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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学的日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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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结束三个月后的某一天,我手里拎着、后边背着大包小卷的东西站在XX大学的校门口。学着电视里那些刚进大学校门的同志们,我扬起提着装满爹妈给塞满吃的东西的手提包的左手,放在额前,抬起故做幼稚的脸,看了看头顶上的太阳。这个经典的动作被从校园里出来迎接新生的师兄、师姐们看了个全过程。从他们的眼神里我好像觉得自己是被监狱劳动改造刚刚释放的犯人——好久不见天日。不管那么多,我转身同急着赚钱的父母话别,再见都还没说完,我就连车牌号都看不见了。还记得昨天,我妈说她明天要和我爸一起去XX公司签合同没时间送我,让我一个人去学校报道。我说,你女儿我第一次上大学你们就这个态度啊?我妈一着急说,下次上大学再送你啊,有的是机会。我一听更急了,大吼道,我这辈子只上一次大学,你咋那没文化呀。我爸看我快要爆发了,老好人似的说,明天不是顺道路过学校吗,送送女儿。好家伙,顺道路过?说不定我也是他们赚钱的时候顺道捡回来的。不过话也说回来了,要不是他们俩整天赚钱,就我这学习成绩怎么可能上得了这所大学。想到这些也就没有什么可埋怨的了。
挪着沉重的步伐跨进了学校的大门。淑女般的左顾右盼,虽然平时装淑女一装一个准,可是今天不同啊,哪有我这样浑身是包的淑女啊。活脱脱象个乡下妹刚进城,加上一张红扑扑的小脸,火辣辣的纯清。正在我发愁下一步要干什么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每走几步都会有几个穿着大红旗袍的礼仪小姐站在那儿,她们脸上画的妆实在可以,我以为是为了省钱用水彩代替的呢?要不是她们胸前挂着的彩带上写着“欢迎新生”,我还以为是哪个村子开饭店了呢。我硬着头皮走过去,立定在一位脚上穿运动鞋的礼仪小姐面前,“姐姐,我想问一下法学系在哪里报到?”还没等她回答,旁边那个穿高跟鞋的就哈着腰用兰花指指着黑压压全是人的一处地方,“就在那里,学妹慢点走。”我吓了一跳,她叫我学妹?我怎么看她和我那上小学的侄女她妈一个岁数啊。我连忙谢谢这位大姐,慌慌张张的朝人群走去。不过她的态度还是很好的,再怎么说那也是人家的职业啊。
注完册、拿了寝室的钥匙,我就开始慢慢的往寝室爬,416,四楼16号。在我前进的过程中,我充分的感受到了祖国的繁荣和富强——人口的繁荣、垃圾的富强。我大约算了一下,平均一个新生会有两名以上的亲属陪同。公寓里人来人往,都在收拾着寝室,每走几步,就要跨过一堆小小的垃圾山。我终于蠕动到了自己的寝室,刚想跨进去,就被里面飞出来的毛巾挡住了前进的步伐,幸好我反应够快、闪躲够及时,要不然就直接给我当喜帕了。
啊,不好意思,没有看见你站在那里。里面一个和我年龄相仿,但是海拔很高的女孩不好意思的说。没有关系,你的视力范围是看不到我的。我无奈的耸耸肩。在她一阵爽朗的笑声过后,我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卸下了身上所有的装备,气喘吁吁的瘫坐在椅子上。你父母没有跟你一起来啊?你是本地的学生吗?那高妹开口说。啊,他们忙,我就自己来了。我可不敢告诉人家刚才飞车的那一幕。我是从哈尔滨来的,我叫鲁欣蓉,住在你的对床。她很友好的自报家门。我们住的是四人的寝室,每两张床首尾相连,她是那半边的,和我之间隔着过道。我就这儿本地的,想必你已经看过我的床头卡了吧?我也笑着说。你爸妈呢?怎么没有看到啊?我东张西望的找着人家的家长,再怎么说人家是打那老远的地方来,父母不可能不跟来的。他们去给我买东西了,我第一次来这儿,不熟悉,他们怕我走丢了。都多大了,还能走丢啊!不过也是,在他们眼里我们始终一无事处。我给了她一个无奈的表情。
就这样,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胡乱聊着,等我把自己的地盘收拾完毕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随手拿起一本杂志拼命的扇着。怎么其她两个寝友还没有来啊?我问着在床上挂蚊帐的高妹。肯定都是本地的,要不然不会来那么晚。我想了想,她说的有道理。
我妈给我发短信,让我下去和她们出去吃饭,他们今天晚上的飞机回哈尔滨,要不要和我一起下去。她看着手机问着我。她的话吓了我一跳,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情的人,除了陪我家二老出门应酬的时候。本来我是对自来熟的人比较反感的,可是她的语气并没有让我讨厌,也许人家只是礼貌上的问一下,再说,我是从来不和陌生人出去的,也许是小时侯的安全公约写多了。不去了,你们一家三口好好聚聚吧,没时间了。说完后面的一句话,我就后悔了,发现她尴尬的表情,我就怀疑是自己言情剧看多了,闹的好像生死离别一样。那我走了,可能会晚一点回来,但是8点前肯定回来。她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后随手关上了门。不知道为什么,她最后说的那句话,竟然让我有了家的感觉,以前我出门不需要向任何人报告,因为无论我再晚回来都会是第一个到家的人,更没有人向我报告会何时回家。我突然有了被人重视的感觉,虽然我一直被人重视,但是感觉就是不一样的。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寝室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突然,手机音乐铃声响了起来,我在自己的背包里翻找着,所有东西都被我倒净,依然没有发现手机的踪影,双手扶胯,原来在裤兜里。看着屏幕上显示着的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毫不犹豫的接听,反正都是别人消费。当听到里面熟悉的声音时,我就后悔了。郁闷、绅士的口气是他的标志。他是我的男朋友陆宇,不过自从高考结束以后,有三个月没有联系了,一个月等、一个月过度、一个月失望,现在已经没有什么悲伤的感觉了。他说听说我今天开学,就打个电话问候一下。我说谢谢关心,失踪了三个月,消息还是那么灵通。他说有时间会来看我,就挂断了电话。会来看我?鬼才相信你说的话。我对着黑屏的手机大喊。可是心里却酸酸的,有些委屈。我那群高中的死党,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之后,都说我脑子里进蟑螂了,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也不知道一向理智的自己怎么就糊涂了。可是,那种一味的付出在当时的我看来却是一种幸福,奇了个怪了。
我实在呆不下去了,就锁上寝室门,准备在校园里逛逛。看着依然忙碌的家长们,我突然庆幸我父母没有跟来,因为这样我才可以嘲笑那些忙碌的家长:养了一个大米虫在家。
我住的公寓正好是在整个校园的中心。说也奇怪,别的学校都把教学楼建在中心,食堂和公寓都在四周,我们正好相反。站在楼下,实在不知道往前后左右哪个方向去的好。提一下,大多数人都是在晕的情况下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我实在清醒的状态下也分不清楚的那种。不过理论很好,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呗。有谁敢瞧不起我,再怎么说,咱也是一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琴棋书画无所不能的才女。在原地转了个圈,转过了头,面向左西了。呵呵,是食堂的方向,原来我的思想是受肚子控制的,也是,从来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呢!
听说我们学校有许多食堂,离我们公寓最近的一个就在西边不远处,上面写着十六食堂那个。还没进去,我就发现食堂有点大,五层、全玻璃透明建筑,第一反应就是——用作食堂白瞎了。进去后才发现,更是了不得,还有自动化设施——电梯。平时在商场里购物都是别人刷卡,没想如今吃饭也要刷卡,要了两个素菜、一份白肉和一块儿西瓜,我有很长时间都不吃主食了。端这个盘子,找了个靠窗的地儿坐下,不用筷子只用勺儿,这样吃起来比较好看。不过听我妈说,我小时侯都是左手筷子右手勺儿的,可硬是被她扳了过来,我说我怎么不会用筷子,都是我妈搞的坏,为了这件事,我还把学习不好的责任归咎于我妈了:我说你怎么就那么能作大冤闹折子呢?要是我一直用左手拿筷子,说不定也是科技大学少年班的一员了。
再次回到寝室的时候,里面多了一个丫头片子。我一看就乐了,长的像动画片里的樱桃小丸子似的,就是整个有点圆,而且我怎么还看着眼熟。她还没说话就先冲我笑,这一笑终于让我想到为什么眼熟了,她像我高中的班主任。她说她叫吴佳婷,和我同床。解释一下,我们住的是四个人的公寓,都是上面是床,下面是书桌,所以她说的同床指的是我们住一侧。她也是本地的,而且说看到我有亲切感,原来是老乡见老乡。我心想你咋没两眼泪汪汪啊!聊着聊着才知道,她是学日语,本城市只有两所高中开日语的,不知为什么,知道她是学日语的,我竟然对她有了抵触情绪。虽然我没经历抗日战争,也没生在动乱年代,是个长在红旗下的新中国的花朵,但是并不发达的科技却留下了真实的历史资料,从小的爱国主义教育让我知道了“日本鬼子”的含义,也让我有了对待日本的基础态度。更可气的是,他们总是参拜“祖坟”。本来里面都是一些明治维新以来的英雄,可是到后来,那些甲级战犯也被搬了进去,我就不理解了,那种败类子孙也能被允许进“祖坟”?太没有原则了。不过我能理解,谁让他是败类的后代呢,能不去沾染一些败类气息吗?
我问她爸妈来了吗?她说早走了。我说你还不是最后一个,还有个姐妹没有来呢!
晚上九点多,那高妹也回来了,那天晚上,就我们三个人。不过来敲门的人实在有够多的。一会是来卖比俩砖头叠一起还厚的法典,一会是推销化妆品的,竟然还有人来卖洗澡套票的,总之,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有人卖,只有我们想不到的,没有他们卖不到的。走廊里渐渐安静下来,忙了一天的我们就这样进入一个全新的、陌生的梦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