师父喊我阿瞒，很温柔，就像娘亲一样。”
　　莫问哈哈笑起来，拉住他的小手，“你这小机灵鬼…有件事我想了挺久，我收你为徒，你不能没有姓，这样吧…你以后跟我姓，就叫你王瞒吧。”
　　王瞒见师父高兴，自己也跟着乐起来。
　　眼看着自己的爱徒又开朗起来，莫问心里满满的欣慰。
　　可谁也没想到，当王瞒再次回到钱塘的时候，本该被遗忘的事情似乎又开始逐渐浮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