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唱不完的歌》嫣然长安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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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城广场的街道边上随处可见露天的咖啡厅，他们还兼酒吧的业务。因为下雨的缘故，露天的作为上方已经撑起了挡雨的大伞。
　　她随意地找了一家咖啡馆坐下。
　　“要一扎黑啤。”老板是一位年老的爱尔兰女人。远处的煤气灯闪耀着橙色的光，照着哥特式的教堂别有的浪漫。
　　夏燃面朝着来时的路坐下。因为背对着咖啡厅大多数的露天座位，因此她没有看到后面做的人。
　　“墨忱，你少喝点酒，酒喝多了伤神。”
　　夏燃感到自己一阵激灵。周围的冷风好像一下子聚集起来灌入了她的脖颈里头。
　　她心情莫名的烦躁，现在的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见到他们。
　　她的耐心和期待已经刚刚见到他们的那一刻，被支离破碎的谎言消磨殆尽了。
　　可是她不敢回头，她无神地望着对面哥特式建筑的教堂。大概是雨天人少的缘故，身后的男人一杯杯倒酒的声音、酒杯碰撞底部玻璃桌的声音传到夏燃的耳朵里好像此刻头顶上雨水顺着大伞滑落坠向地面的声音，分外清晰。
　　她不明白，许墨忱为什么要喝那么多酒，更可况旁边还有一位美女相伴。她学会了揣测他，却始终没学会揣摩懂他。

　　远处，传来一阵“踢踢踏踏”的脚步声，那是奔跑时雨水飞溅的声音。她还是直直地看着斜对面的哥特式教堂，恍恍惚惚地开始发呆。
　　“Hallo，Bonita小姐。”耳边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Hallo，Bonita小姐。”当夏燃意识到眼前的年轻男子是在叫她的时候，她才回神看向他。淡金色的短发，额前的几缕已经被细雨打湿的刘海，上身一件简单的T恤，在外随意地套了一件牛仔外套，上面还写着几个酷炫的字母。手里还握着刚刚收起的那把透明雨伞夏燃轻笑，看来他是特地来还伞的，而且似乎还把她当成Bonita小姐了。她不语，伸手指了指他牛仔外套上的字。金发小伙子俯身看了看自己胸前的La Isla Bonita，显然明白了，也爽朗地笑了起来。
　　“不介意我一起坐下吧？”金发小伙子对夏燃说道。
　　夏燃微楞，“嗯，可以啊。”夏燃对他微笑着，倒弄得金发小伙子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叫夏燃。你呢？”夏燃故意把自己的名字说得很重，她承认她是故意的。她想看看，许墨忱再次见到她会不会觉得心中有愧，会不会觉得不自在，哪怕只有一点点。
　　——你不要这么孩子气。
　　以前许墨忱生气的时候对她这样说过，当时她不以为然。她本来就不大，学不会他那样一副超然世外的样子。更可况，再喜欢的人面前就会表现出孩子气，也许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展现出最真实的一面。
　　不过，许墨忱几乎从来不会在她面前表现出孩子气一面，想到这里，夏燃突然有些沮丧。
　　有人说，当一个男孩子喜欢一个女孩子的时候，会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说到底，许墨忱还是不喜欢她。
　　抬头看向对面的金发小伙子的时候，发现他正举起相机在那里拍她。
　　“喂，你干什么！”夏燃的声音突然提高。她不习惯别人拍她，她从小就对镜头有一种天然的紧张感。哪怕是后来由于职业的需要，需要面对无数个镜头，她还是没能锻炼出所谓的职业习惯。
　　对面的金发小伙显然是吓了一跳，“对不起，别生气。我觉得你很漂亮。”说着，他主动将自己的相机递了过来。“你看看吧，不满意可以删除。”
　　他说英语有些费力，生怕夏燃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还连带着对她比划着，用手指腾空对准那个删除键按了按。
　　夏燃接过去一看，照片中她正侧着头看着对面教堂的墙，一侧煤气灯橙黄的光打在她的脸上，营造出一种温馨的美感。照片将光影与点测光用的很好。她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了好几秒。
　　“怎么样？我拍得不错吧。”如果在平时，夏燃大概会问问这个金发小伙是不是法国人，热情地夸赞，奔放地表达，在欧洲人她见过不少真性情的法国人。只是眼前这位的英文似乎与法国人不太搭调。他们不喜说英文，倒不能理解成法国人的英文蹩脚。
　　金发小伙见夏燃没理他，便识趣地低头摆弄自己手中的黑啤。好一会儿，夏燃才回过神，“这张照片，留给我吧。”
　　“Bonita.”金发小伙似乎很高兴，露出孩子般淘气的笑脸。
　　“嗯。你拍得很好。”夏燃夸赞道。
　　一夸他，他反而低头显得有些羞赧，“我就说我怕的好吧。”
　　“嗯。”夏燃笑着回他。拍得好。照片中的女孩儿侧脸看着不远处的教堂，斜后方的座位上，那个孤高的身影正扶着手中的咖啡杯看向她，是错觉么？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似是带着别有的情绪，几分关心几分挂念。
　　“对啦，我叫Marlon。很高兴认识你，Bonita小姐，oh……夏、夏燃小姐？”我们中文的发音对老外来说很费力。夏燃笑着，看向他。
　　“我也是。”夏燃微笑着，向金发小伙点了点头，准备举起手边的黑啤就要仰头饮下。
　　只是在电光石火间手上却一下子没了力气，夏燃看着眼前举着她的杯子一饮而尽的人反感地皱了皱眉。
　　“你不能喝酒。”清冷的声音从耳边拂过，带着风传来的夜雨的冰冷。
　　许墨忱皱着眉看着眼前的人。
　　林梦迪的眼睛轻瞥着许墨忱，从刚刚听见夏燃的名字的那一刻起，她知道眼前的人就不再淡定。只是，她没想到他会不冷静到直接冲到夏燃面前。
　　这一刻，她知道有些根植于内心的东西有了土崩瓦解的，那细微的，直到微不可见，却能够有摧枯拉朽力量的裂缝。
　　夏燃想不理会他，继续闷头喝上一杯黑啤。奈何自己的杯子现在在许墨忱手上。
　　“这位先生，倒也是有意思。我能不能喝酒，你倒是知道的清楚。”夏燃觉得自己很不争气，明明想忘记他，却还是会为这种不期而遇高兴；明明可以听之任之，淡然相对，却非要讥讽几句，逞口舌之快，让他痛心，叫他在意。
　　许墨忱的身材本就长得高俊，此时穿着一件深黑色的风衣，显得有些清癯。一双淡然平静的眸子此时却泛着星辰般的光亮。他似乎是讶然她这样对他说话。
　　良久，他轻启唇，只是淡淡地重复道，“你不能喝酒。”
　　不知是许墨忱说话的缘故，还是广场上橙黄的光晕，夏燃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她不能喝酒又怎么样，就算她是那具一喝酒就过敏长红疹的体质，那又如何？
　　“这位先生真爱说笑。”夏燃这才意识到对面还坐着哪位金发小伙，“Marlon借酒杯一用。”夏燃自然地拿过Marlon的酒杯，开始往里面倒酒。哪怕是她有轻微的洁癖，不习惯用别人使用过的杯子，只是为了这口气，她佯装出一副平常的笑容。
　　旁边的人一把夺过夏燃手中的酒罐，因为猛然间的争夺，酒罐子里的酒略微撒出了些。近乎黑色液体溅到他的黑色风衣上，很快消失不见。
　　夏燃无奈地对Marlon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自己认识此人。
　　“夏燃，你这样有意思吗？”许墨忱旁边的女伴发话了，许梦迪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她的桌边。
　　夏燃皱了皱眉头，好笑地回道：“这位小姐说话可真有意思，你不管好自己的男朋友叫他扫了我的兴致，现在还反过来问我有没有意思？”
　　“你！夏燃！你明知道墨忱他是为了你好。”许梦迪急道。美人果然不适合生气，生气起来原来的柔情万般顿时失了味。
　　怎么这两个人是到这里来唱双簧的吗？好显示他们多么的心善慈悲，夫唱妇随？夏燃尽力地保持着自己的微笑，“你们倒是慈悲为怀，志同道合。”
　　“你！我好真没看出来你这么牙尖嘴利。”许梦迪也讥讽道。对，这才是她，少在许墨忱面前装出一副温文尔雅，温柔贤淑的样子。
　　“彼此彼此。”夏燃不看她。但是却感受到旁边那道摄人的目光。
　　“墨忱，别管她！她不在意自己的身体，我们何须帮她在意？”许梦迪拽着许墨忱的衣袖，打算拉他走。
　　我们？说的可真自然。夏燃苦笑着。
　　“你不该这样。”许墨忱仿佛没有听到许梦迪的话，仍旧是长身玉立，岿然不动，还是淡淡地说，语气却是冷淡的。夏燃知道，这是他生气的语气。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就爱无理取闹？”夏燃自嘲地看向他，反问。
　　许墨忱虽然冷淡而内敛，却从来不惧和人对视。他的眸子永远干净又澄澈，似乎世间的污垢在他的眼里都能够被粉饰洗净，所有的私心也都暴露无遗。
　　“回去吧。”他向来不喜欢与人争执。说什么话都是悠悠的，好像什么事情都不在意，什么人都不上心。说完这句话，他便缓缓地将紧握在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转身离开。
　　许梦迪拽着他的衣袖与他相偕而去，转身的一瞬对夏燃投来了一个得意的微笑，好似在宣告着她的胜利。
　　夏燃看到林梦迪拽着他衣袖的手一阵烦躁。
　　你为什么？为什么独独对她，对林梦迪你可以这样？
　　“Bonita小姐。”Marlon双手在夏燃面前晃悠，夏燃这才回过神，对他笑了笑。她看着桌上的酒杯愣了楞神，许墨忱的温度刚刚还在这只杯子上。
　　夏燃抬起杯子喝了一口，酒的苦涩顺和着心里的酸楚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