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厢情》鬼尧幺幺

22、转回

　　“流芳，你怎么敢？”左靖骁看着已经昏迷的芸珠面色绯红，心下怒意升起。
　　“我有何不敢？”流芳嘻笑看着左靖骁怀中面容，缓缓开口：“侯爷不必再顾虑殿下，太子生前也已经放下，如此一来夫人与侯爷真正举案齐眉也算是我报答殿下了。”
　　“你明知她如今不可。”左靖骁面冷语气显出责备之意，眉头紧锁，“太子将她托付与我，她既是我妻。”

　　流芳起身笑的眼眶湿润，几多痛心疾首，道：“太子为救她而死，一国储君，就为了一个女子。若不是她，殿下心血都付诸东流。”
　　提起太子，左靖骁却不愿多说，知晓流芳跟随太子多年心中遗恨，转了话锋：“你把解药给我，我带她回去。”

　　“回去？侯爷大概不知，白斋堂已经被商会的人困住。你若带她回去，她必死无疑。”流芳已经接到了消息，“你将她带回锦州，只会害了她。”

　　左靖骁闻言未露惊异，只是面对流芳停了一瞬，道：“太子为她的付出你应该历历在目，若是她有何闪失，你我岂不是有愧太子？”
　　流芳面上笑意深刻，双目亮光点点，道：“太子将她托付于你，对她用情颇深最后也拱手让人，可她却自始至终都不知，”目光扫过左靖骁怀中昏睡粉红的脸，有些偏执愣怔，道：“你说，要是我能让她记起太子，殿下在天之灵不也宽慰了？”

　　“你这样做只会毁了一切。”左靖骁环抱怀中之人，迈步走出隔间，“来人，备轿。”

　　“流芳恭祝侯爷早日抱得如意世子。”左靖骁站在楼前面若冰霜，浑身肃气一声不吭，将人抱上马车后随即吩咐小厮，“去城南。”

　　一片燥热中头脑迷糊半梦半醒间，挣扎着睁开双眼，重若千钧微微眯起一线，仿佛看见高大的人影在混沌的火光中来回，迷幻般芸珠好像听到了花伶略带哭腔的声音。

　　“去取些水来。”左靖骁的声音略微低沉，好似就坐在里床不远处定定守着。花伶连忙应声，合上了屋门出去。

　　芸珠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想起自己和左靖骁先前还在酒楼，怎么转眼就睡着了。直觉得浑身无力，仿佛被人定住一般，她想张口唤人却怎么也提不起力气。

　　左靖骁一路抱着芸珠乘车来到这城南的小院。本是离开京都前就让人备好的房子，白斋堂始终不是久居之处，还未来得及带她来此看看，果不其然就被人盯上了。左靖骁走到床前，轻手将帘幕垂下，影影绰绰灯火映照着如玉如脂的肌肤，芸珠两侧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眉头微微蹙起很是不适。
　　她是中了缦香，一种催情的药混在了流芳递来的酒杯中。药效可解，除了通常的人作解药办法，只是要费些周折受一些苦楚，在药效散去前要忍受好几个时辰的发热。

　　他选择了等待时间。即使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左靖骁也知道她不会愿意。

　　“侯爷，水来了。”花伶端来了第三盆凉水，放在跟前。左靖骁拿过巾帕浸湿凉水，修长的手指用力拧干后敞开叠好，轻轻放在床上人的额前。

　　感受到难得的凉爽袭来，面上的眉心舒开一些，左靖骁眼神不离榻上人的表情，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下去吧，我守着夫人。”

　　“是。”花伶虽是担心，也只得听命退下。

　　这一夜光怪陆离，芸珠能感受到身边的人，左靖骁好似就静静坐在床边，守了一夜。直到她睁开双眼，左靖骁握着手中书卷整人光辉冷清地倚在床前烛火下夜读。察觉到人的动静，他放下书，眼中有一瞬间的停顿，将将道：“夫人？”

　　芸珠看到眼前人模样眉眼俊朗鼻梁高挺，一身锦绣暗花褐服衬得身姿笔挺，眼神中一瞬间的空放。左靖骁，她能下意识的将这幅容貌和名字记起，然而不知记忆深处晃过一张熟悉面孔也与之关联起来就有些不确定了。

　　左靖骁只当她未曾恢复神智，起身到了一盏水递来，柔声问道：“可有哪里不适？”手中水杯一直未被接过，面前人也仅摇头未语一言，左靖骁放下杯子同样沉默不语。心道不对。她看他的眼神中那一丝陌生没有被他忽略。

　　只是一瞬，左靖骁顿了顷刻，流芳的话恍然想起脑海之中——“要是让她记起太子，殿下在天之灵不也宽慰了？”

　　这一夜过后，大雨滂沱连绵数日不散，锦州城河水涨漫滩，一发不可收拾。来势汹汹的河水浑浊泥石冲毁数条街区，淹没了大半个锦州，房屋瘫倒百姓流民无家可归。锦州府衙前大批难民聚集，州府内大小官员忙的焦头烂额，不止锦州城内被淹，各地村镇被山洪损毁情况也颇为严重。

　　京都快马不日就达到，圣旨一番宣读，皇帝对锦州城涝听闻后犹为重视，为了恢复地方秩序，特派了专人从京都赶来，携着大批的官银拨款赈灾。只是，等到州府官员齐站府衙门口，恭恭敬敬等候着那京都大人尊驾之时，却只等来了一箱箱贴好官贴的银箱。个个大眼小眼目放金光大量着大批箱顶，不一会儿又面露苦涩——京都那位还没到，任何人都没法打开银箱更莫提分款之事了。

　　公孙珞一路策马奔腾又走走停停好不自在，随行人一脸苦相看着各自却也不敢上前催促。两日前，皇帝听闻锦州之事召集各位大臣商议，要派一人专门前往锦州视察灾情，丞相请荐璃王。众人皆缄默不语，前有消息传皇帝引璃王入朝任职，其中深意自是与继任相关。若是璃王将来即位，朝臣中必有不少人要巴结璃王，丞相这般推荐璃王自是无人敢置一词。即是无人再引荐出来，就此皇帝采纳了丞相，任璃王出锦州查探灾情，其他官员随行协助。

　　说是随行协助，也不敢得罪璃王，便是璃王要人押送赈灾款先行前往锦州，而其他人则是绕开官道一同留后，处在这深山野林间转悠。璃王偏要走路长山遥少有车马的山路，一路崎岖不平多有泥石阻隔，比预定的日期到达锦州晚了一日，璃王也不着急反要歇息在路边的驿站半日。

　　“奉台如何？可比你在中书整日写折子来的惬意？”公孙珞调笑说到：“我看奉台兄你还是该多多看看这大好山河，顺便逢觅佳人也好解决了终身大事。”

　　“这山河风月确实美轮美奂，只是在下可少了些闲情雅致，皇上和丞相对锦州之事甚为重视，王爷还是早日抵达锦州勘察要紧。”奉台也未有惧怕公孙珞之意，引得身后随行人连连附和。

　　公孙珞闻言不急不忙，与店小二要了一壶清茶，目光注视着茶水从壶中倾倒到茶碗，慢慢晃悠着手指，道：“不急不急，这锦州水涝少说也淹了数条街道，仅是排水泄洪你我也帮不上什么，倒不如晚一两日，等城中恢复一些州府也有时间清算。”

　　“听闻这锦州城涝来的甚为突然，按理来说锦州早年城河水榭修葺完善工整，朝廷也每年收到工部发回的护河记事，今年仅是一场大雨就让城河猛涨倒灌不得不令人生疑。”
　　一人随声提起之事引起了公孙珞兴趣，“看来锦州洪涝不仅是天灾这么简单了。”

　　“王爷有所不知，小人就是锦州人士，虽入朝任职已有四年，但锦州之事还是有所耳闻。锦州城河本在商市以北，然来往商帮多有北来的关外之人，载货运车体量硕大，锦州商会特此将城北的农地盘踞下来，仅花了一年半载之力就将这片区化成了外商云集的北市。”

　　“这么说来锦州商会财力甚是雄厚，那城河毗邻商市也是本次城涝损毁严重的缘由之一。”奉台又问此人：“姜兄可听闻商会在城河上建水舱之事？”

　　方才说话的姜弋点点头道：“这水舱之事正是此事结症所在。”

　　公孙珞叹了口气，“那便从这水舱开始了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