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十里锦华》疑人不庸

6、第六章 苟利生与死，善恶两殊途

　　君鬼烛一挥手，萧东辰身上的禁制便弧度解开，，他清醒过神志来，摇摇晃晃地冲向纤儿。
　　“师妹，救救我！”他哀叫道。
　　纤儿愧疚地走向他，轻轻扶住，百味杂陈。
　　君鬼烛冷漠地驻望两人，心中一阵恶寒。
　　“师妹，这两年来让你受苦了！是师兄不好！”萧东辰诚恳道：“师兄我一想到师妹你在这鬼地方受委屈，就悔对师父大人的教导，夜不能寐，煎熬无比，五次三番地向师尊求情却.....”
　　萧东辰一边说着，悄悄从袖中掏出了一把匕首。
　　他迅速地将明晃晃的刀架在纤儿的细颈上，后退一步，说道：
　　“魔道！你的女人在我手里！如果你不放我出去我就杀了她！”
　　纤儿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一身不知该如何是好。君鬼烛一脸不屑地睥过他一眼。
　　看在你刚才说了“你的女人”的份上——
　　就留你个全尸吧。
　　君鬼烛没有理会近乎癫狂的萧东辰，在口中喃喃念起什么。
　　楼兰纤表情有些难堪，萧东辰更是一脸铁青。
　　他念的是.......
　　《静心咒》！
　　他念《静心咒》作甚！？
　　只见萧东辰在听见咒语后数秒内表情变得狰狞，浑身如蚂蚁叮嘬，剧痛难忍，松开手中的刀刃抱头在地上挣扎。
　　“啊！！！——不！停下！！！”他痛苦地嚎叫，五官内源源不断地流出污浊的液体，十指在脸上疯狂地抓绕，抓出横竖无数条血痕，不堪入目。
　　“师兄！”纤儿在他身边焦急着，试图支开他不受控制的双手。
　　接着，更骇人听闻的事情发生了。
　　随着静心咒念入下卷，萧东辰不断地呕出血淋淋的浑浊物。
　　纤儿急得想哭，却无济于事。
　　“君鬼烛，求求你放过他！”纤儿呜咽道。
　　似有动容般，君鬼烛停下念咒，径直走向纤儿。
　　纤儿努力拖动萧东辰后退，但是他如同野兽般失去了意识，疯狂地把头在地上狠撞，面目全非。
　　君鬼烛挽住纤儿的手臂，道：
　　“离他远点。”
　　纤儿厌恶地甩开他的手，眼中满是憎恨。
　　突然萧东辰变得安静，安静得可怕。他的皮肤由白变为紫灰色，双眼布满血丝，长出锋利的獠牙，呼哧地匍匐在地上喘粗气。
　　纤儿感到心如刀绞。
　　萧东辰他......
　　已经变为丑恶的魔族了......
　　而且，是最低级，毫无理智的魔......
　　他又忽的抬头，望向纤儿，如同望向满席佳肴，眼中充满贪婪。
　　他突然跃起扑向纤儿，纤儿正准备躲开，萧东辰的四肢上又浮现出黑色的锁链，锁链的末端又君鬼烛牵制。
　　“杀了他。”君鬼烛冷冷地说道，面无表情。
　　“什么？她可是我的师兄啊——”纤儿痛苦道。
　　他难道就没有感情吗？一个与自己相处几年的人说杀就杀！
　　“你不杀也罢，本尊这就将他放入凡间危害人间！”君鬼烛冷笑道：
　　“你们修仙之人不是凡为妖魔便格杀不论，且不顾青红皂白么？！”
　　纤儿不知所措，扭头回望萧东辰。
　　青面獠牙，张牙舞爪——
　　他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怪物......
　　一个只懂得嗜血，毫无人性的怪物......
　　纤儿的脸颊，流下一串珠泪。
　　她轻轻地用手指擦拭着，微微哽咽。
　　哭.....
　　哭有什么用......
　　就算我哭死过去，也不能救师兄......
　　在恶人面前哭，怎么可以....
　　纤儿的眼中变得空洞，只有泪珠在她白皙的脸上滑落，已然成了一位泪人。
　　君鬼烛看着抽泣的纤儿，心中似有什么触动。
　　【“纤儿，我以后就是你的师兄了，你可以叫我哥哥！”萧东辰笑着，俊俏的脸上满是宠溺。】
　　【“.........”小巧的纤儿用手指抓住楼兰鹤的袖子，躲在他的身后，一双不安的眼睛微眯着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师兄。】
　　【“休得胡闹。”楼兰鹤正色指责着萧东辰。】
　　【躲在楼兰鹤身后的纤儿，偷偷看着一脸讪笑挠后脑勺的萧东辰，唇齿微颤，无声道：】
　　“哥哥.....”
　　纤儿抽出刺入萧东辰胸膛的剑，抽泣道。
　　他喷涌的鲜血洒在纤儿雪白的衣裳上，如同雪中怒放的梅花。
　　一边小心地收拾他的遗物，一边颤抖着。
　　“哥哥......纤儿一直都知道——师父收我为徒是为了取我内丹，哥哥你也一直很讨厌纤儿......可是、可是......”
　　纤儿一直一直都最喜欢你们了......
　　【两个时辰后】
　　“走吧，现在的人界容不得走火入魔的修仙弟子。”君鬼烛面向瘫坐在地上的纤儿道。
　　“走？我又能去哪呢？”纤儿僵硬地笑着，泪痕未干，似在自嘲。
　　“你有很好的魔修天赋，去魔界修炼，不出三年便可不亚于金丹期大圆满。”君鬼烛道。
　　“.....嗯。”纤儿细声道，表情难以捉摸。
　　“...你真的决定好了？”君鬼烛感到意外。
　　“师父，师兄他们都不在了，我却独活在世上，有何留恋？”纤儿反问道，拍拍裙尾站了起来，目视前方。
　　君鬼烛半信半疑，暂时解开了纤儿身上的禁制。
　　【焚气炼妖塔】
　　悬浮于仙剑派东南方，遮蔽一方山崖，虽地势高峻，四周无阴翳之物，，因妖魔常年聚集，阴气缭绕，不见天日。
　　赤元231年，焚气炼妖塔塔灭，妖魔横空出世，天降异象，奉未不祥之兆。
　　君鬼烛破开焚气炼妖塔外结界，走向通向仙剑派外阁的吊桥，楼兰纤紧随其后。
　　一路走来无数内外门弟子的尸首横于两道，惨不忍睹。
　　纤儿直直的盯着君鬼烛的背影，对周围景象视而不见。
　　突然，一滴冰凝渗入她的眼眶，她微微抬头，天空不知何时已经下起了鹅毛小雪。
　　“君鬼烛，你们魔界会下雪吗？”纤儿拉住他的衣角，开口道。
　　“魔界没有春夏秋冬，只有白昼和黑夜。”君鬼烛平静道，若有所思。
　　“那.....在离开人间之前，你愿意陪我看完这场雪吗？”纤儿轻柔道，眼中无神。
　　“..........”
　　君鬼烛挽起纤儿飞向东湟山巅。
　　【东湟山巅】
　　东湟山，山势巍峨雄伟，直冲云天，冬日白雪皑皑，银装素裹，恍若一片净土。
　　走着楼兰鹤渡劫的石塔上，回忆如潮水般涌入纤儿脑内，千丝万缕，剪不断，理还乱。
　　桃林，石潭，旱洞，竹林......
　　我在这里生活了四五年，却三四年未见......
　　“沐得清风去，辞鹤西行归...”纤儿伸手婆娑在石塔的断壁残垣上，心中无限惆怅。
　　石塔在上次天劫里已经粉身碎骨，塔底连接着万丈悬崖，深不见底。
　　纤儿徘徊在石塔内，君鬼烛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跟着。
　　“君鬼烛，你要是跳下这悬崖，会死么？”纤儿突然转头说道，似笑非笑。
　　“不会。”他轻描淡写道：
　　“除非你要是让本尊殉情。”
　　“呵......”
　　毫无预兆地，纤儿背对悬崖边缘，摊开两臂向后躺去——
　　君鬼烛疾速冲来，试图挽住纤儿的身躯.......
　　纤儿从怀中掏出太修真人的仙骸，扔向君鬼烛的胸口——
　　“嘶.......”仙骸在触碰到君鬼烛的一瞬间，他的周身燃起火焰，君鬼烛的手臂漫起一层焦黑，重重的摔在石塔上。
　　纤儿闭上双眼，感觉身体迅速下落，如羽毛那样轻，像投石那样重......
　　师父.......师兄........
　　纤儿觉得，今年的长安城——
　　一个人看雪太无趣了.......
　　伴随着脑内最后的刺耳之声，纤儿的意识彻底消散，化于虚无，消于尘土。
　　“魔尊陛下，这只小妖已经在崖底摔得四分五裂了......”君鬼烛身旁，一道黑影恭敬道。
　　“走吧，去一趟冥王府。”君鬼烛面无表情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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