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重返巴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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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安斯艾尔在床上睁开眼睛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瞬间，他几乎忘了自己身处何地。
但也只是那么一个瞬间。
安斯艾尔是昨夜和奈尔登一起抵达巴黎的，抵达他阔别许久的、位于圣日耳曼区的公馆。
这座公馆不属于当时流行的建筑风格，从外表上看朴实无华。但只要看看房子的内部，便会令人觉得耳目一新，属于房屋主人的高超鉴赏力显露无疑。公馆内部的种种陈设，基本都是由已故的维杰萨克夫人——即安斯艾尔的母亲吩咐布置的，可以说每一处都风雅至极。如果要说这座公馆还有什么缺点的话，无疑就是主人的许久未归，使得它缺乏生机。
但如今，随着安斯艾尔的归来，昨天白天还是冷冷清清、黯淡乏味的公馆，在一夜之间，重新焕发了勃勃生机。
在公馆的正面，有着一堵临街的围墙。围墙的中央是一扇金色的铁栅门，专门用于马车的进出，还有一扇靠近门房小屋的小门，供主人或是仆人步行出入。这扇小门与一道走廊相连，走廊的尽头就是侯见室。公馆的背面则是花园。
候见室的鸟儿婉转啼鸣。
仆人在花园中忙碌来去。
公馆一楼的左侧是温室，温室中摆满了各种奇花异草，在主人不在的时间里依旧争奇斗艳。而右侧与温室的位置相对应的是图书室，里面的书柜内大约存放了两千册书。
二楼的卧室里，安斯艾尔起身，带着一丝不苟的细致一粒粒扣好衣服的纽扣。
他没有拉铃叫来自己的男仆，也没有拉开厚重不透光的窗帘。
外面天光透亮，房间里却还十分幽暗。
这间卧室的外面是小客厅，与楼下的客厅截然不同。
一楼的客厅不消说，是个阿尔及利亚式的房间。一张圆桌被一圈宽大的转角沙发围住，靠墙摆放的一只大橱柜里，摆放一整套的镶珊瑚的土耳其烟斗、镶金的土耳其水烟筒和德国烟斗，随时准备着提供给到来的访客挑选和使用。
二楼的小客厅里则挂着许多近代画家的作品，从布朗瑞的水彩画到杜普雷的风景画，可以说都是近代艺术的珍品。这个小客厅，曾经备受维克萨克夫人的偏爱，安斯艾尔对这里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调整。
不——变动还是有的。
安斯艾尔在一幅被帷布遮住了的画作前站定，这个位置上曾经悬挂着德拉克罗瓦所绘的阿拉伯骑士，但从某个时刻起却被一幅没有署名的肖像画取而代之。
安斯艾尔没有掀开帷布，可他的目光十分专注，像是可以直接穿透帷布看清里面的画作。
白昼总是过去得很快，安斯艾尔没有出门——他有些事务需要处理。
当然咯，一个巴黎人总是会预先作好晚上的安排的，安斯艾尔也不例外。
于是夜晚来临的时候，安斯艾尔同奈尔登一起上歌剧院去。
演出很精彩，这是多尼泽蒂最优秀的作品之一。
奈尔登手里拿着六寸长的观剧望远镜，但显然他完全没有注意这出戏的内容，只是偶尔和安斯艾尔一样，在适当的时候为出色的滑音鼓鼓掌，或者喝几声彩。
大多数时间里，奈尔登都在与安斯艾尔交谈。
实际上，安斯艾尔早就注意到奈尔登异乎寻常的苦闷，这显然不仅仅是由于受到了欺骗，然而他并没有询问什么。
这些日子里，奈尔登的内心古怪地感觉受到了侮辱。他，克里夫-德-奈尔登伯爵，巴黎上流社会最受欢迎的青年之一，竟然白花了钱，还搞不定一个交际花。有时候，奈尔登也想对此说笑一番，可这实在有点难堪，并非是他缺乏风度，只是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在社交场上向来是无往而不利，偶尔碰了壁，难免就要耿耿于怀。
不过他的烦恼事可不单单是这一桩而已。
第一幕快要结束的时候，侧面楼座有一个空缺无人的包厢门打开了，奈尔登注意到一个女人走了进去。
那是个蓝眼睛的金发女郎，鬓角打着发卷儿，身材苗条，打扮入时。
他向她打了个手势。
安斯艾尔看到了他的朋友的动作，随口问道：“您认识她？”
“是的，您认为她怎么样？”
“很漂亮。她是谁？”安斯艾尔没什么兴致地朝那个包厢瞥了一眼，然后回答。
“奥兰普——她请我过去，您也一起吗，安斯艾尔？”奈尔登又向那边打了个手势示意很快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重返巴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