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日葵天空》薇雪落

5、往事如风烟如故

　　泪有点咸、有点甜
　　你的胸膛吻着我的侧脸
　　回头看踏过的雪慢慢溶化成草原
　　而我就像你没有一秒曾后悔

　　当早晨第一缕阳光辛苦地穿过交叉重叠的树叶缝隙直直地映到了秋铃的脸上的时候，不太强烈的光线也刺痛了她的眼睛，睫毛轻颤，微微睁开眼，灵动的眼球快速适应周遭的环境。

　　？？？现在是什么状况，我怎么会在他的怀里，脑袋好混沌，乱七八糟的资料和图片，毫无头绪杂乱地蹦出来。我醉了，接着就被带到这里，这么说我真的蹂躏了他的脸，不是在做梦，然后看到秋千想起了妈妈，好像很丢人地鬼哭狼嚎，现在还赖在他的怀里，等下他醒来，一定会狠狠嘲笑我吧。

　　昨天睡着之前他好像讲到了和他爸爸的事情，可惜只听了一点点，很不清楚。略抬头，正好能把他的侧脸尽收眼底，她很喜欢凝望他的侧脸，每天总会在他下班离开的时候抓紧机会偷瞄，再一个人偷偷地傻笑。

　　这一切都源自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时她才11岁，妈妈去世已经一年多了，本来她只是在闲逛，却遇上了美术馆的画展，意外地看到了妈妈的画，她很开心，好想带回家，可是……她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

　　这个时候，这幅画前出现了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男孩子，脸上已初露出了些锋芒，他只是看了一小会儿，立刻找到管理员处理买画的事。

　　秋铃当然早已注意到了他的行动，在他扛着包装好的画跨出美术馆之前，就已经等在了门口。伸出手紧紧扯住他的衣角，“能不能等一下。”

　　“你是谁？什么事？”何云侧过脸，一个眼神倔强的瘦弱的女孩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这个位置让秋铃刚好只能看到他半张脸。

　　“这幅画是我妈妈的，你……可不可以……给我？”秋铃很是不确定。

　　“是我买的，我为什么要送给你？再说，我怎么知道那幅画就真的如你所说，是你的？”13岁的年纪就如此心思缜密，桀骜不驯的狭长眼睛斜斜地睥睨秋铃。

　　“你怎么可以不相信？”不被相信，秋铃很是伤心，“不信，你可以看，每朵向日葵的花蕊都写着‘林’字。”

　　“就算是你妈妈的，我已经买下了，为什么要给你？”

　　“这是妈妈留下的最后一幅画，我求求你。只要，你把它给我，怎么样都可以。”秋铃不肯放弃任何机会。

　　“好。”何云没有再犹豫，“有一个条件，今天你带我去玩。”

　　“谢谢你，谢谢你！！！”欣喜若狂的秋铃在那一刻记住了让她魂牵梦绕多年的侧脸。笑得眉毛都弯了出一道美丽的弧度。

　　之后她才知道他是何家的大少爷，从那时起连做梦都想着进何氏集团，努力地读书，考上了名牌大学，却因为外婆实在供不起，她也不舍得外婆年纪那么大还是那么辛苦，自告奋勇地要找工作。

　　到何氏应聘的时候，鬼使神差地在简历上填了那所大学，完全没有意识到在那个年龄是根本不可能的，她才18岁……那次的主考官是吴恒。吴恒直接调她当了他的秘书，后来，随着吴恒的不断升迁，她也总是跟着升职，一直到现在。

　　这些天，每日都在下班后就到何家给夏泠讲工作的事情，只几次与何云不经意的偶遇，就足以让她开心。

　　“你傻笑什么？”何云醒来，睿智的眼神从她脸上滑过，冻结了她的遐想。

　　何云放开了怀中的脸红似火的人儿，自顾自地的走到了前面的草坪随意的运动。一夜的血液不流通使得身体很僵硬，心里的感觉……让他意外。

　　秋铃悄悄地坐在秋千上，一声不吭。而后看着何云朝她走过来，越走越近，一把夺去了她披在外边的西装，“你……你，做什么？”

　　何云看着她红通通的脸蛋，心中一动，俯下身，靠近，再靠近，温热的气息停留在鼻端。却突然伸出手，恶狠狠地抓起她的脸，假装很可惜地说道：“可怜，真是粗糙。”立刻抽身，返回车上。

　　秋铃坐到车上仍在揉着脸，偶尔翻白眼，突然就想到，“我们这是去哪里？”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哦。”

　　“你回去换下衣服，洗个澡，一会儿，我来接你。”“做什么？今天是周末吧。”秋铃小心翼翼地提醒他，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抓回去工作，她打算去看外婆。

　　“你不是要去看你外婆吗？我也去。”

　　――――你去做什么呀，又不是你外婆。说得理直气壮，我们不是很熟吧。当然，秋铃只是在心里说，她怎么敢说出来，以免旁边这位一生气把自己赶下车。

　　回到自己家，秋铃赶紧扯下乱七八糟的假发，换下斯文到底的裙装，真是舒服多了。还是不习惯戴隐形眼睛，难受。快活地洗了澡，电话铃就响了起来，却是夏泠。“有什么事吗？”秋铃一手拿毛巾擦着还滴水的发丝，一手扶着电话。

　　夏泠的语气许多严肃，“昨天你和何云离开宴会后，没回家？”“没，怎么？”秋铃很是奇怪。

　　“何叔叔知道何云昨天没回家，很生气。而且，刚才何云回了一趟家，什么话都没说，就又出去了。本来何叔叔与何云的关系就很奇怪，这下，不知道会怎样了。”

　　“是吗？”秋铃拿毛巾的手顿了下来。“嗯，……何云不是来找你吧？”夏泠问得有点小心。

　　“……他怎么会找我。”秋铃想着自己昨日所见，便不打算说实话。“不是就好，若是他们两父子闹起来，当炮灰的恐怕是你。好了，我就提醒你一下。不过，其实你也别太担心。”说完，口气放轻松许多。

　　“嗯，夏泠，谢谢你。”“干嘛说得那么客气，好了，我挂了。”
　　刚刚挂掉的电话立刻又响了起来，何云催促着她下楼。

　　坐进车里，秋铃犹豫着仍是没有问。只看着何云把车停到了养老院附近的路边，便即刻钻了出去，奔到了旁边的水果小摊前，“小铃啊，你很长时间都没来了，你外婆一定很想你了吧。”水果大叔和蔼地笑。“还是像以前那样？各种新鲜的水果都要半斤？”“嗯。”

　　付过钱，秋铃双手拎着沉甸甸的水果，辛苦地前进。

　　何云在旁边看着，心里一阵气，难道她看不见旁边有一个大活人？也不说话，跟着她朝前走。却在楼梯拐角处实在看不下去气喘吁吁的她，伸手抢过，真是很重。

　　“外婆，小铃来看你了。”人未到声先至，一个和气的老太太立刻就从床上弹坐起来，那身手，伶俐得一般人都比不上。

　　“小铃呀，你好久都没过来了，我想你得紧哪。”秋铃甜甜地笑着，像只小猫儿温顺地把自己塞进了外婆的怀里。母孙二人依偎了好一会儿，老太太才终于意识到了何云的存在。

　　“哦，外婆，他是我现在的上司，姓何。”“呵呵，何总，你坐，你坐。”老太太笑眯眯地，“小铃，你是幸运的啊，总是遇上这样的好老板，以前的那个，叫什么来着……对了，吴总，他也来看我，现在，这个何总也来看我，真是荣幸啊。”老人家很是客套。

　　秋铃陪着外婆说了好些话，喂她吃药，吃水果，一直到中午都不舍得走，“小铃啊，已经那么晚了，你就回去吧。”“外婆，我舍不得你嘛。”秋铃微微地撒娇。“好孩子，以后还可以来的，人家何总已经在这里坐了这么久了。快回去吧。”

　　“那……外婆，我就回去了。”“回吧回吧。”老太太挥挥手，“我也累了。”

　　“你和吴恒是什么关系？”刚坐上车，何云就忍不住追问。

　　“没什么关系。”秋铃淡淡地回答，淡得不带半点感情。

　　“没关系吗？那你会从一开始就一直是他的秘书，一直跟着他？那昨天你喝醉酒会错把我认成他？还带他见你外婆？”何云唇边习惯性地带起一抹讥诮。

　　“那，你是想要我说什么，说我和他不止是同事关系，说我单恋他好多年了？你想听到的，是不是这些？”秋铃怒了，不甘示弱地回击。

　　何云轻踩刹车，车慢了下来。

　　“你很激动，被我看穿了，很不甘心，是吧？”阳光的折射下，何云的眼睛映照出诡异的凌厉光线。忽而，热心地笑了，“他怎么说也是我兄弟，我可以帮你忙的。”

　　秋铃很无言，因为她觉得好笑又好气。寻思着换个话题，便想到了之前夏泠的电话。

　　“你和你父亲是怎么回事……”“我家里的事情你不要管，你以为你是谁？”何云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

　　“我的确不是谁，我只是很羡慕你，明明亲人在身边，不知道珍惜。”“你根本不知道我家里是什么样，就自以为是地在那边说着什么。”何云被踩了痛脚，怒吼。

　　“我是不知道你家里是什么状况，可是，我不希望你像我这样，想要孝顺父母都没有机会！你明不明白？”秋铃也吼回去。“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情绪一下子低沉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秋铃盯着前方的场景变换，才想到他昨晚说的话，挣扎了老半天，“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何云不愿意说什么，只将车开得飞快。

　　如果有一件事情发生了，而当事人都在无意间当作没有发生过，那么，这件事情就相当于没有发生。

　　秋铃和何云都很有默契地再没有提到过那天的事，在公司也是如同往常一般，她做她的秘书，尽职尽则，他做他的总裁，每天见面会礼貌地打招呼，偶尔同桌会议也只是各自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夏泠曾在开玩笑时审问过秋铃一夜不归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秋铃则报之以蒙娜丽莎的似笑非笑，于是，再没有追问过，因为她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不想说什么事情，不论你如何的死缠烂打，也是枉然。

　　而秋铃也并没有问过夏泠那天他们发生什么事，比起相信别人所说的话，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所看到的。没有必要逼着别人硬要编出谎言，那也等于自己骗自己。

　　忙碌的工作了两个月之后，何氏集团亚洲区瞄准了一个重要的竞标计划，这次计划对于亚洲区乃至整个何氏集团都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因为事情重大，何云才上任，并没有太多的经验，所以总部也会派人从旁协助。

　　于是，秋铃在公司的底楼意外地见到了吴恒，实际上她也并不意外，本来他之前就是这里的总裁，对这里情况比其他人更为熟悉，再者，以他们两家的交情来从旁协助也不至于让何氏继承人心存嫌隙。

　　只是，他居然正在破解总裁专用的电梯，而最神奇的事是，电梯门开了。秋铃忍不住惊讶也走到他身边，“你居然知道密码？”

　　吴恒笑得很怪异，“以前总觉得何星的事情有很多和夏泠有关，没想到连何云的电梯密码也是。”

　　“是多少？”秋铃发现不了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动。

　　“1225。”没有人发现何云在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他们的后面，“和夏泠没有关系。以后你们都用这部电梯好了。”何云说这话时是看着秋铃的，只是，秋铃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在一边，旁观的吴恒却看得一清二楚这空气中的波澜壮阔而若有所思。

　　“咦，你们在干嘛？怎么都不上去？”夏泠到了，“吴恒哥，你来啦。”

　　何星紧随其后，“吴恒，你小子挺快。”

　　一行五人进入电梯并不显得拥挤，夏泠缠着吴恒讲在总部的趣事，何星在旁边陪着笑，何云和秋铃分站两头，各自心怀鬼胎。

　　继续 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