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过眼神是撩不动的道长》楚征鸿

3、第三章

　　“也就是说，这里会有成百上千只那种风蛇吗？”林唯瑛走了过来，一边忍不住向黎巫望了一眼，方才无意中瞥见的一幕让他的心里依然震撼不已，这便是黎巫这些年来始终遮着脸的缘故吗？若是如此，黎巫养成那样冷冰冰的性格也不足为奇了。

　　然而林唯瑛又有些迷茫了，从这一路的相处来看，黎巫此人，虽然行为举止怪癖了一些，但却未必如他人所形容的那般冷血无情。

　　黎巫起身时又将风帽往下扯了一些，低声说道；“这山中有古怪，不过这里是去往风时古城的必经之路，绕不过，留在原地纠结也是耽搁时间，拖延到日落后过山更添风险，而且下山的路也未必安全，走吧，继续上山。”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一旁恰好听到他们对话的玄钰闻言脸色一变，几步上前就要揪住黎巫的衣领，却被玄素一把拦住。

　　“大师兄，你怎么还拦着我，你没看到这一地的尸首吗？这般凶险的地方，他不让我们下山，难道不是要让我们送死吗？”玄钰气急败坏地扯着玄素的袖子说道，“我就说这些朝廷的走狗没一个好东西……”

　　不知道玄素做了什么，接下来玄钰只能张着嘴巴却发不出半个音节。

　　“还请黎大人给个解释，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昆仑山的弟子陷入险境。”兴许出于对方才之事的愧疚，玄素的语气较之先前温和了一些。

　　“是啊黎大人，”林唯瑛随声附和道，“我们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没有法力的凡人，纵然有些功夫傍身，也抵不过那些藏在暗处的畜生，这些死掉的人看起来也都是些人高马大的练家子，怎么都被害了呢，可见这些害人之物并不好对付啊。”

　　黎巫想了想，还是解释道；“先不论杀死他们的是不是所谓的扶白风蛇，如果没有受到驱使，那些凡物不可能主动袭击人，而且山林里没有留下蛇的尸体，要么是蛇群同时发起攻击，这些人来不及防备就被杀死了，要么就是有人在蛇群撤离后清理了现场，不论是哪种可能，只能说明这是刻意谋划的杀戮。我们这群人，声势浩大地开进了邙丘，怕是早已经被潜伏在暗处的人或者妖盯上了，这时想走，怕也是走不了了。”

　　黎巫的语气很淡定，听他说话的林唯瑛却早起了一片鸡皮疙瘩；“那我们现在继续上山不是去送死吗？”

　　黎巫的帽子一动，离他较近的玄素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却见黎巫平静地说道；“若是有人不愿前行，我也不强迫各位，就请现在下山去罢，至于愿意继续往前的，在下愿担保护他安然返京。”

　　人群中有人冷哼了一声；“话说的好听，到时候还不是只顾着自己逃跑。”

　　又有人反驳道；“他也不过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在京里娇生惯养着，没有修为，不懂法术，真来了妖物，怕还是要我们救他。”

　　黎巫并没有打算理会这些人的闲言碎语，他本来就是懒散的性子，从来也不愿多做解释，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至于这些人怎么选，他也并不关心。他有些疲乏地裹住了身上的披风，继续向山上走去。

　　黎巫走得洒脱，一群人却因为他的决定炸了锅，几乎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玄素的身上，尤其是以玄钰为首的昆仑一派人。

　　林唯瑛倒是没有怎么犹豫，横竖他是得跟着黎巫的，若是真的丢下黎巫逃回京城，帝王追究起来，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思及此，他便号令下属一同追随黎巫而去，他们从京城带来的一行人中只有三四个实在顾忌山上的邪物的选择了原路返回山下。

　　“大师兄，师弟们都在等你一句话，我们昆仑山的弟子，断没有理由听这些朝廷中人的指使，就算我们现在马上回昆仑，师叔他们也不会责怪与我们的。”玄钰说完这番话，身后的年轻弟子们都在点头应和。

　　玄素的头有些隐隐作痛，他能理解几位师弟的顾虑，不过黎巫说的话也确实有些道理。他将视线转向黎巫离去的方向，他已经走出了很远，那抹背影即将消失在山林之中，仿佛古画中独行于山间的仙人。

　　“师兄？”玄钰疑惑的声音打断了玄素有些迷离的神思，“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玄素深吸了冰冷的空气，说道；“跟上。”言罢，加快脚步向着黎巫离去的方向追去。

　　玄钰一脸匪夷所思，又气又急，然而他又怎么敢违背大师兄的话，只能恨恨地一跺脚，同几个昆仑弟子也追了上去。

　　“大师兄这是中了什么邪，怎么那个什么黎大人胡说几句他便信了呢？死了这么多人，对方又躲在暗处，肯定不好惹，我们这样贸然上山不是找死吗？”一个昆仑弟子跟在玄钰身后小声抱怨道。

　　“对，我看那姓黎的也有古怪，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他脸上的那些……难不成是中了什么邪祟？怪吓人的。”

　　“看把你吓得，说出去简直是丢昆仑的脸。”

　　本来就心烦气躁的玄钰没好气地喝止他们道；“问那么多做什么，师兄自有他的道理！”

　　话虽如此，玄钰却非常不赞同玄素这次的决定，他拔剑出鞘，警惕地打量着四周，以防害死那些行路人的邪物的突然偷袭。

　　因为发现了尸体的缘故，这一行人不由加快了脚程，只为了尽早离开这座诡谲的雪山，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来到了密林的深处。

　　原本一直默默行走在队伍前头的黎巫突然伸手拦住了众人，视线落在了前方不远处的丛林里。玄素向他投去询问的目光；“黎大人可是有什么发现？”

　　“能有什么发现，还不是在装神弄鬼……”身后有昆仑弟子小声嗤笑道。

　　这人的话语未落，一个重物自天而降，砸在了离他们不远的雪地上，溅出一地的血水。

　　那是个早已经死去多时的人，露出的四肢和头颅呈现出青黑色，整张脸定格在死前狰狞惊悚的表情，从中可以猜想此人临死之时的遭遇有多么骇人闻听。

　　细看这人面容，竟是方才选择下山的随从！

　　接着又是噗嗤几声闷响，几具尸体接连坠下，一动不动地伏在地上，洁净的雪地上一时间鲜血流淌成河。

　　“列阵！”玄素手中的剑应声出窍，其余的昆仑弟子闻言也压抑着内心的惊慌飞快地持剑归位，严阵以待。

　　“在下昆仑山断岩峰弟子，道号玄素，不知此处是何方前辈仙府，我等只为借道，绝非有意惊扰，若有叨唠之处还望见谅。”玄素的目光流转，警醒地打量着四周，这密林深处暗不见天日，纵然仙门众人耳清目明，却抵不过对方藏身暗处，难以察觉。

　　这时，站在他身前的黎巫有了动静，他将手伸进自己宽大的衣袖中，不知道掏了个什么圆球状的东西出来，握在手上，闭眼念了一句什么，那圆球摇摇晃晃地升到了半空中，乍然放出白色光芒，将他们所处的这片幽暗密林照亮，周围仿佛白昼。

　　借着这光，众人这才察觉到周围的古木和矮林中不知何时已经缠绕悬挂着粗细长短不同的玉白蟒蛇，冲他们吐露猩红的信子。

　　“这便是，传说中的扶白风蛇，那些人都是死在这些邪物的手上？”被众人忽略半天的林唯瑛的声音因为过于压抑有些艰涩难听。

　　“它们应该也是受人趋势，扶白风蛇性子孤僻，鲜少这样倾巢出动，”黎巫看着那些风蛇血红的眼，淡淡说道，“可怕的不是这群蛇，而是在它们身后操纵的人。”

　　他的话刚说完，蛇群像是收到了什么号令，从树干上密林中如闪电一般弹了出来，扑向被它们严严实实包围起来的这群人。

　　而黎巫等人这边，十几个训练有素的昆仑弟子早已列好阵势，持剑迎上了蛇群的袭击。

　　人蛇两方激烈交战，因为众人早有提防，且昆仑弟子都是身手不凡，蛇群虽然数量惊人却也未能占到太多便宜，不时有蛇身被斩成两截掉落在地，未被割到要害的断蛇依然在地上扭动挣扎。

　　“风蛇剧毒，切记不可被咬中。”玄素一剑将一只蛇头斩下，提高声音提醒众人道。

　　就在这时，玄素听见离他不远的黎巫轻声“咦”了一下，他循声望去，忽然发现纠缠在黎巫身边的风蛇比别人多了许多，而且攻势特别猛，若是稍有疏忽就得被咬上一口。

　　然而比起这个，更令玄素震惊的是黎巫对上这些恶劣的邪物居然丝毫不见慌乱，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捏住一条白蛇的七寸，稍稍一施力，那蛇便软趴趴地垂下了脑袋，被丢到了地上，已然断气。

　　能这般准确无误地掐中进攻中的蛇，只能说明黎巫的速度远远超过了风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