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道侣万人迷》鹤影天青

6、白发

　　暖融融的水流包裹着自己，灵沛睁开眼，入目是暗色的天空及红褐色如同土壤一般的云朵。
　　这是哪儿……
　　他由水中翻身而起，足尖轻点，三两下掠到岸边。
　　铺展神识扫视，灵沛发现此地四处栽满了各式杂乱的树植，色调大多是枯黄或灰褐，多看几眼，心底便止不住地生出烦乱。
　　他略一思索，挥出两道灵力荡开水面。
　　那水呈淡淡的黄色，被灵沛的灵力扬起，高高荡到空中停滞，颜色愈发突出。
　　湖底什么都没有，密密麻麻的鹅卵石裹在水渍中，泛着脏兮兮的光。
　　灵沛以神识一寸寸搜查探索这些石头，毫无所获。
　　他心中一时茫然又无措。也不知出阵时哪儿出了差错，湘师叔竟被他留在了宗门里，现今他又找不到返回宗门的入口……
　　这下如何是好？
　　灵沛有些沮丧地收了手，那水猛地摔回湖底，跌出巨大的浪花。
　　巨浪一打，倒是让他发现了问题——这么大的动静，他却听不到半点声音！
　　湖水犹自晃荡着，灵沛侧耳细听，整个空间竟无一点声响，可称得上万籁俱寂。
　　即便没有什么战斗经验，灵沛也知道这必然是不正常的。他挥出又一道灵力斩向一旁的褐色树木，那树被他拦腰截断，默默横倒在地，同样没有发出声响。
　　腹内混元珠跳了跳，灵沛取了数枚赤精丹服下，眉头皱起。
　　他身上所带赤精丹只够小半月，现如今他回不去秋水宗，又不知该以何法去寻师姐灵瑶，等小半月过后丹药用尽，恐怕就要被这珠子给吸干了。
　　没想到初次下山就碰到这么棘手的局面……灵沛按捺住纷乱的思绪，提前服下一整瓶赤精丹，开始想办法在其他地方寻找返回宗门的线索。

　　然而，灵沛翻遍了这块地方一草一木，头顶褐色云朵都想办法以灵力试探了，始终毫无进展。
　　时间一日日过去，死亡的阴影向灵沛笼来，他唯有选择先离开了——这儿没有任何活物，等混元珠作乱，他无处可吸取精元，那可真的只能乖乖受死了。
　　好在此处虽然诡异，却并不限制行动，灵沛随意找了个方向往外围行去，只两日便出了结界。
　　起先是些微的零零碎碎的风声，接着能听到的声音就是较明显和持续的树叶摩擦声，沿路的景物颜色也逐步由怪异变得正常，天空透出淡淡蓝色，云朵由褐转白，显得轻柔起来。
　　焦灼的思绪随着四处景观的转变而缓和许多，灵沛御空而起，边飞边以神识查探，行得很是小心。
　　很快，他听到了自下山碰到的第一个活物的声音，一名修士杂乱的脚步声。
　　他站在树上悄悄观察那名修士。那修士受了很重的伤，整个身子掩在巨大的连帽斗篷之中，只露出带着血渍的下巴，以及几缕银白色的头发。
　　斗篷是黑色的，更衬得他漏出的白发明显而刺眼。
　　他修为不及灵沛，因而并未发现林子之中还有另一人的存在。大概是觉得此处安全，那修士踉踉跄跄行了许久，最终在灵沛所在的树下停了，靠在树干上准备入定。
　　灵沛由树上轻盈一跃，落在那人跟前。
　　却见前一刻还虚弱无比的修士瞬间杀意暴涨，不待灵沛开口便一剑朝他刺来——
　　铿！
　　灵沛以指轻点剑尖，那剑立时一滞，被他区区一指给挡住了。
　　对方退后飞快一个旋身复又向他攻来，全力灌注的灵气鼓起他宽大的斗篷，白发四散飞舞，如水中海妖一般，灵沛看向他的面庞——
　　这是一张俊极却也妖异至极的脸……
　　苍白的面色丝毫不损他的风采，最引人注意的是他的眼睛，灰色瞳仁中染着一点血色，好似被人以针尖挑破，血色荡漾着欲喷涌而出，让人想看又不敢看。
　　灵沛被那血色刺得心头恍惚一悸，往后疾退。
　　对方也停了手，没再朝他袭来，只静静拿他怪异的眼瞳望着他。
　　“你……”
　　灵沛说了个“你”字，一时也不知如何与陌生人打招呼，顿了顿，问：“你叫什么？”
　　那修士持剑静静看着他，并不说话。
　　灵沛只好先报上自己名字：“吾名裴霖，道号灵沛。”
　　对方偏了偏脸，剑尖随着动作斜斜指向地面：“裴……”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听着并不让人觉得难受。
　　“霖……”
　　灵沛点点头，看对方姿态像是看不见，又出声应道：“恩。”
　　对方收了剑往树下走去，并没有报自己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