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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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陈溪决定小小的调戏他一下，于是在屏幕上打了一句：怎么，你一直等着我呢？
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下一秒对面居然开口说：“嗯，等了一晚上了。”
这一句听的陈溪当即就哆嗦了一下，这种刻意压沉的温柔如水的声音让他有点不适应，但脑海中却又偏偏补全了陆函的表情，怎么想怎么怪异起来。
那个剧，有什么要求？陈溪决定不再废话。
“你自己就没什么想法么？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你的剧，当然是按照你们的意思啊。
“我们？编剧已经和我讨论过了，现在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了。”对面说着又停顿了一下， “沉夕，我还可以找到很多技术更纯熟的后期，但我选择找你，就是因为你做的东西有灵气，有很多想法，虽然大部分都嗨懵懵懂懂的不是很成熟，但是我们可以通过讨论修改精益它。”
陈溪听着这话没有回答。
如果是随便哪个圈内的配音敢对他这么说，估计他都要拔腿走人，这是什么唯我独尊看不起人的论调？陈溪一直不是太看得起这些网上的小打小闹，换句话说，就算再大的名气标榜再高的技术又怎样？出了这个圈谁看得上？但这话从君子的嘴里说出来，陈溪就没话说了，反而有些高兴。君子是谁，君子是陆函啊！眼界和水平根本不是圈里一般人能比的。
还挺势力的，陈溪在心里自嘲了一下，接着开始打字：这部剧你是想参赛么？
“不参赛，就是想做个自己喜欢的东西而已。这是我第一次自己策划，挺重视的。”
陈溪扯了下嘴角，很想问你哪来的时间搞这些，还自己策划，腿瘸了开会都缺不了席，不过他也只是沉默了半天后回复了一句好吧。可就在他思考着怎么描述自己的想法时，君子突然出了声：“你开麦说吧，总打字也不方便。”
这话虽然语气挺温柔的，但陈溪还是一下就慌了神，觉得自己仿佛下一秒就要暴露似的。要说以前君子听见他的声音还不太能分辨，但经过了这么多接触后他要是还听不出来那绝对就是傻子了。
陈溪看了一眼手机，又清了清嗓子，尝试着变换了下声音，但无奈怎么变都还是挺明显的，折腾了半天后陈溪只能从百度上搜了半天，下载了一个据说很好用的变声软件按上了，又特意暗搓搓的用另一个号自己偷偷开了个房间试了试，确定声音听不出是自己后才打开了麦。
这么一通折腾已经过去了十多分钟，陆函在那边听见后期同志开麦的第一句就是：“不好意思，刚才有点事。”这浑厚清奇的一嗓子差点没让陆函喷出来，不过他也没拆穿陈溪的这点小伎俩，只是一如君子往常般的嗯了一声，尽可能的让自己听上去温柔又严肃。
“我……表述可能有点乱，你要是忙的话我还是打出来比较好。”陈溪一边整理了下思路一边说。
“没事，大过节的忙什么。”手机那边笑了一下。这一声虽然低沉，但还挺像本人的，听得陈溪不由自主的愣了一下，有种自己在跟陆总打电话的错觉，虽然本来也就是在跟陆总打电话没错。
陆函的这个故事是个挺文艺的故事，说的是一对兄弟，小时候俩人都爱写作，但后来由于事故被迫在寄养在不同的家庭，长大后哥哥成了一名大作家，弟弟却成了一个最普通的装修工人。兄弟俩在一次偶然间重逢后，哥哥一直试图帮弟弟找回当年对写作的热爱，但弟弟却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最后的结局挺遗憾的，弟弟终于鼓起勇气向杂志社投了稿，好不容易通过后，编辑却因为要临时刊登哥哥的文章把弟弟的位子挪掉了。
陈溪觉得这故事挺现实的，谈不上什么伤不伤感，都是以自己的方式活着而已，但他还是觉得作为一个故事来说这个结局有点太不美妙了，现实本来就让人没眼看，故事为什么还要如此呢？
“那个，这结局真不能改么？比如后来哥哥知道了这事后把位置重新还给弟弟了？”陈溪小声的说了一句。
手机那端很轻的笑了一下：“你再自己看看这个剧本。”
陈溪皱了皱眉，没明白他什么意思。
“小时候兄弟俩都喜欢写作，但弟弟才是才华出众的那个，哥哥一直不如他。”
就在陈溪等着他说下文的时候，那边突然沉默了。陈溪愣了愣，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明白了什么，突然就觉得心里有点发凉，半天犹豫的开口：“你是说……最后那件事，其实是哥哥故意的？这才太……”
“太黑暗了？”
“不是，这编剧是不是……”陈溪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只能叹了口气，“这么阴暗不好吧？”
“哥哥到底怎么想的，到底是不是意外，都不明朗。”手机那边继续说起来，“也许是意外，也许不是，但哥哥肯定也是有挣扎的，惊喜，失望，庆幸，嫉妒，都是人之常情，就弟弟而言，他现在的生活也确实没有多余的部分让他好好写作，这个故事其实有挺多不同的角度，看你怎么表现了。”
陈溪咬了咬牙，自己就是个后期而已，还不是人家怎么说自己怎么表现么！“那我还是想表现的充满希望一点。”
说完这句陈溪突然又停下了。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这剧本说不定是陆函自己写的，至少剧情是他自己编的，这种想法挺莫名的，但陈溪忽然十分坚定的认为就是这样。至于为什么……大概是一种感觉？字里行间，甚至陆函说起剧情时的那种语气，陈溪突然觉得他是以自己为原型的。明明就是很正常不过的对话，为什么听起来那么遗憾呢？挺让人……心疼的。
“其实编剧也是这么想的。”君子，不，陆函说，“他想把结局改成最后弟弟跑去杂志社，历经千辛万苦后文章还是发表了。”
陈溪叹了一声，这故事是陆总自己编的果然没跑了，只好问了一句：“那这结局改么？”
“要是你们坚持的话，改成喜闻乐见的也行，毕竟喜剧结尾总比悲剧结尾更受欢迎。”
正说着，那边疯子的频道似乎又做起了什么活动，陈溪眼见着一个抢板凳的画面跳了出来，不由得咋了咋舌。
“又是游戏，我看看这次数字是多少……十六，不好控制啊。”陆函自言自语似得说了一句。
“君子大大也要抢板凳么？”陈溪笑了笑。
“不抢，我一般都是被当做抢板凳的奖品。”陆函挺诚实的回答了，“你好像中奖几率还挺高的。”
一提到中奖，陈溪的表情就复杂起来，索性对面也看不见，他便更加放肆的龇了龇牙，挺无奈的开了口：“我就是随便一点而已，谁知道正好就被抽中了，我连听都没听……”
“我看看这次的奖品……好像是个茶杯，没什么用。”
“你刚才抢了？”
“随手一抢，中奖的话杯子给你吧。”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了起来，陈溪就这么靠在床边的大靠垫上，看着疯子社团里吵吵闹闹的对话，耳边却只有一个人的声音，不禁觉得这种感觉挺……微妙的。微妙的不可思议，又微妙的舒服。
聊起天来的君子似乎变回了那个随和可亲的陆函，尽管声音有变化，但那些唇齿间的叹息和笑意却是真切的相似，陈溪突然有点怀念在陆函家里住的那几天了。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人住，就算是在寝室或者和陈霖他们在一起也很少跟人交流。陈溪不爱聊天，往往别人一句下去，到他那就冷了，弄的人家只好转移对象。
但陆函会接着聊下去，不管他只是简单的应个场面还是沉默着思考回答，仿佛这就是他习以为常的聊天方式一般，不会让人觉得尴尬，也不用绞尽脑汁的想着下一句。
或许陈溪依旧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回应，但正因为是陆函，这份绞尽脑汁也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挺舒服的，甚至觉得就这么靠着床聊下去也不错。
元旦的第二天陈溪就把关于剧情后期的安排写了出来，既然答应了自然就要做好，索性这两天手里的单子不多，陈溪便花了点功夫认真的琢磨了一下陆函想做的这个剧，并且自动把主角代入了热爱配音但只能偷摸进行的陆总。
那么……那个似乎暗地不停打压弟弟的哥哥是谁？陆函有哥哥？没听说啊？
元旦三天的假，但因为之前总裁组一直在加班的缘故，这一次常默特意延长了他们的假期，所以等到四号上班的时候陈溪依然可以舒舒服服的待在家里。姑奶白天喜欢四处串门，爸妈一走家里顿时就剩下他一个。陈溪没给自己放假，歇了两天后就重新恢复了外包生活，年底的活很好接，去几个群里逛了一圈就又是负债累累了。
家里的网是当时充话费送的，线路时好时坏，陈溪在家里做了一天就有些受不了了，聊个天语个音还好说，要想下载个东西传个视频什么的，那可就真是老年人的速度了，还是九十多岁拐棍都弯了几圈的那种。无奈之下他只能抱着硬盘去了附近的网吧，环境倒是挺好的，只是周围一群打游戏的少年看着他安安静静的打开了一个ａｄａｂｅ工程后表情都十分精彩。陈溪倒是毫不在意这些，自顾自的把耳机一戴右手就握上了鼠标。
一开始还挺安静的，但渐渐的各种游戏声透过厚重的耳机传到了陈溪的耳朵里，饶他已经坐在了最拐角也依旧躲不过边上少年魔音穿耳的命运，边上撕心裂肺的“奶啊奶啊我槽你大爷”和耳机里温柔如水的小姑娘“你喜欢我的新衣服吗”穿插在一起，听得陈溪直想操起键盘砸过去，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刚想扭头说一句你声音小点，冷不丁突然就听到一个大爷十分严肃的呵斥了一声：“有完没完了？”
边上的游戏少年被喊的一愣，跟陈溪同时转过头去，就看见一个带着鸭舌帽穿着还挺时髦的老大爷正坐在对面的机子前，怒气冲冲的又说了一句：“玩个游戏声音这么大，别人都别上网了？”
那玩游戏的少年看着也不是什么好鸟，一头乱七八糟的黄毛当即就跳了起来，不容分说的跟大爷对骂起来：“你算那根葱？！你管我呢！”
“我怎么不能管你？这是公共场合！你这样做影响到别人了！”大爷的音调不高，但语气十分威严，听的陈溪不由得往边上挪了挪。
“网吧不就这样，你想安静回家待着去！”黄毛说着顺势就上手推了一把，大爷一下撞在桌上，虽然不重，但也是彻底恼火起来，手撑着桌子一站，竖着眉毛瞪他：“你这小子怎么还动手？！”
眼看那黄毛一边嚷着“我就动手了”一边就要去踹那大爷，陈溪只犹豫了一瞬间就赶紧伸手拦了上去，扶着那黄毛的肩往后推了推，笑起来：“有话好好说，好好说，没必要。”
“你谁啊关你屁事！”黄毛愤愤不平的瞅着陈溪，还要上前，但被陈溪死死拉住，只能甩了甩胳膊叫嚣，“我今天正好一肚子火！”
闹了这么一会，周围的人也都围了过来，网管大约是见多了这种事，拎着根棍子风风火火的走过来往地上一杵，一手拿着手机就指着那黄毛：“别在我店里闹啊！要打要骂的都出去，要不我报警了！”这么一说那黄毛才吹鼻子瞪眼的一甩胳膊坐回了位子上，想了想又站起来，转身直接走开了。
围观的一看热闹散了也都回了位子，陈溪叹了口气重新戴上耳机，心里直感叹上个网都不消停，正想着要不回家算了呢，突然就听见那大爷喊自己。
“小伙子，刚才谢谢啊。”大爷冲他摆摆手，脸上表情和蔼的跟花儿似得。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三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