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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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陈溪把那些估摸着能出钱的朋友们又挨个骚扰了一遍，但这一回远不如去年顺利，等到他心力憔悴的把通讯录翻到末尾后才突然发现，所有能问的朋友都已经问完了。
就剩下公司的同事了。
陈溪突然想起陈霖的话来。难不成真的要问陆总么？说起来他和陆函并不算熟，也就是几分认识，有过一些交集罢了。但比起公司的同事们，陈溪觉得跟陆函的这几分交情虽然始于公司，却都还算是比较私人的。而且不知为什么，一瞬间陈溪想到了陆函压低后君子版的声音。
如果陆总开不了口的话……君子呢？
不不不，那听起来更像个骗子了。不过是帮忙后个期，开口就问人要三十万，大概立刻就会被举报吧。
这事一直琢磨到周五了也没琢磨出来，只能焦头烂额的这么耗着。
不行就去找陆函借吧！陈溪心里有个声音这么催他。
怎么能去找陆函借呢？你俩本来就没多熟，何况还是领导？要不要脸了！另一个声音这么反驳他。
脸能当饭吃么？认识的人里也就只有陆函能三十万不手软了！你想看你爸妈被追的东躲西藏吗！第一个声音哀求着。
陈溪一咬牙，行！那就中午去食堂看看能不能偶遇好了！
不过这点可怜的决心还没行动就受到了阻挠。中午吃饭的时候组里小张突然犯了胃病，手里的东西就被交了过来，陈溪只好决定牺牲一下去食堂的时间把这个先处理了。这一处理就是两个多小时，等到陈溪提交的时候已经饿的头晕眼花了。
三点，食堂早关了，陈溪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拿上钱包打算去楼下的小卖部买一包饼干将就。
小卖部并不小，可以算是个小型超市了，里面的花样挺多，还有几张桌椅提供休息，基本算是为公司员工服务。这会儿小卖部里除了老板之外就没别人，陈溪很快的挑了一杯香飘飘一袋苏打饼，最便宜的那种，结了账后就坐在桌边吃起来。
玻璃窗外的风吹的嗖嗖的，大马路上照旧没什么人，只偶尔有几辆私家车开过去。陈溪喝了一口奶茶，觉得心情一阵烦躁。办公室里的气氛说不上多融洽，大家看他的眼神依旧是怪别扭的，加上元旦前这部剧要全部结束，整个组都笼罩着一股阴云。陈溪梳理了一下自己手头上最要紧的事情，先是借钱，然后是工作，然后是还钱，然后是接外快。
哪一样都跟钱离不开。陈溪突然觉得自己从去年借钱的那一天开始就掉入了一个无法形容的大坑，睁眼闭眼都被钱给束缚住了。一想到这么没命熬夜挣外快的日子还得继续，他就有点心累。
门被哗的推开了，有其他顾客进了小卖部里。
奶茶已经喝完了，陈溪吧剩下的饼干卷了卷捏在手里，叹了口气打算回去继续工作。
“这个我拿一盒！”柜台那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陈溪一愣，扭头往那边看过去，果然就看见他们英明神武的陆总正拿着一盒牛奶往这边走过来。
陆函看着陈溪的时候也愣了一下，目光扫过他手里的饼干，随即又笑起来：“下来买零食？”
“嗯……差不多吧。”陈溪点了点头，“陆总也是？”
“坐累了，下来活动活动。”陆函已经推开了店门，对着陈溪扬了扬下巴，似乎是示意他先出去。
陈溪站在门口的时候心里就开始挣扎起来。陆函就在眼前，而且因为是下来透气，整个人都是很放松是状态，如果这个时候借钱的话……不不不，自己到底该不该向他开口呢？一个小人已经在脑子里拼命的锤了起来，嚷嚷着快去啊天赐良机！另一个小人则拽着他的脚一步都不肯放，喊着就算你问了他也不会借的而且还会觉得你神经病！
借！
不借！
借不借！
两个小人在脑子里忙的不可开交，陈溪握紧了拳头深呼吸一口气。
大约是他的表情有点狰狞，陆函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语气斟酌着往后趔了一下：“我脸上……是有什么么？”
“啊，没有……”陈溪反应过来可能是自己的目光太灼热了，赶紧移开了视线，半晌还是犹犹豫豫的开了口，“陆总……就是……那什么……”
啊……说不出口。
问老板借钱这种事……实在是说不出口。
脑子里的小人们早就安静了，但陈溪的话依旧像是卡在了嗓子眼，就跟有个栓子似得怎么都不放开。陆函挺耐心的等着下文，见他好半天都没继续，只好问了一句：“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我……”陈溪一咬牙，几乎是决绝的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能不能借我点钱？”
“借钱？行，我钱包在办公室里。”陆函很爽快的答应了，“借多少？”
“……三十万。”
“多少？”陆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
“三十万……”
说完陈溪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又充了气一样，从耳朵到脖子全涨的通红，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要三十万干什么？”陆函很惊讶的看着他。
陈溪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陆函没有直接拒绝他，很可能真的会借，陈溪一瞬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在心里挣扎了半天松了口，“我家里欠了钱，三十万，要是不赶紧还上可能会有麻烦。”
陈溪把家里的事情简单的说明了一下，隐去了高利贷的部分，只说是替朋友做担保被骗了，听的陆函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你爸的那个朋友找不到了么？总不会凭空消失吧？有什么线索可寻么？”陆函问他，“不能让他白跑了。”
“换了号码，断了一切联系，连他自己家的人都没告诉。”陈溪挺无奈的。
“那报警……”陆函话说一半就觉得陈溪扫了他一眼，话头一顿改了口，“我知道了，三十万，应个急，要走什么程序都后面再说……行。”
陈溪愣了愣。
陆函一笑：“行，我借你。”
“真借我啊？”陈溪难以置信的重复了一遍，觉得此刻的陆总就像是个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的天神似得，一下就激动了起来，“陆总，三十万……你不怕我拿着钱跑了啊？”
“你跑得掉么？入职登记上连你爸妈住哪都写了。”陆函不大在意的笑着，转身往公司里走，“不过你得给我写个欠条，写清还款期限。”
“三十万……我说不准。”陈溪跟在陆函身后，脑子里飞快的计算着自己的攒钱速度，这么思来算去总觉得没个十年八年都还不清，于是心里又开始忐忑起来，自己要说十年才能还清的话……人家还愿意借么！
“你先写三年吧，好好努力往上爬，我们公司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陆函安慰似得看了他一眼。
“就算我能转正……成，就当是给陆总打白工了。”
“不想老打白工就赶紧把常默的位子抢下来。”陆函笑起来，说着一拍他的肩膀，“不过也别有什么压力，说是三年，也许你两年就还清了呢？如果三年还不清，到时候我看你的表现再续合同也可以。”
陈溪眼眶没由来的一热，扭头看了陆函一眼。真是个好人，相当好的那种，陈溪觉得自己大概愿意一辈子都栓死在这家公司了，说实话自己的运气一直挺好的，虽然从小到大遇到过很多破事，但也总是不断的有各种善良的人施以援手，陈霖是，陆函也是。
“陆总……谢谢。”陈溪握了握拳，觉得这大概是自己进公司以来第一次发自肺腑的想要好好工作。
“不客气，等会钱我直接打你工资卡里吧。”陆函笑了笑，顺口说，“对了，这周末我们去爬山，一起来吧？”
“爬山？”
“就附近的小山丘，运动运动而已，正好路过你们学校，到时候我在门口捎你。”陆函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没再给他拒绝的机会，摆摆手就往专用电梯那边去了，留下陈溪一个人站在原地。
陆函的笑脸在进了电梯后就消失了。他不知道为什么陈溪会突然找自己借这么多钱，而陈溪遮遮掩掩的说辞也有挺多漏洞的。不过他还是选择借了。陆函认识陈溪的时间并不算长，甚至只有几面之交，但陆函关注沉夕却有两年多了。其实也并没有深交，不过陆函知道这是一个人品和口碑都非常好的后期，虽然不大出现在公开场合，但和他有过交集的人无一例外的都是赞扬。
认真，负责，技术精湛，这就是陆函对这个后期的印象。
这么想着陆函给助理发了个短信，没几分钟后邮箱便叮的一声提示音，传来了陈溪入职的全部资料。
陆函挨行的往下找着，目光最终锁定在了家庭地址和父母关系上，若有所思起来。
陆函的效率还是很快的，等到晚上陈溪看手机的时候，三十万就已经转到了卡上。不得不说陈溪确实是松了口气，赶紧把这三十万就转给了家里。家里人惊讶的不得了，一再追问到底是哪儿来的，任陈溪怎么说都不信。不过别说是家人，陈溪自己都跟做梦似得，就这么跟陆总一开口，三十万，到手了。
圣诞节前一天是周六，连着周末一起，大街小巷挂满了各种白胡子老头的画像，不少店铺都找着机会促销，更有不少挂出圣诞元旦打折周牌子的。过节的晚上街上照旧是灯火满目，陈溪好不容易在加班回去的路上看见了不少人，就连他们公司门口那条荒芜的马路上都有好几对附近溜达过来散步的小情侣。
这种节日对于陈溪而言一向没什么意思，不过就是朋友之间问候一句而言，挺麻烦的。但是今年稍微有点与众不同，陈溪想趁着打折去一趟商场，屯点生活用品，瞬间再挑一双……明天爬山要用的运动鞋。
一想到明天要爬山陈溪就觉得脑壳疼。现在正是总裁组收尾的最后阶段，按理说圣诞是要加班的，但是一来陆总根本就是他们的最大上司，二来三十万放在那里，陈溪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
虽然他也不知道陆函非要带上他一起爬山的理由。
作者有话说第21章 二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