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枕路

3、第三章

　　Char3 青草的青
　　开学第一天。
　　睡了一个暑假懒觉的乔阳还在床上，九月份的阳光仍然充足，即便是七点钟，也透过了窗户投射到了乔阳脸上。滴滴答答的闹钟开始作响，睡梦中的乔阳眉头一皱，手臂一挥，床头柜上的闹钟应声而落，发出了嘭的声音，半梦半醒的乔阳发出不耐烦的哼声，也不得不翻身而起，去捡地上的闹钟。
　　躺在地上的不仅是闹钟，还有一个木刻的小玩意，乔阳拾起来，是一只木刻的小猪，上面刻着一个青字，乔阳慢慢用拇指摩挲着那个青字。这是大概幼儿园的时候，一个小女孩送给他的，乔阳记性很好，那天那个小女孩塞到他手里时，嘴里还酷酷地说着“给你”，那神情模样倒好像是乔阳求来似的，想到这里乔阳不禁一笑，那女孩名字里大概有个青字吧。
　　这样算来，这个小猪在床头柜一放也放有十年了。乔阳把小猪放回床头柜，伸了个懒腰，便起身洗漱。

　　推着单车出门口时，袁达已经等在院子口了，神清气爽的少年，斜背着书包，看见他走出来，眼睛又笑得亮晶晶的。
　　“我就知道你会起晚，看我已经帮你买好早点了。”袁达将手中的早点递给他，豆浆和乔阳最爱吃的流沙包。
　　“那我就不客气啦！”乔阳笑着拍拍袁达的肩膀。
　　两人骑着车子往学校去，永安城本就不大，从家里到学校骑车也不过十多分钟的距离，路上骑着单车的都是同龄人的身影。
　　袁达突然叹口气：“这次不能和你在一个班了。放学的时候你也要记得等我一起回家。”神情不觉有点落寞。
　　“行，”乔阳看着袁达这副小女生般的神情不禁觉得有点好笑，“我不会忘记你这个小弟的。”
　　“你会有新的朋友。”袁达开始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你也会有啊！”
　　“可是我跟他们，都不会像跟你这样要好的。”袁达眉头微皱，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
　　乔阳不禁扑哧一笑，袁达不是第一次这个样子，从幼儿园开始，乔阳跟别的小孩玩作一片，袁达就会一直在旁边干瞪眼，到后来，乔阳跟老鼠他们玩作一起的时候，袁达也总是跟着，明明不是一伙人，袁达只是一个认真读书的小孩，跟着他们这群小小年纪就抽烟打架的，确实画风不对。乔阳本来担心自己会带坏袁达，但后来发现袁达也并没有想为了融入他们而改变自己，他也就任由着袁达了。
　　没有多久就到了学校，两人停好单车，便去了各自的教室。乔阳的教室在二楼最边间，还有五分钟上课教室里已经熙熙攘攘，基本上已经坐满了，乔阳随意找了一个空的坐位坐下，班里已经有几小拨人聚在一起说话，永安城本就不大，初中高中没几个，基本上也都是相熟的人，然而乔阳玩得好的那一批人都去了二中，新来的班上算是没几个认识的面孔。乔阳的目光轻轻扫了一遍教室，最后停在了窗边的一个男生身上，他正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
　　阳光洒在他身上白得发光，乔阳当然记得，这个在馄饨铺只有一面之缘的男生。不知道为什么，乔阳突然觉得心情很好，想起早餐还没吃，便赶紧用吸管戳开豆浆喝了一大口。
　　一个中年模样的女老师走进了教室，她自我介绍了自己是班主任，姓王，依惯例大家便开始轮流自我介绍了，轮到乔阳时，乔阳大大方方地走到讲台上，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乔阳。
　　“同学们好，我叫乔阳，爱好篮球，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
　　中规中矩的介绍，但因为乔阳本身长得阳光英俊，身高在同龄人里也很有优势，台下的小女生们开始按捺不住小声议论，乔阳的余光撇了一下教室的那一侧，那个男生撑着下巴目光却看向了他，两人目光差点撞在了一起，乔阳马上转向前方笑了一笑，便走下了讲台。
　　在大家礼貌性的鼓掌声中乔阳坐回了位置上，却觉得脸有点发烫，手有点发抖，上个台而已，难道自己就这么紧张了摇摇头，自己一向胆大，估计今天天气太热了，有点中暑罢了。乔阳靠着座椅，同学们一个个轮流上台介绍，乔阳也没记住几个，反正以后早晚也会熟悉，心里却隐隐期待着那么一个人。
　　他起身了，约莫矮自己半个头，脚步很轻，全班却突然安静，呼吸声都似乎在克制。他站上讲台，一笔一划在黑板上写上自己的名字，字如其人，隽秀清丽。
　　台下开始骚动，不比刚才的小声议论，前桌的也把头转向了后桌，同座的咬着耳朵说话，大家都以为自己很小声，却不知这些声响加起来已是不小的喧哗。王老师喝了一声“安静！”
　　教室里才停了下来，大家默然，那人却好似不受影响，没有一丝的羞涩，转过身来目光平视前方，眉毛好似打上了了霞光，一双眼似桃花瓣，眼周天生带有淡淡粉红，这双美丽的眼睛却带有戾气，不作表情也自带嗔气，整个人一副不好招惹的架势。
　　这是乔阳第一次看清少年的脸，好看胜似自己从前见过的每一个姑娘，虽然这样想有点对不住他，但这就是乔阳的第一想法，他有点理解刚才班上的骚动了。
　　“我叫陆青，青草的青。”少年开口，短短一句，似乎也并不想多说，就走下了讲台。
　　教室里稀稀散散的一些鼓掌声，乔阳却分明听到了斜后方一声“啧，还青草的青，青楼的青吧呵呵。”
　　乔阳转过头望去，一个剃着平头丝毫不打眼的男生一脸轻孽的表情，乔阳从不随意讨厌什么人，可只这一眼，乔阳已经对这个男生并无好印象。讨厌归讨厌，这个平头男生叫什么名字呢，乔阳一丁点都想不起来了。

　　下课铃响，乔阳起身去上厕所，教室门口的走廊三三两两的站着些学生，大家围作一团各自开心地在聊着天，路过几个女生时，依稀听到她们在议论。
　　“那个陆青在你们班呀？！”
　　“可不是吗.......”
　　乔阳不觉好奇，又不好意思驻足偷听，心里盘算着回去找老鼠打听。想着想着就走到了一楼。
　　“乔阳！”一个熟悉的声音，不用想了肯定是袁达。他看见乔阳，亮亮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他身边站着一个小小的女生，齐刘海马尾辫，一双圆圆的眼睛，一副劲儿劲儿的模样，两人手上都拿着饮料，刚从小卖部回来的模样。
　　“这是谁啊？”女生的高度只能抬头望着乔阳，个子小气势却丝毫不输。
　　“这是我...”袁达想了想“从小一起长大的.....”
　　“噢”女生点点头，抬起下巴“我叫孙赛赛，袁达的同桌。”
　　“孙姑娘好~袁达有你的啊！”乔阳调笑道，拍了拍袁达肩膀，“我去上趟厕所了，你们慢慢聊！”
　　“乔阳...”袁达似乎还有什么想说，乔阳却头也不回的走到几米开外了。

　　开学的第一天过得特别快，每位科任老师也无非给大家介绍一下自己，介绍一下这门课，剩下的基本让大伙熟络熟络，乔阳性格合群，一会就跟周围的同学打成一片，女孩子们都被他逗得咯咯笑，把他围作了一圈，乔阳每说一句话都说得很大声，眼睛时不时忍不住瞟向窗边那人。陆青靠着窗户有时候翻会书，有时候摆弄一下自己的手，有时候又望向窗外，就是不跟周围的人说一句话，周围的同学也像商量好一样，下课时，基本他的半米开外都没什么人，好似有一个看不见的结界一样。
　　放学时，乔阳看着陆青出了教室门，自己也很自然地跟上，10米的距离不远不近，在去往单车棚的路上，突然被人拽了一下，回头一看是袁达。
　　“你怎么不等我”
　　“哦、”乔阳摸摸脑袋，“我这不是打算去到单车棚那等你么。”
　　袁达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乔阳，又看了一眼不远处陆青的背影，抿了抿唇，什么都没说。
　　“孙赛赛呢？她不跟你一路吗？”
　　“我们不顺路的。”
　　“哦，这样啊。”
　　“诶，乔阳，明天开始我们班要上晚自习了，以后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家了。”袁达叹口气。
　　“真惨啊你们班！”乔阳感叹道，心想还好自己没那个能耐考上什么尖子班。
　　说着说着两个人推着单车走出了校门口，骑上单车，刚转了一个弯，乔阳便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陆青站在校门口的修车摊旁，推着单车，脸铁青铁青的，修单车的大叔在摸着车胎，乔阳猜想估计是爆胎了，真倒霉，开学第一天车子就坏了。
　　乔阳想停下问一问，又想起了旁边的袁达，心想还是算了，一瞪车踏，往前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