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知》圄溱

4、君可知，韶华易逝，不堪负。（四）

　　十年前的秋天，我初入京城，为第二年参加杏榜做准备。李家世代经商，虽然没什么权势，但钱财是不缺的，所以虽然是第一次出远门，一路上也并未吃什么苦头。即使到了京城，因家严早年离家游历，广结善缘，也有多人帮衬着我，比方我现在住的宅子，使的佣人就是家父旧交黎将军暂借的。
　　初到京师，少年的我自然不会肯日日呆在屋子里用功，打听了排得上名号的酒楼，便丢下圣贤书出了门。
　　天一楼名气不是很大，但胜在离我住处近，名声也还行。菜色这些不必说，李家财盛即使地位不高，该享受的东西也不会少享。便是在京城，所谓的山珍海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值得一提的是庭中挂着副对联，无论是文采还是书法在我看来都称得上惊为天人，奇怪的是这幅对联是写在一张宣纸上，整张贴在庭中。
　　我问了小二，这副对联也才挂上不久，据说是前些日子，一个来赶考的，叫晋竹的书生来这儿喝酒，酒楼要打烊了也不走，小二没办法叫来掌柜。好说歹说劝得书生肯走了，又发现书生身上分文未带，书生这时要了纸笔，本是以为他要写欠条，最后却写了这幅对联。小二本是有些恼怒甚至要上去和书生争执，但掌柜看了那对联拦住了小二，眉开眼笑地恭送书生离开。
　　听完我心里隐隐生了结交之意，只是当时还不知，我和他是云泥之别，我是配不上与他结交的。
　　我天生性子厌动，第二次出门已是第二年一月下旬了，连过年用的年货都是黎将军命人整理好送到宅子里来的。再有一月就是春闱，这次出门只为散散心，便没有坐轿子，也没带仆从，独自一人随意在城里走动。
　　一阵孩子的哭声吸引了我的脚步，我向声源走去。一棵高大的榕树上挂着一只颜色鲜亮的纸鸢，树下一个粉雕玉琢的稚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个婢女打扮的妙龄少女着急的哄着孩子。我本是想过去帮忙的，但就在我刚抬起脚时，就来了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用剑柄一挑，将纸鸢打了下来，拿手接住走到孩童面前蹲下身子，把纸鸢递过去轻声哄，孩子一会儿就真不哭了，抱着纸鸢朝男子傻笑。男子站起来，走到少女边上转身面对少女，对着我露出了他的侧脸。或许是阳光的原因，男子的脸好看的不似凡人，宛若刀刀刻出来的一般。他把头上的雕花木簪取下，插到少女头上，轻笑着对脸色通红的少女“这样的美人，总是皱着眉可不好看。”说完便离开了。我久久忘不了那张谪仙才配拥有的面孔，可惜之后我再未见过那个男子。
　　春闱很快结束，而我，居然落榜了。柳纪明是在我入京路上与我结识的，他比我还小了几月，听闻他是他家乡一隐居大儒的得意门生，这些都无所谓,因为他也不在榜上。春闱后一个月我和柳纪明在各个秦楼楚馆颓靡度日，日日喝得烂醉，笑完哭，哭完笑，第一次受如此打击的两个少年似乎整个人生都失去了意义。直到一个月后，柳纪明被户部王尚书看中，带回家做了客卿，两个颓唐少年，变成了一个。
　　另外一提，这年被圣上赞不绝口的状元郎，就叫晋竹。

作者有话说

　　第四章了，还是没人看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