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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   次日一早,应扶春就穿上了他新买的那身衣服进城赴宴。

      他还记得没穿越时似乎在哪里看到过数据,明松江府十万考生三年才出三百秀才、梁启超也曾经说过“邑聚千数百童生,擢十数人为生员”,由于这数字太过稀少所以应扶春穿越这么多年倒是还记得清清楚楚,虽说这是个架空朝代和这两朝的关系不大吧,但在科举考试的录取比例上却也仍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不用说应扶春所在的安平府本来就是大雍朝里的偏远落后地区了,他们这地方连童生都比人家少上一位数呢,丰水县及其下属的所有村镇加在一起,算上应扶春在内今年总共也只出了两个秀才。

      他们两个自然也就成了宴会中心。

      要是换做惠安府那样的富饶地方,除非能够考上案首位居前几,否则官老爷们哪会在意这样一个小小的秀才甚至还专门为他们举办一场庆祝宴会啊?

      这场宴饮规模庞大,丰水县及下属村镇里的读书人们近乎到了七八成之多,应扶春也见到了那位传说中的大柳村的老秀才。除此以外还有几个童生频频上前试图与他拉近关系,甚至有人旁敲侧击地询问起了他是否成亲,可惜江竹秋不在这里,否则一定能认出来其中一人正是江乘悦的外祖。

      另一位同在今年考过的秀才已近四十,年纪比应扶春大名次没应扶春高,受到的关注自然也没有应扶春多,不过饶是如此他身边也围了一大圈人,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应扶春实在是不太喜欢这样的场合,日后也不准备和这些读书人有太多交集,但这毕竟是他考上以后的第一场宴请,还是县太爷那边做东办的,不来势必会留下些不好的印象,以后他就可以找借口推脱了。

      不过赴宴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县太爷及县衙里的不少官员都赶了过来,像是之前给他登记落户的录事文书也在席上,应扶春同他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在县衙里的不少官员面前都混了个脸熟,有了这层关系以后他要是想做些生意买卖想必肯定会容易上不少。

      另一点让应扶春愉悦的是县太爷为了表彰鼓励他们两个各自赠了套笔墨纸砚。
      既然东西是县太爷所赠价格自然不必多说,生熟宣纸各送了几刀,兼狼毫笔也送了一套,应扶春先前早就想换一支笔了,他那支笔掉毛分叉又不聚锋没有腰力,写起字来极不顺手,在铺子里看了几次才终于又买了一支。

      单单只是县太爷送的这点文房用品就有几十两了。

      更不用说县太爷还每人赏了三十两银,应扶春的小金库瞬间就变得充实了许多。

      席间应扶春也没有闲着,一边同其他读书人交谈一边分心注意着桌上饭菜和周边环境,他是肯定要想办法赚钱的,三十两银子听着不少但在修房买地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而从这些细枝末节处却能观察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譬如从菜式的选择上就能看出县城里的人的口味偏好,以及这地方的饮食水平。

      应扶春这趟算是收获极多满载而归。

      他乘着牛车慢慢悠悠地回了村里,今天比昨天要闷热上许多,难得没在大槐树下看见几个纳凉的村人,一路过来村子里也静悄悄的。

      安静得有些反常。

      应扶春结了牛车的银钱将车上的东西搬进院子,进到屋里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身上的衣服给换下,大热天地穿着这样一身书生长袍出去赴宴实在是种难以言喻的折磨,想到宴席上的那些穿了厚重长袍面不改色谈笑风生的书生和官员……应扶春心底蓦地生出些敬佩之情来。

      家里还有小半缸水,他简单地冲洗了下,换上了平时常穿着的那身衣服,这才终于放松下来。

      家里的柴火剩得不多,缸里的水也都被他刚刚洗澡给用去了,这水都是在缸里放了好些天的陈水,用了他也不觉得心疼,眼下天色尚且还早,应扶春便提了个木桶准备过去打些水来。

      大槐村只在村子东头有着条河流,吃水灌溉浣洗衣物全都靠它,也是因着离河水近的缘故住在村东的村民家里条件基本都挺不错——这地方就连宅基地都要比其他地方更贵上几文。

      江母当年就曾想过将房子卖掉给江父买药,奈何后来没有卖成。

      他家本来就是村西最里侧的一家,想去河边就几乎要穿过大半个村子,要说这打水其实也都有着说法,村长根据不同的用途专门给河流划分出了几段固定的区域,譬如上游用来打水下游用来浣洗衣物,毕竟谁家都不希望自己喝的水是人家刚刚洗过衣服的。

      也是因此,应扶春就算到了河边也还得往前走上一段距离。

      他之前倒是也曾想过在村里雇人帮他打水砍柴,家里只有他自己一个,满打满算一个月下去也花不了几十文钱,但转念一想反正也得锻炼身体,不然真到了考场里面像原主那样再倒上一次可就糟了,于是只找了一个村汉每隔五日给他送上两担柴火,打水则由他自己完成。

      打水这活到河边就能做,砍柴捆柴则耽误时间,应扶春通常都是天蒙蒙亮就出门打水,一来一回正好将书默上几遍,也算是巩固加强自己的记忆了。

      但砍柴可不能分心去做,再怎么说那地方也算是山里,虽然周边没什么危险但谁能保证不会突然窜出什么蛇虫鼠蚁甚至大型猛兽啊?像他这种穿越的进山碰到野猪好像都快成了定律了,应扶春可不敢松懈。

      他提着木桶走了一会儿,到河边后突然听到些吵嚷声音,应扶春也反应过来——难怪今日村子里面这么安静,原来是哪户人家出了事情大家都去看热闹去了。

      他本不欲在旁围观,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也算是这个村子里的一部分了,总不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关心都不知情,想了想还是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河边聚了一大群人,正围成一圈议论着什么,根本没人注意到他。待到应扶春走进了些才发现正中间躺着一个小孩,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发梢还往下淌着水珠,看这样子应当是从河里面给捞上来的。

      小孩旁边跪坐着个约有三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傻愣愣地抱着孩子满脸泪水一语不发,另一侧则是个模样有些老态的夫郎,声嘶力竭地哭喊着什么。

      应扶春才刚走了几步,就大致听明白了事发经过。

      ——这又是一户偏心人家造的冤孽。

      中年汉子姓李,是李老头原配生的孩子,原配死了老头又去娶了个续弦,新媳妇接连生了好几个孩子,没几年这汉子就成了路边的野草。
      不过这汉子早就被孝道洗脑,当牛做马地伺候全家,后头娶了一个夫郎又带着夫郎一起给一家人当牛做马,以至于他夫郎身子被磋磨得厉害,接连几年都没有孩子,好不容易生了一个没养多久就突然夭折了。

      直到前几年他才终于又有了个孩子,也就是现在地上躺着的这个,小孩和他一样不受家里人待见,从小到大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平时在家也没少被其他堂兄弟欺负。

      今日这孩子不知怎么就来到了河边,不知怎么就掉进了河里,刚好汉子临时有事回家一趟看到了这一幕,这才及时把孩子给捞了出来。偏偏今日村医又刚好不在村里,眼看着孩子要断气了,夫夫两个彻底崩溃了。

      夫郎在旁撕心裂肺地呐喊是其他孩子把他推下去的,但那几个小孩矢口否认,身为孩子爷爷的李老头横着眼睛站在一边骂汉子和他夫郎丢人现眼,连声呵斥他们两个赶快进屋。

      应扶春看那老头的态度,都替那孩子感到可怜。

      “我看你这疯哥儿是真不正常了,村医回来应该先给你看看脑子,小刚小利那会儿就在院子里面,怎么可能会将你家这个给推下去?”

      夫郎眼睛赤红一片,恶狠狠地盯着李老头:“爹,他们几个是你孙子,我家阿南就不是了吗?你为了保那几个孩子,所以就能昧着良心说假话吗?三更半夜你不会怕吗?你不怕阿南晚上来找你吗?”

      村里人大多都信奉鬼神,这样一说老头顿时有些心虚,但转念一想他说什么都得咬死了不能承认,否则自己家的几个孙子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呆啊?

      一侧的李阿婆也站了出来:“呸,你个不孝的东西,怎么和你爹说话呢?平时在家里就一身臭脾气,现在当着这么多村人的面就敢对你公公喊叫,大家可都瞧瞧看看啊!”

      “明明都是我家的孩子,哪个出事我们不心疼啊?你倒是好,自己家孩子出了事情就想怪到别人的身上?你也是当阿爹的人,怎么心思这么狠毒啊!”

      李小刚的娘亲也在一边,闻言当即哭了出来:“昨天小刚抢了你家阿南的果子,我知道你心里不舒坦,可是、可是阿嫂,谁家孩子小时候不打打闹闹抢点东西啊?你也不能将意外都怪在孩子的身上吧!”

      旁边村人纷纷议论起来。
      夫郎顿时更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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