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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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火车进站还有大概四十分钟的时候，雷古勒斯起身去过道上为张琬“把门”，好让她安安心心在隔间里换校服长袍。
就在张琬穿好长袍出来和雷古勒斯“换班”的时候，一个朝气蓬勃、喜气洋洋的声音在她身后不远处喊住了她。
“嘿，张！我可真没想到你是今年的新生啊！你爸爸……和妈妈好吗？”
张琬应声回头，只见四个已经换好校袍的男孩大踏步向她走了过来，打头的就是上回在宠物店里有过一面之缘的詹姆斯·波特。
“波特先生。”张琬弯起眉眼，“谢谢你的问候，你人真好！爸爸妈妈他们都很好，你呢？波特先生和夫人好吗？”
“他们啊，他们……”
“哦行行好吧詹姆斯，你打算把霍格沃茨特快的过道变成斯莱特林调调的会客厅吗？快，往前挪一下，你造成交通堵塞了！”插话的这人不耐烦地抱着手臂靠在火车墙壁上，长袍最上面两颗扣子敞着露出里面笔挺的衬衫领子，整个人显得不羁且典雅。
张琬敏锐地觉察到身边雷古勒斯的呼吸一紧。
小天狼星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站在隔间门口的两人，勾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
“张小姐。”他冲张琬随意地点点头，而后站直身子，从他们身前径直走了过去。纯黑厚重的袍角在张琬面前的地毯上划过一道弧线，他从头到尾都没看过雷古勒斯一眼。
过道上剩下的五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尴尬。
不用特意去探知都能猜到雷古勒斯现在一定非常、非常难过，张琬忍不住有点心疼他。
“波特先生，我们不妨开学宴会上再聊吧？你看，我现在还需要整理一下我的校袍……”
“噢……噢，当然、当然，张小姐。我们开学宴见。”
张琬端着四平八稳的“社交专用微笑”向詹姆斯三人颔首道别：“好的，到时见。”
三人很快地离开了。
走在最后的莱姆斯·卢平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见张琬的表情。黑发凤目的女孩笑微微地对面前的少年说了句什么，神态沉静而温婉。少年回到隔间，她还体贴地为他拉上了门。
雷古勒斯现在的确需要一个私人空间让他静一静。脱掉外套的时候他想，感谢梅林，张琬是个安静且没什么好奇心的姑娘。
劫道组回到自己的隔间后——
“我说伙计，你刚刚表现得可不怎么像个绅士啊。”詹姆斯捣了小天狼星一肘子，“张的爸爸是个不错的人，你知道的。他和那些支持什么狗屁’血统论’的人不一样。”
小天狼星阴着脸，“看见漂亮小姑娘就脑抽，这是你的保留节目还是怎么的？需要我提醒一下你，那女孩儿的母亲姓卡珊德拉么？”他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那可也是个斯莱特林世家。”
结果詹姆斯满脑子就只抓住了一个重点。他咳嗽一声咕哝道：“我不喜欢黑头发。”他这是在反驳小天狼星说他“看见漂亮小姑娘就脑抽”，一张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帅脸微微泛起红晕。
小天狼星似笑非笑地瞅了他一眼，“对，我们都知道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头发。”
彼得哈哈大笑着鼓起了掌，“没错没错，我们都知道你喜欢伊……”
“哦闭嘴吧你，彼得！”詹姆斯一巴掌抽到彼得后脑勺上，十分恼羞成怒。
卢平把话题扯回来，“不管她妈妈怎么样，起码那个女孩儿本人看上去不错。万一她不是个斯莱特林呢？就像你一样，小天狼星，你不就在格兰芬多吗？”
詹姆斯接过话头，“我同意莱姆斯。而且，你应该也清楚你妈妈后来为什么不再邀请张家了，对不对，小天狼星？”
无论世代交好还是相互憎恶，纯血世家彼此知根知底，所以詹姆斯对他们两家交恶的事并非一无所知。
小天狼星懒洋洋地哼了一声，他半躺下身子、两条长腿交叠着搭上小木桌，随意地吹了一下遮住眼睛的额发，“随你们怎么说吧，但我打赌那女孩儿是个斯莱特林。”
詹姆斯来了兴致，“打赌？赌什么？”
小天狼星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我今天看到鼻涕精了，他那头油腻腻的头发真该好好收拾一下。”对上詹姆斯跃跃欲试的目光，小天狼星一挑眉，“如果那女孩儿是个斯莱特林，我们就给鼻涕精换个发型，怎么样？就——银绿色的泡泡头吧？反正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斯莱特林，说不定还会高兴得合不拢嘴呢。”
詹姆斯咧开一模一样的坏笑，“真有你的，伙计！好，我们就这么干！”
彼得又是兴奋又是害怕，水汪汪的小眼睛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最后回头看了看卢平。卢平起身去关隔间的门，然后转头冲大家笑得诚恳又温和，“最好别让伊万斯知道那是你的手笔，詹姆斯。”
第二天一早，无辜的西弗勒斯·斯内普真的被迫换了个发型。
事情发生的时候张琬正在斯莱特林长桌旁边吃早饭。
张琬小时候几乎从不跟外人打交道，所以除了一些非常正式的社交礼仪，其他方面她都很笨拙。稍嫌冷淡的性格加上不擅社交，难免让其他小巫师觉得她是个怪胎。卡珊德拉又不是显赫的“二十八圣族”之一，就算被家里交代过不要招惹这个神秘的家族，涉世尚浅的小朋友们也并不能理解“低调”和“没实力”之间的差别。因此——当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遵循他们开学第一天就互殴的光荣传统时，张琬便被不知道哪里飞过来的番茄酱泼了一身。
“啧。”她放下刀叉去拿餐巾。
这时，坐在对面的女生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总有这样一些人，他们的血统倒算不上低贱，但是毫无身为巫师的自觉。我真替这样的人感到害臊！”
张琬撩起眼皮看了她一下，继续擦拭袍子上的番茄酱。这个女生她记得，姓艾弗里①，也是一年级新生。
被无视的感觉相当不好，而艾琳·艾弗里也不认为卡珊德拉的外孙女当得起她的忍让，于是再开口时说出来的话就特别刻薄：“你为你父亲的血统感到自豪对吗，张？一个说不出来历的混血种，嗯？要我说，你的母亲是自甘堕落才会嫁给这种人！”
“艾弗里小姐，”张琬放下餐巾，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无礼的小女孩，“现在离第一堂课还有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如果我是你，我会快点吃完早饭赶紧去找教室，而不是在餐桌旁，把时间浪费在评论别人的家庭上。你应该知道这毫无意义，而且还会显得你很没有教养。”
张琬不懂任何社交技巧，她只会一招，那就是直击主题。显然，这招为她打出了暴击。
艾弗里拔出魔杖尖叫：“你在说谁没有教养！？你这个下贱的小杂种！”
任谁被指着鼻子骂小杂种都不会太开心，张琬亦然。她伸出右手在自己的餐具上方拂了一下，刀叉晃晃悠悠飘起来，尖端对准了艾弗里。
“张口就侮辱别人父母，难道这就是你家的教养？”
看着眼前还沾着点儿番茄酱和香肠碎末的刀叉，一丝恐惧爬上艾弗里心头，“你……你竟然会无杖咒？”
“显而易见。”张琬看着艾弗里的眼睛，“而这正是你口中’说不出来历的混血种’教我的。”
艾弗里紧张地盯着刀叉——那叉子看上去还挺尖——犹犹豫豫地放下了魔杖。张琬拿起餐巾继续擦她的袍子，悬浮在她面前的餐具当啷一声掉在木桌上。
由于张琬的学前教育由她父亲全权负责，而张峦使用魔力的方式又和西方魔法世界的流行方式不大一样，所以张琬的启蒙魔法是无杖咒。但除了看上去能吓唬人以外，张琬的水平并不比同龄小巫师高，甚至因为她眼下正处于无杖转有杖的“系统错乱”中，每当她拿起魔杖念咒语时，都总会出些岔子。
然而，在传统西方魔法世界长大的艾琳·艾弗里不知道这些，于是在她眼里，张琬一下子变得既神秘又恐怖起来。
最后张琬终于放弃用餐巾纸弄干净校袍的愚蠢打算，一抬头，发现艾弗里还在警惕地盯着自己。
“哦……”她在心里呻-吟一声，决定立刻结束早饭回宿舍去换衣服拿课本。
自此，张琬一战成名。
但这种“名气”一点都没为她带来什么好处，她成了羊群里那只不知好歹的黑羊。整个一年级的斯莱特林就只有雷古勒斯还愿意跟她说几句话、陪她一起去上课。但雷古勒斯也有别的朋友，他不可能每节课都和张琬搭档，于是周四上午的变形课，落单的张琬就跟一个特别不情愿的格兰芬多女生坐在了一起。
张琬回忆了一下雷古勒斯跟同学们作自我介绍时的措辞，主动朝偷眼打量自己的棕发女生展开一个和善的笑容，说道：“你好，我叫琬·张。你呢？”
棕发女生看上去吃了一惊，磕磕巴巴地回答：“哦……哦，我叫斯平内特。”她看张琬还挺友好的，便又补上一句，“安妮·斯平内特。你可以……我是说，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叫我安妮。”
“安妮。”张琬笑着冲她点点头以表示感谢她的善意，然后……然后她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出现冷场时，首先打破僵局的那个人要么更加忍受不了尴尬，要么更加善于社交。与张琬相比，安妮·斯平内特无疑同时符合了以上两点。
“琬，我听说……今年斯莱特林的新生里有个会无杖咒的东方女孩，是你吗？”
张琬在心里叹了口气。
“嗯。如果你说的是开学第一天就用脏餐具威胁了同学的那个东方女孩，那么没错，就是我。”
她的措辞让安妮忍俊不禁。
张琬这才发现安妮的眼睛是清澈的湛蓝，笑起来就像阳光下的海水。
“你的眼睛真漂亮。”她实事求是地赞叹，“像彭赞斯②的海水。”
安妮的脸红了，小声咕哝了一句“谢谢”。
张琬想了想，决定继续这个话题，“你去过彭赞斯吗？”
“没有。但是去年夏天爸爸妈妈带我们去了一趟德文郡，那里的海滨浴场也非常棒。”
“哦，德文郡。当然，当然。”
然后，又没有然后了。
不过幸好她们也不需要再搜肠刮肚地找话题，因为这个时候麦格教授从外面走了进来。
第一堂课，麦格教授要求他们把火柴变成针。
张琬一脸纠结地举起魔杖，拿不准要不要念出变形咒。她实在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制造出一些无法预测的后果，从而成为麦格教授口中“在我的课堂中调皮捣蛋”的学生之一。安妮则在一旁热切地看着她，想见识见识这个“会无杖咒”的斯莱特林女孩儿能把桌上那根平平无奇的火柴改造成个什么模样。
下了半天的决心，张琬还是放下了魔杖。她叹了口气，扭头对安妮说：“还是你先来吧。”
“为什么？”
“趁我还没有炸掉桌子或者弄出别的差错以前，我想你应该抓紧这个机会。”
安妮的表情仿佛生吞了一只鸡蛋！“可我听说你会无杖咒！”她把无杖咒这个单词咬得特别重，仿佛那就说明了一切问题，“你怎么可能会出现那些意外？”
“我对魔杖不怎么在行。”张琬言简意赅地解释。她把一根手指搭到自己的火柴上，没过一会儿，火柴就起了变化——它先是一端变尖、成了一根普通的缝衣针，然后拉长变粗成为缝制皮革的粗针，最后缩成又短又细的绣花针模样，针鼻里还挂着一截红色丝线。
安妮看得瞠目结舌。
张琬拿开手指，绣花针又变回了火柴。“而且你看，其实我根本不能算是掌握了无杖咒。一旦离开直接接触，这些变形效果就会立即消失。”
安妮惊喘，“可这些……这些也已经够惊人的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没什么，把它们当成水而已。”
事实上安妮并没听懂。但她看了看张琬恹恹的表情和她胸前的绿色院徽，决定闭上嘴巴不再追问。
直到下课，张琬都谨慎地没有挥动她的魔杖。
她的表现自然被麦格教授看在眼里。
“琬·张小姐，请你今晚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好的教授。”张琬的心情更差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