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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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塘乡村。凌晨一点。
在夜色的掩映下，一个身影鬼鬼崇崇地溜进村东头的一座院落前，四下张望一番，小心地将刀片插入门板缝隙中。
吱呀一声，门被撬开了。
整个小村子都浸在黑暗里，偶尔听见一声狗吠，齐光手里拿着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走进这座无人的乡村老宅中，苍白的月光也趁机一同溜进伸手不见五指的院子里，将他水渍般的身影投到地面上。
此时，直播室里的观众刷起了弹幕。
猫奴莉莉：主播，你还真的去鬼屋了？66666666
我可能有个假媳妇：这鬼屋里的家俱怎么这么现代啊，地面也干净，确定这真是鬼屋？
Koma：楼上，为啥阿飘就一定邋遢呢？
夜行的李公子：主播这次一定能红。
这也是齐光的心愿。为了红，他已经想尽方法，绞尽脑汁，但没有才艺，又不会搞笑的他，开播几个月来，虽勤勤恳恳，人气仍然平平。
不过齐光有个优点，脸皮厚，不怕挫折，他想，最近观众都喜欢重口味的，决定往这方面发展，经过不断打听走访，终于找到了一两座传说中有阿飘出没的乡村鬼屋。于是趁周末，带着工具过来探险。
进入老宅中，草草看了一圈，暂时没看到什么阿飘，齐光松了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对着镜头正准备说话，突然发现手机屏幕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弹幕占满了，一大群人不知为何，突然一起歇斯底里地尖叫。
齐光有些莫名其妙，也有点无奈，观众就是喜欢刷屏，有时甚至完全搞不懂他们刷屏的点。
“各位，这里是堂屋，暂时还没遇到阿飘，我们再去卧房里找找……”
齐光转过头去，突然石化了。
正前方，站着一个高大男子，惨白的手电筒光下，一张瘦削的脸宛若鬼魅般。
“啊啊啊啊啊啊啊”齐光后知后觉地发出了尖叫，与此同时，“啪”一下，迅速将一张从淘宝上花了100块的符咒贴在男人额头上。
直播间陷入黑暗中。
观众纷纷呼唤，主播你还活着吗？
……
“什么玩意儿？”男子伸手拉开灯，顿时灯光大亮。白炽灯光下，男子刚才给人的恐怖感瞬间消失大半，齐光发现他长得还不错，个子高高的，皮肤白皙，眼神有一些冷漠，一身体面的休闲装束让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个阿飘，反而像个城市雅痞。
刚好是他最不喜欢，跟他气场最不合的类型。外表俊帅，品味高雅，被一群女人包围着大叫“老公”的斯文败类。
“暧，这里原来有电啊？”齐光愕然道，那他刚才为什么拿着手电筒照了半天？
男人以一种看白痴的目光看了齐光一眼，将贴在自己额头上的符咒撕下来，看清上面的鬼画符后，额上青筋跳了跳，眼睛眯了一下，从兜里拿出手机。
“喂喂，110吗？有小偷闯进我家里来。对，已经被我制服了……”
齐光摆手道：“我真的不是小偷，阿飘，你误会了……”
男子放下手机，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深如古潭的眼定定地望着他，咬牙道：“我不是阿飘。”
齐光：“……”
次日的微博热搜榜上有一条新闻——男子为直播人气进入无人老宅抓鬼，直播一半被屋主现场拿获。
这条新闻下的评论甚是喜感，几乎全是对脑残主播的嘲笑与恶搞，众键盘侠一致认为现在的主播啊，为点击率不择手段，国家应该封杀这些低俗主播，再也不要让他们毒害下一代。还有专家一本正经地点评，现在社会上，许多年轻人不想承担社会责任，就想着轻松安逸地挣钱，长远来看，会给我们的社会带来重大危害云云。
半个月后。
齐光因为是初犯，且没有主观偷窃意图，仅在拘留所里呆了半个月就被放出来了。
被释放以后，他以为工作肯定也泡汤了，心里有些遗憾。这工作除了老板脸臭一点，待遇不错，工作氛围也不错，他本来想干长一点时间的，可惜了。
然而老板并没有开除他，只是把他叫到办公室里，铁青着脸，将他喷了个狗血淋头。
“你说你，成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这次居然去鬼屋里抓鬼？你以为你是茅山道士还是抓鬼天师？齐光，你能啊你，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能耐呢？让你加班出差，跟要你命一样。好心送你去培训进修，也提不起劲。一天到晚，就想着好吃懒做，不劳而获的事情，怎么突然能耐起来了？你咋不上天呢？”
齐光低着头，虚心地接受教育。
等老板骂够了，终于心情平静下来，问道：“你以后还在那个D站直播抓鬼吗？”
齐光抬起头来，幽怨地看了老板一眼，摇摇头，低声说：“我被D站封杀了。”
老板嗤笑一声，说道：“封杀得好！让你成天不务正业。”停顿了下又问道：“那你还去别的网站直播吗？”
齐光犹豫道：“看情况……”见老板的脸色又阴了下来，他赶紧摇头。
“不会了，我以后一定好好工作，报答老板。”
“哼。你小子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我才不信……愣着干嘛，还不滚回去，先给我写检讨。”
“噢。”齐光夹起尾巴，圆润离开，灰溜溜地回到自己办公桌后面。身旁的女同事正在刷微博，微博头条是“绑架案再现，又一红衣女子失联”，第二条就是齐光的那条新闻。妹子刷着新闻，看着那张被打码的配图，目光投到齐光身上，扑哧一下，还是忍不住捶桌笑了起来。
“齐齐，你真的……真的去抓鬼了吗？”妹子笑咪咪问道。
“假的。”齐光对她怒目而视。
还有完没完？今早他踏进公司大门，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他，脸上挂着神经兮兮的笑。
“齐光，你自己丢脸怪别人干嘛。”一个中等个子，脸庞浑圆的男人嘲道。此男名叫吴建华，跟齐光同期进公司来的，但现在已经升到主管的职位，客观来说，能力其实不错，只是太油滑了点，每次对着老板与好看的妹子就殷勤得不得了——可惜不管怎么拍马屁，还是没有女人缘，对同事与下属却很冷漠刻薄。或许是天生气味不相投，吴建华跟齐光总处不来，后者明里暗里很吃了些他的亏。
吴建华将女同事们拉到一边，对她们悄悄道，“我跟你们讲，他脑子有问题，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听说有双相情感障碍。双相你们知道吗？”声音故意不大不小，刚好飘到齐光耳边。
齐光太阳穴处青筋跳了跳，拳头握紧，又放松，深呼吸好几下，走到办公室外面的休息区，打算在休息区的沙发上散散心。
结果又听到一段对话。
“知道吗？他就是上了热搜那个……”
“什么，看起来挺正常啊，不像是那种脑残啊。”
齐光忍无可忍，只好走到厕所里面，在厕所里调整心情。
真讨厌！
他不就是搞错了情报吗？谁知道这些村民这么不负责任，明明只是屋主在城里买了房，很少回老家，非说什么无人居住的老宅，最近半夜亮起灯光，还有人影晃动……渲染得那么恐怖，结果呢，结果呢。
结果就是他出了一个大大的糗，还被D站封杀，几个月的努力，好不容易积攒的粉丝，一下子化为泡影。
果然，他还是那么倒霉。
下了班，齐光沮丧地走在大街上，准备去赶地铁，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天色渐昏，残阳似血，众人皆是表情麻木，低着个头，匆匆赶路，一看就肩负着巨大的生活压力，如被恶鬼驱赶一般。齐光看着他们，心事重重，一会儿想要不要去别的站开播，一会儿又想算了，就算去别站开播，万年非酋的他也红不了。想着想着，越想越丧，看着大街上的美女豪车，不由得悲从心来，这年头，阶层已经固化，以他目前的工资水平，再过几十年也买不起房。买不起房就娶不起老婆，娶不起老婆就只好当一辈子单身狗。
这么一想，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去跳楼，直播跳楼还说不定会有许多人看呢，齐光破罐子破摔地叹了口气。
突然脑子里“叮”一声，一个甜美却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响起。
“您好，欢迎进入星际快手直播平台，我们在全宇宙范围内进行直播，平台专注于全宇宙范围内普通人日常生活的记录与分享，并搭载全宇宙语言翻译系统。我是直播小秘书，将一直为您提供服务。”
“谁？谁在我脑子里说话？”齐光大叫起来，四下张望，行人纷纷转过头来，好奇地看着他。
“难道我神经也出问题了？”齐光捶了一下自己的头。
“不，”脑子里的声音再次响起，“经扫描，您的神经系统处于正常范围内。”
什么鬼？齐光心想。
“我不是鬼，是星际快手直播平台的直播小秘书。”
“直播小秘书又是什么？”
小秘书不答，脑中响起了一阵“嗡”的声音，片刻后，那声音再次响起：“以你们星球的语言说明太冗长了，这样吧，我用其它更简明直观的方式来进行说明吧。”
话音刚落，齐光发现整条大街都消失了，整个人如悬浮在半空中，以脚下为原点，灿烂的星河瞬间铺开，四面八方被无数巨大光屏包围，每一扇光屏上都播放着各类宇宙生物的日常生活。出人意料的是，他们的语言齐光居然听得懂。
齐光看了一阵子，发现直播内容大部分都很“接地气”，不是卖弄风骚，就是猎奇向的。
他在一个穿着暴露，嗲声嗲气，长着四只□□的女外星人屏幕前伫足良久，看着她骚首弄姿地唱情歌，居然看得津津有味。
可见单身久了，就算对着一只长着四只□□的外星人也觉得长得眉清目秀。
“这就是星际快手直播？”齐光喃喃道。
“是的。”白光一闪，原地现出一只长得很二次元的大眼萌妹，齐光顿时看呆了，擦了擦嘴角边淌下的口水：“你是直播小秘书？”
“是的，容我提醒一下，我只不过是根据你的审美品味，化身成这副外表，作为AI，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功能哦。”AI说道，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
不幸被戳中了龌蹉心思的齐光残念地叹了口气。
“不过如果你在我们直播网里进行直播，人气到达一定值后就可以签约，签约了就有固定工资，工资以欧气值的形式发放，到时候你当上CEO，迎娶白富美的人生理想就可以实现了。此外，还有来自不同星球观众的珍贵打赏哦。” 小秘书娓娓动人地说道。
身为万年非酋的齐光精神一振，激动道：“那还等什么？我要开通。”
“好的，您确认要开通星际快车的直播间吗？”
“确认。”
“请输入昵称。”
齐光想了想，说道：“春风百里。”
又是“叮”一声，小秘书道：“开通完毕，欢迎春风百里来到星际快手直播，请尽情享受这趟旅程吧。”
漫天星光褪去，齐光发现自己回到满是人类的人行道上，迎面而来的是一张张麻木疲惫的脸，残阳已坠入地平线下，沉沉的暮色下，摩天大楼如拉长的哥特教堂般直刺天空，闪烁的霓虹灯下，一切如梦幻般不实。
八成真的是个梦吧，齐光想，一定是自己受刺激过度产生的白日梦，就算有这个星际快手存在，为什么会选上身为万年非酋的自己呢，对不对？
“那是因为，你渴望成名的意识流接通了我们的频道电波，还有一点，我们星际快手直播专注于全宇宙范围内普通人日常生活的记录与分享，我们观察了你这段时间的直播，觉得你很符合我们的定位。”脑内声音再次响起。
齐光觉得小秘书简直太懂说话艺术了，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两声，正色道：“你的意思是说我低俗吗？”
“没有，你刚刚从拘留所出来，神经大概有点过敏吧。”小秘书温文而雅道。
“……”
齐光郁闷了一会儿，想开了，说道：“好吧，你说得对。不过以后你不要动不动在有人的地方冒出来，别人会觉得我自言自语有病。”
“这个嘛，其实我们可以通过意识沟通的。”
“……”
小秘书花了一段时间，向齐光讲述了星际快手直播的基本操作，原则上来讲，星际快手直播会在用户脑内开辟一个专有的空间，只要潜入这个空间内，可以通过意识实现一切操作。齐光顿时觉得现在所有的直播平台都弱爆了，还要什么手机，还要什么电脑，哪有这种靠意识直接操作的平台酷炫？
可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虽然他被D站封杀，失去了一个花园，可他同时得到了一整片草原，直接面对是整个宇宙的观众群体，档次瞬间飙升了哈哈哈哈。
想到此，齐光忍不住在路上傻笑了起来，经过他身边的行人看着他愉悦的表情，朝他投来奇怪的目光。对于这些侧目而视的眼神，齐光却懒得在意。
你们这些愚蠢的凡人啊，知道哥从今以后要当宇宙网红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