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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1 遗弃之地 ...

  •   [被抛弃的人们居住在被遗弃之所。]

      ——松本·手记

      残阳如血,明明同处于一片天空,呼吸却愈发艰难。

      松本清张走在破败灰旧的小道上,压抑的气氛至始至终就笼罩着他,他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

      目光落在不远处哄闹的地方,松本清张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僵硬寒冷的状态,匆匆一督后快速撤回了目光,单薄瘦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靠着粗糙的墙壁,额头已有冷汗冒下。

      一天未进食的身体更加虚弱,配上那小孩子的身体实在称不上有什么攻击性。在这宛如深渊一般的地界,松本清张只觉得呼吸都不顺畅,行走在这里多看一眼都是折磨。

      ‘这里是哪里?’

      松本清张醒过来时曾向一个陌生人问过。

      ‘世人所遗弃之地。’

      那人是这样回答的。

      松本清张当时就是一阵愣神,仅有七岁的他即便是有一个聪明的脑袋,见识也仅仅局限于一口井的大小,实在是想象不出世人所遗弃之地是怎样的。

      但仅仅只有半天时间,在这深渊里,松本清张便已深刻地认识到,所谓的遗弃之地,无非是阿鼻地狱般的可怕景象,即便他从未去到过地狱,也从未见过地狱的可怕景象,但这个词已经是在他脑中寻找到的最为贴切的称呼。

      松本清张不喜欢这里,血腥味已经和空气融为一体,呼吸起来粘稠而又压抑,心上的弦紧紧绷起,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似乎,在这片地域,就该小心翼翼维持着呼吸,与每天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相伴,每天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人们抢夺着食物,对死亡避恐不及,然而抢夺的时候死亡常常伴随,每个人身后都站着一个死神,等着他在一次争夺中丧命。

      死亡,在这里,就跟呼吸一样顺理成章,不足为奇。

      松本清张今年七岁,从六岁开始就已经在各种人贩子上辗转流返,有时候会因为一点小事情就受到严酷的惩罚,有时候甚至莫名其妙地受到处罚,仅仅是因为贩卖他们的人一个不顺心,一点暴躁,他们就成为了最好的出气筒。

      没有人权,道德观早已泯灭,然而在此地,人性的存在更加飘渺不可寻。

      松本清张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他很小的时候就开口说话,开始认字读书,虽然父母工作很繁忙,鲜少回家,但家庭条件十分优裕。如果不是遇到了拐卖儿童的人贩子,他可能现在还在那间价格高昂的房子里,围着一本又一本的书打转。

      一年的拐卖生活让他尝到了艰辛,也用那双明镜般的灰色眼睛,看到了美好之下的黑暗,隐藏在光明边缘的阴影。

      本以为已经接触到这个世界‘最恶’的一面,没想到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恶’又是再次刷新了他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他已经饿了一天。

      松本清张摸了摸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打量的目光又再次落在不远处的喧闹之地。倚着墙壁,他只觉得从未这么清晰地看清这个世界。

      眼前的一幕确实是清晰得可怕。

      几个饿得不成人形的‘活物’冲进了争夺食物的队伍中,他们毫无目的地一阵横冲乱撞打乱了整个哄抢的人流,作为全身上下最尖利的存在,他们的牙齿是最好的武器。如同一只野兽一样撕咬着对方的血肉,撕扯下狠狠地吞咽下去,无视于对方凄厉的喊叫,又是一块血肉被咬下咀嚼。

      红色的,鲜艳的,滚烫的,艳丽的,惨淡的。

      疯狂的,暴躁的,冲动的,无畏的,行尸走肉的。

      哀歌在那一瞬奏起,人与人之间的暴动交织成绝响,松本清张清晰地看见血与肉锋锐交织,勾勒出一幅颜色艳丽的画面,却是在这黑色中唯一所映衬的红色。

      没有人性的存在,凭借着最原始的本能,机械地做着进食与抢夺,却是为了活下去。

      为了活下去,所以要杀死对方。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松本清张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幕不切实际的疯狂景色,恍然间,他似乎明白了之前那人所回答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世人所遗弃之地。

      丢掉了道德,

      丢掉了本性,

      丢掉了为人的资格,

      只能如同野兽般疯狂猎取,

      吞噬血肉,

      所谓最暗之地,就是世人所抛弃的集中之地。

      松本清张的脑子一片空白,嘴唇微微抖动,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一切的言语在这由尸体与血肉堆积成的存活都显得苍白无力。

      看,我们抛弃了一切。

      所以我们不曾拥有任何东西。

      松本清张初来乍到时一路上看到的这样的残酷景象数不胜数,却没有一次这样直观、清晰而细致无比地观察过整个过程。

      等到他从一阵失神中醒过来,看到的便是一个浑身浴血,摇摇欲坠的身影从一具又一具的尸体上爬了出来。

      那是个样貌清秀的少年。

      然而他的眼睛里却仿佛缺失了所有东西,色彩,情感,空洞无焦距地像个盲人的眼睛。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松本清张明显地感受到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因为他站了起来,去做一件能让自己活下来的事。

      去和这里的人一样,抛弃了所有色彩,只追求最为本质的存在——

      成为掠食者。

      因为这里便是世人所遗弃之地——

      贫民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1 遗弃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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