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过眼神是撩不动的道长》楚征鸿

30、第三十章

　　突然被控诉，伏宴一愣，转而也低着嗓子说道；“小公子可以放心，在下施了隐身咒，除了你们，旁人是看不到在下的。”
　　“……”黎巫没料到伏宴来这么一出，更可气是他忽然完全没有看出伏宴动了手脚。
　　果然还是不能轻易战胜的男人吗？黎巫心里暗忖，看来要想和这个人一战还需要多修炼。
　　虽然不服气，但是考虑到目前还是打不过对方，黎巫只能继续说道；“既然你已经在我面前暴露身份了，兰无思他们也不认识你，你完全可以不需要遮掩，成日带着面具难道不闷吗？”
　　难得黎巫说这么多话，伏宴诧异的同时还是应答道；“带着面具是在下云游四方时的习惯，活的久了若总是这幅模样总是会引起注意 ，有了面具也能少吸引些目光。”
　　黎巫没想到伏宴是因为这样的理由；“你和陛下认识这么多年，难道他就不曾对你起疑心吗？”
　　伏宴淡淡说道；“轩和确实问过我此事，被我敷衍过去，他也知道若是我不想说的事没有人能逼迫我，不过也是因此，我和他相见的次数越来越少，若是不是因为算到他的劫数，我们也许就没有机会再见。”
　　黎巫轻哼了一声，伏宴这想法倒是和他见过的一些道士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修道，所以摒弃尘俗，斩断尘缘，不留牵绊。
　　“既然都已经决定断了关系，是无关的人，为何又要违背自己的决定，又回到这俗世中来，这样道心不稳可是大忌。”
　　“……”伏宴盯着黎巫看了一眼，似乎是在惊讶他也会说这样的话，毕竟一开始黎巫对他们这些修道之人的态度就不是很好。
　　“两位，你们真的要在敌人的地盘上拉家常吗？”一旁的阮栾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们的话。
　　兰无思在他们后边偷笑，看来黎小公子和这位长瑶先生之间的关系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差。
　　本来压迫的气氛瞬间消散，黎巫似乎有些懊恼自己的多事，干脆把头偏开去，不再理会伏宴。
　　“我们已经在这里打转很久了，所以我们现在到底要去哪里？”兰无思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弱弱地提问道。
　　“当然是找个适当的机会混到里面去了。”阮栾乐呵呵地走在前面，他似乎很擅长适应各种环境。
　　黎巫左右扫了一眼，周围不断有人将异样的视线投向他们，这种眼光令他觉得非常不自在，他自问不是一个善于与人相处的人，尤其要让他和这里的人谈笑风生，他实在是做不到。
　　“还是直接做掉算了……”黎巫小声嘀咕道。
　　走在他身边的伏宴没有漏过少年面无表情的吐槽，他的眼中闪过笑意。
　　这赤血门虽然只是个小门小派，可经过几年的四处网罗，竟也召集了七八百人之众，虽然都是些没什么能耐奔着混口饭吃来的普通百姓。因为人数众多，而且管理混乱，他们四人混入其中竟然也没引起太多的注意。
　　晚上，他们顺利蹭到了一顿饭，但是因为人多，没有桌子坐，他们就凑在篝火边随意吃了点。
　　黎巫扒拉着碗里的饭，满脸都是遮不住的嫌弃。
　　阮栾悄咪咪四下里扫了一眼，凑到黎巫身边劝道；“大人且忍一忍，这赤血门的伙食就是这样，人多了，经费就不够了，上边几个头头又是中饱私囊的货色，这赤血门，穷啊。”
　　黎巫瞟了他一眼；“你又知道了？”
　　阮栾不好意思地笑笑，自打一进赤血门，他就四处找人攀谈，极尽所能融入其中，毕竟他在两仪司干的最多的就是探子，来了这就职业病犯了。
　　阮栾一个人傻笑了几声，又注意到了一边安静地端着碗的伏宴，刚才阮栾去拿饭的时候也给伏宴带了一份，伏宴从善如流给饭碗也施了法术，旁人就看不到了，只是他碗里的米粒都没怎么动。
　　果然长瑶先生这样的人物就应该吃仙丹饮朝露的，怎么能吃这么粗糙难下咽的五谷呢。
　　“听说刚才门主又把那左护法给招去了。”
　　黎巫在周围杂乱的说话声中捕捉到了这个刻意压低的声音，他一边不动声色扒着夹杂着沙子的饭，一边竖起耳朵认真听。
　　“早上还听说前几天出去的人一个都没回来，门主大发脾气，大概是找左护法问这事吧……”有人含糊不清地应道。
　　“这也怪左护法胆子也太大了，咱们赤血门建立以来，虽然干的事情上不了台面，但是人命的事咱们还真没牵扯过，这左护法一来呀，唉……”回答他的声音带着几分忧愁和一点鄙夷。
　　“嘘，不要命啦，现在上上下下都是左护法的耳目，被人捅上去你就和那些人一个下场！”
　　“……”那人似是沉默了一下，心有不甘低声道，“我看那左护法年纪也不大，怎么就这般歹毒。”
　　“你们的左护法是什么时候进赤血门的。”
　　突兀插进来一个少年清冷的声音，将咬耳朵的两人给吓了一大跳。
　　阮栾唬得一个箭步上去捂住了黎巫的嘴。
　　“你们两个人看着眼生啊。”对方疑惑地打量着他们。
　　“新来的，新来的……”阮栾冒冷汗，指了指黎巫的脑子，“他这里，不太清楚，家里人就把他送来了。”
　　“哦～”两人一脸恍然大悟，“我说呢，哪来的傻子……”
　　黎巫眼神平静地瞥了阮栾一眼，回过头去继续执着地问道；“那个左护法是什么样的人。”
　　“谁知道呢，突然有一天就出现了，看起来也就十来岁的模样，脾气不太好，也不知道怎么就让门主扶他当了左护法，当了护法以后也经常不见人，有事的时候就出现一下，没事的时候门主派人找遍上下都看不到影子，就这样了门主还什么都听他的，当天王老子供着呢，”大概是因为对着个傻子降低了警惕，又或许是因为对那护法积怨已深，其中一个人不由就开始吐苦水，“前段时间消失了好久，以为他死在哪个犄角旮旯回不来了，没想到又出现了，还断了一边手，脾气更差了，一回来就怂恿门主将整个赤血门上下搞得鸡犬不宁，出去了好几拨人都没见回来的，哎，这日子没法过了……”
　　那人絮絮叨叨说了一堆有的没的的，黎巫却忍不住看了伏宴一眼，孰料他正好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这让黎巫仿佛着了火一般将视线给甩开去。
　　阮栾看神经一般看着黎巫目光飘忽的模样；“大……”
　　“这左护法或许和小公子也有关联呢？他也断了一只手，和那晚袭击你的魔修有共同之处。”好像没有注意到黎巫的异样，伏宴皱眉道。
　　黎巫装作什么也没听见，拿棍子拨了拨火堆，这大晚上的还是有点寒意的。
　　阮栾原本还奇怪黎巫怎么不说话，等他注意到旁边时不时将目光投过来的几个教众，才反应过来，除了他们别人也看不见伏宴，当然不能跟空气交流了。
　　“你是说他是华朔？”黎巫想到了那个擅长使毒的断手魔修，微微动了几下嘴唇，声音细弱，“他的实力不俗，要操纵这样的小门派也不是不可能，不过目的何在？”
　　“华朔？”一直默默吃饭的兰无思突然插进来一句，“是这个什么左护法的名字吗？”
　　黎巫摇摇头；“也不一定，我和那个……玄素在古城里面遇到这个人的时候，是有一个人叫他护法，不过我觉得以他的实力不可能屈尊在这样的门派做护法，他对自己口中的主人看起来很是敬畏，不像是欺下媚上之徒，他镇守那处地宫，里面世间珍奇无所不有，不会是这赤血门这样穷酸之处应有的财富。”
　　伏宴点点头；“还需亲眼见一见这左护法，今晚你我便去探一探究竟。”
　　“为什么是我们一起？”黎巫抓住了重点。
　　”对啊对啊，”阮栾点点头，“先生可以放心，我是不会拖后腿的，遇到什么情况我也可以断后啊。”
　　伏宴摇摇头；“若是正面冲突，自然是人越多越好，但是这样的暗探，还是人少好办事，何况你和兰公子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趁着夜色四处打探一番，定好退路，以防到时候一片混乱，在这里滞留越久越容易惹麻烦。”
　　“好的先生！”阮栾瞬间肃容，仿佛充满了使命感，换来黎巫一个莫名的眼神。
　　两个手下都对伏宴言听计从，这让黎巫莫名有点挫败感。
　　赤血门如此穷酸潦倒，以至于大部分的教众都是幕天席地，铺点稻草就是床了，盖的被子也是发霉发臭的，也难怪教众中一片怨声载道。
　　“这些人图什么呢，回家种田不也能吃饱睡好吗？”黎巫皱眉站在旁边看阮栾拍了拍被子，抖出几片乌黑的棉絮。
　　“在这里好歹还有人养着，种田那就是一辈子吃苦受累，都是苟且，为什么不活的轻松一点呢，”阮栾笑嘻嘻地说道，“您在京城久了，接触的都是达官贵人，可这天底下绝大多数都是温饱都成问题的普通人，他们的想法您不理解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