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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天堂!天堂! ...

  •   以我当时的眼界来说,并不知道表哥所指的人间天堂是什么。
      但如果表哥这么说,多半是那种不正经的地方。
      来到火车站,看着高大的建筑,我已经没有了初来时的眩晕感,只不过还是那么的陌生。
      如果说,这座陌生的城市里还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可能就只有那个挂着中央头衔的CBD了。
      我扛起行李,和B市挥了挥手。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坐上了南下的火车。
      我们先到了广州,然后由广州转车到达D莞,那个时候D莞火车站的名字应该还叫石龙火车站。
      D莞,又称“莞城”,位于珠江口东岸,“广东四小虎”之首,号称“世界工厂”,是广东重要的交通枢纽和外贸口岸,有港澳同胞近百万人。
      可能正是因为这样的机缘,很多港商澳商在改革开放的浪潮下回到D莞投资,当然这其中也包括港澳地区的社团成员。
      我的大佬H哥就是其中的一位。
      我初次见到H哥的时候,完全没有把他和□□分子联系到一起。
      他消瘦却很精神,一脸的短须修剪得十分干净利索,待人和善,举止做派很是儒雅。
      若不是亲眼看到他发飙,你几乎会忽略掉他眼角中掩饰不住的凌厉之气。
      白纸扇曾经跟我说:“H哥是大智近乎妖!”
      我觉得他说的不对。
      大佬的身上并没有邪魅之气,反而是一种长辈般的慈祥,当然了,或许也仅仅是对我而言。
      D莞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是一个让人爱恨交织的地方。
      他让一个毛头小子在短短三年时间,一跃成为三合会四大堂主之一,门徒上千。
      也让这个人踏入了命运设下的圈套,为他十年的荒岛放逐埋下了伏笔,而这个人,就是我。
      我们到达D莞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了。
      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发现这里虽然比B市的火车站要小很多,但是背着行李往来的人群却一点都不比B市的少。
      出了石龙火车站,工头在车站前的公用电话亭打了个电话。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工头的朋友开车来接我们。
      这是一辆半旧的暗灰色昌河面包车,除了正面的挡风玻璃上留下两个扇形净面之外,其余的玻璃上都蒙着一层灰。
      车厢的后座已经被拆掉,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和两袋水泥。
      直到现在我依然对那辆面包车的样子、车里面的东西记忆犹新。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会对这样一辆车有如此深的印象,后来想了想,可能是因为,那是我人生中第一辆乘坐私家车吧。
      工头的朋友是一位热情的东北汉子,身材高大,短发,一张国字脸也算得上是棱角分明。
      他一下车就张开双臂给了工头一个拥抱,双拳狠狠的砸在工头的后背上。
      嘴里用地道的东北话说:“唉呀妈呀,老脏(张)啊,你他娘的可算来了,都他娘的想死我了!”
      如果我那时候知道有“基友”这个词的话,我一定会将他们的友情误会为不正当的男男关系,并用它来解释这两个在火车站前紧紧拥抱了三分钟的行为。
      我想,两个人的感情一定很深厚,因为在夜色中,我看到了这位东北大汉眼中饱含的泪水。
      工头用力的捶打了东北汉子的后背,声音有些哽咽:“行了老嘎,我他妈这不是来了嘛!”
      两个人虽然停止了拥抱,却依然互相搂着肩膀。
      工长向我们介绍说:“他叫老嘎,我过命的兄弟!”
      然后对这个叫老嘎的东北汉子说:“这是洪根,跟我干了几年了,手艺好。这是他表弟洛楷,头次出门,别看年纪小,木工手艺杠杠的!以后我们仨就跟你小子混饭吃了!
      老嘎拍着胸脯说:“咱俩则(这)交情,有啥说嘚(的),以后就一起发柴(财)!”
      表哥显得很场面,放下包袱,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过去:“嘎总,以后还请您多多照顾。”
      老嘎接过烟,夹在耳朵上:“扯犊子,啥嘎总啊,我比你大几岁,以后叫大哥!”
      表哥点头:“好的大哥!”
      表哥捅了我一下,我也赶忙跟着叫了一声:“大哥。”
      老嘎左手搂着工长,右手挑着大拇指在胸前用力横着向外一摆:“走!喝酒去!”
      那动作极其的潇洒有力度。
      老嘎拉开车门,把我们的行李扔进了车:“上册(车)!”
      我跟着表哥上了车,在上车前我把车窗上的灰尘擦了擦。
      老嘎问我:“这是要干哈?”
      我说:“我想看看D莞的夜色。”
      老嘎大笑着对工长说:“这小犊子还挺有情怀!”
      出了火车站,老嘎的车开得很慢,边走边介绍说这个大院是什么,那个建筑叫啥,像一个导游一样,我从他嘴里听到最多的两个词就是“工厂、夜总会”。
      车子大概开了一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
      车子刚停下,就听见老嘎骂了一声:“CTM的,这帮瘪犊子又来了!”
      不等工头阻拦,老嘎就打开车门冲了下去。
      透过挡风玻璃,我看到五六个叼着烟卷、穿得花里胡哨的小年轻正堵在小饭馆的门口,其中一个人正在推搡着一个中年妇女。
      老嘎几步走到妇女的身前,虽然在车里,但还是能听到老嘎的叫嚷声:“干哈,找事四(是)不!”
      那个小头头模样的人伸出手,指着他,不知道说了一句什么,便被老嘎一脚踹飞!是真的飞了起来,后背砸在一张桌子上倒下!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个粗狂热情大嗓门的东北大汉动手,干净利索!打跑那五六个小伙子也就用了三十秒的时间。
      自始至终,工头都坐在车上,没有下车的意思,稳如泰山一般。
      老嘎打散了那帮人,向车里招手,工头才说了一句:“下车。”
      我感觉两个人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
      后来,我问工头:“为啥当时不下车帮老嘎?”
      工头说:“几个小流氓而已。”
      可能是武侠小说看多了的缘故,我从他的话里大概听出两种意思:老嘎对付他们绰绰有余;这几个小流氓根本不值得我出手。
      那一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了一下工头,打心眼里觉得,他绝对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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