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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间卧房内吴渊床尾凳上,坐着一句句哽咽的李氏,吴逸并没有坐在其后的凳上,站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女儿。
吴琪安慰着李氏,她接着道:“因当时这件事来得莫名……渊妹妹之前也从未有如此异常。听她所言,只当是她爱比常人多睡几刻时辰懒觉的习惯引起的,我们一直觉得这无伤大雅,顺着她性情、习惯而已……自那之后至今也没见她睡过如此之久,我们就此淡忘了。”
吴逸拍了拍身边李氏肩膀,对章御医道:“可能从中得出一些小女病况……”
章御医沉吟道:“依夫人及殿下所言,这两次昏睡时辰有差、环境有别,无法断定……”
他见在场所有人因他所言神色低落,建议道:“目前看来只得从如何消缓吴察使脉象中的惊状入手。殿下恕罪,下官所知有限,不拘尚医院是何科室御医……还请殿下多方御召,兴许可从其他御医那得到破解之法。”
易匪冷哼一声:“章御医也没必成的把握了?”
章御医:“殿下恕罪……”自己话中的推搪之语显而易见,但吴察使病情依他所见,却是一时好不了,总不能任由拖延下去……
章御医此言所含意思岂止易匪明白,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吴渊病情进入一个僵局的信号。
吴逸无法怪罪御医的束手无策,正要请求殿下恩准章御医所求,便见易匪侧身转向床幔一侧,握住那儿铃带,拉了两下。
“铃……铃铃”熟悉的铃音响起,正在众人奇怪之时,一位白衣之人再次闪现于易匪一丈之距,低首揖礼不语。
“这是……”吴琪正欲询问,便听“踏、踏”的上楼脚步声传来。
不一会儿,福管事停在了白衣人身旁,而安、覃、陈三人也在知音阁听到铃音跟在他身后匆匆赶至。
易匪见他到齐了,道:“福管事吩咐下去,从今日起出入知音阁任何知音以医为易,取消“功名利禄”易物。”
在座的吴渊父母、堂姐等不知轻重,不稀奇。
而刚到一旁的安、陈兄妹俩对视一眼,皆看出彼此的惊奇,连覃岳忍不住想掏掏自己耳朵,感觉自己是否出现了幻听。
阿蒙竟要改变知音阁规则,不说这与他行事准则相悖,难道他不知此举会带来多大的变动么?
阿渊“才”两天没醒,不就说明她骤醒也不是没有可能,怎么就如此急切作出此举,再说阿渊若昏睡很长时间,那知音阁长久以来积累的名声、人脉,甚至有关的皇宫监察任职不就因此举而停滞或消弥下去……倒时候圣上能看之不管吗?
“主子!”一旁的胡大夫闻言难得急躁,忍不住叫道,惹来福管事一瞪,只得按捺着,睁大眼恐他还说出什么谬言。
福管事听到主子第一句就忍不住冷汗涔涔,压抑极速跳动的心脏,迟疑道:“还望主子三思……听老奴一言。”即使明白主子意愿,也忍不住第一次置疑他的决定,劝阻。
“如何?”轻轻淡淡二字在房内响起,福管事听不出主子喜怒。
他硬着头皮道:“殿下,一者医者水平参差,不适作为“易”,二者……知音往来阁距不等,一时或无法通知、变更他们易物,三者,如此突然恐引起知音不满……”
易匪目光沉沉,看着低首的下属,哂笑道:
“没有她,哪来的今日的知音阁?哪来的你们?福管事莫不是忘了我是为何接手此阁的?又是为何要你们改变对其称呼的?”
“怎么……如今让你们本事大了,学会了忘恩负义?”
福管事腰躬得更低,低首道:“主子恕罪,圣上……”
“啪”一声,几案的茶盏受到震动,跌落在地。
“什么时候你的主子变成了圣上了?”
“阿蒙!”
“阿蒙……”
“易大哥!”
易匪听到安、覃、陈三人声音恍然回神,才发觉自己竟急躁得口不择言了。
他拧眉,一手捏了捏眉间,对上三道担忧的目光摇摇头,示意自己无碍,才道:“我手中有圣上亲赐的令,可随时调动尚医院任何人来此,还有向民间征集的良医的召令。先观察一阵,若以后阿渊尚未苏醒再办,不可异议。”
福管事松了一口气,“是。”只希望那位小主子快点醒来才好。
随后易匪又对白衣音卫交待:“查探所有能查地方的未过皇诏名医。”
“是。”
二人退下,易匪对吴逸夫妇道:“小辈方才冒昧……”
夫妇俩:“不敢当,我们夫妇二人还要多谢殿□□谅,能顾看小女至此。”
虽然不明白怀王殿下方才交待的意思,但不难看出此与女儿有关。
看来渊儿与怀王殿下牵扯颇深……李氏看着彬彬有礼的怀王,再看一眼人事不知的女儿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忧虑。
而随着圣诏的张贴,天都内引起一阵热闹,不知怎么关于吴渊参与知音会的“疯丫头”言论再次起来了。
而知音阁内进进出出戴着官帽的御医、麻衣绸缎各样大夫每天都少不了。
吴渊得到众多医者的“看顾。”
易匪的脸色一日比一日严峻,虽然他平日里也没个笑的模样,但还是让前来看诊的御医、大夫们战战兢兢。
因为对方没有说一句庸医的怪罪之言,然而就是这样,才令他们感到更加压迫。
扎针……灌药……一个擅于治昏睡之症的御医不行,换下一个,至最后就连不管什么科的御医用完了,吴渊已昏睡了一月有余。
吴渊飘坐房梁上,看着满屋子的御医、大夫因为她的问题混在一起,交流着彼此看法,再不如当初宫廷、民间泾渭分明。
吴渊“醒来”时,映入眼前的便是一窝御医,一窝大夫,还以为是哪个大人物生病,竟如此兴师动众。穿过面前两边人,近到床前,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惊的大叫一声,不过这生大叫未引起身边人的任何注意,才意识到自己处于离魂的状态。
医者来来去去,上上下下这间房间不知多少个人,不过他们每天傍晚都会左右各一边,或上下各一层聚起来,最后两方还留下各两三个医者。
从起初怀疑自己快死时的惊惶,到发觉无法离开房间的不安,渐渐才从众医者口中得出自己的状况。
从他们只言片语中,在看看床榻上躺着的身躯,不得不接受自己“植物人”加“离魂”的事实。
而现在她对于满满一屋人员她已经习以为常了。
她曾试着一次次重回身体,却无济于事,也试图离开这个房间,却发现开门不过两步,再也无法前行,原本她以为这个房间有何玄妙之处,在一次无法跨越到房间一角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只是不能离开自己身体一定距离而已,这也令自己有了感觉生命存在的踏实。
令吴渊值得安慰的则是自己的听觉完全无碍,不管易匪在否。
自己昏睡的一个月里,父母常常坐在她的床尾凳上,吴渊不止一次发觉母亲趁父亲不注意泪流不止,连小小的阿适也知道他的阿姐像祖父一样开始了“偷懒”,来过知音阁几次。
他们也曾想将吴渊转移到宣武侯府,但最终被医者和易匪以对吴渊不利的借口否决了。
好在他们无官无职,父亲最近取消了外出的运货的差事,因近年关,最近事务比较忙,只有
母亲大部分时间来此,让吴渊不至于对他们起了想念 。
堂姐吴琪为照顾她与来来往往几次安之陵关系有了变化。
吴悠则奉旨要做好去往桑兰的准备,偶尔才能来看她,因年岁尚小,与沐槐倒是在天都订了亲,因沐清姐弟住在了她房子旁边,倒是见了二人订亲着喜服的模样,但仪式还是在泊夷馆、宣武侯府举行的,拜房间方位,她飘到了房顶上,踮着脚尖远远看了一场热闹。
覃岳与陈思婧在等着安大将军回都来举办婚礼。
只有吴渊自己一如既往地睡着,由知福照料,随后连知青、知墨也来了。
这一天,吴渊像往常一样以阿飘的状态醒来,就听到前阁吵吵闹闹的声音传到自己耳际。
发生了什么事?离魂状态她的听觉虽然正常了,但也没有“顺风耳”的效果,此处不说离前阁距离远,怎么福管事任由动静惊动到扇院啊?
不待她弄清楚,发觉扇院前住所也开始吵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