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六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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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脊髓？”何爸爸的声音，“那就是……”
“是，我瘫痪了。”路垠诚实回答，“我出过车祸。就像您二位看到的，我的腿，没有知觉，也没有活动能力，无法站立，不能行走，这辈子，应该只能轮椅代步了，至少从目前医学水平来看。”路垠的双手在腿上摩擦。
“你跟何颜认识多久了？在你受伤之后吗？”何爸爸回头看了何妈妈一眼，何妈妈则一言未发。
“我和何颜……”路垠还没说完，何颜就插话进来，“爸妈，我和路垠认识很久很久很久了，他在受伤之前我们就认识了，但正式在一起，是，后来……”路垠的眼神带着不解和惊讶。
何妈妈把茶杯重重的放在茶几上，依旧没有说话。
“叔叔阿姨，我和何颜认识大半年了，是我追求的她，我们正式谈恋爱，有四个多月了。”
“闺女，你都快30岁了，都还没学会撒谎……”这次换何爸爸把茶杯狠狠往茶几上一放，吓得何颜一抖。
“你们两个要撒谎，也好歹串通一下吧？”何妈妈给了自己女儿一个白眼。
“妈，我是怕你们不同意我和路垠在一起，所以想着，如果我们很早就认识了，然后谈恋爱，然后路垠受伤的话 ，爸爸生病你都陪他，所以路垠受伤你肯定也会让我陪的呗……”何颜果然不会撒谎，迅速招供，包括前因后果，已发生的和未发生的……
“路垠啊，不好意思，我们早上起床很早，现在有点累了，想上楼休息一下。”何妈妈的声音，礼貌，但听不出情绪。
“路垠……对不起……”何颜伏在路垠的膝盖上。
“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你爸妈很好，给他们一点时间接受，我清楚我的样子，会让他们有些为难，毕竟我的父母都没能接受这样的我……”
何颜拉着路垠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感受到路垠的手心冰凉，但却已经汗水淋漓。何颜突然想到了什么，“你的腿，你腿今天碰车上了，疼不疼，快让我看看！”
路垠今天穿得很精神，米色小立领衬衫，灰色休闲外套，藏蓝色休闲裤。路垠脖子颀长坐姿挺拔，很适合这样立领的衬衫。可路垠的裤腿略瘦，挽不到膝盖上。何颜便嚷嚷着去洗手间让路垠脱下裤子看看。
在楼上的何爸何妈听着楼下小情侣的对话，何爸对何妈说，“你看看咱家闺女，这么不矜持，就要去脱人家裤子……”何妈却回了一句，“说的好像不是你家闺女一样！”
何颜吓了一跳，从膝盖侧面有一块比何颜手掌还打的淤青在路垠右腿的右侧漫开。何颜有点不敢下手，“我去找红花油！”路垠则搂住何颜的腰身，“宝贝，我以前就是被车从背后撞上来，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你知道刚才那瞬间，我多害怕，我宁愿车从我背后碾过去，我死了都可以！”何颜心痛的抚着路垠的头发，然后摸摸路垠的耳垂，“我先去帮你找一条运动裤换上，然后帮你揉揉。”说罢，吻了路垠的额头。
放了路垠衣物的衣柜在楼上何颜的卧室。听着何颜的脚步临近，何爸何妈赶紧从楼梯口跑回卧室在床上躺好，只听见何颜悄悄走进卧室，窸窸窣窣找了些东西，然后又悄悄出去。
“老婆，他们刚才说找红花油……”
“我也听见了！”
“你说咱俩在这偷听偷看的，总觉得不太磊落啊……”
“有本事你把眼睛闭上，耳朵也关上……”
“那不是没本事么……”
何爸爸话闭，何妈妈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回赠给何爸爸。
何颜把双手从路垠的腋下穿过，起身把路垠带起，路垠提起裤子后，何颜再把路垠轻放在轮椅上。许是因为精神紧张，路垠的上腿不停的抖动痉挛。何颜先开始用双手抚上他的双膝，随后干脆趴在路垠的腿上，“让你受伤了，我爱你，路垠。”对不起和谢谢，都用我爱你表示，这是两人的默契。路垠搂住何颜的腰身，轻声说道，“腿上一块淤青就能换来你毫发无伤，这笔买卖合适的很！而且我还不疼。”
“可是本来，如果我小心点，你就不用受这个伤了。”
“宝贝，哪有那么多如果。”路垠伸手，在何颜的脸蛋上揉来揉去。
“可是真的不用去医院吗？我想起之前阑尾炎就是因为不知道疼……”未等何颜话毕，路垠边说，“我的腿呢，没有知觉已经十几年了，我分得清大大小小的伤哪些严重，哪些不严重，放心吧！”说罢，他托住何颜的脸颊，向何颜的唇瓣轻吻了上去。
两人来到客厅，何颜坐在沙发上，把路垠的右腿抬到自己的腿上，挽起裤腿，把红花油在手上搓热，然后再路垠的腿上揉了起来。
路垠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何颜，在笑。
何爸爸来楼梯口向下看了一眼，回屋。“腿上的淤青有手掌大，你闺女正给人家擦药呢！”
“我不看都知道。”何妈妈回复，“我用鼻子都能想出来何颜在干吗！这要换了何颜，早就哇哇乱叫了！”
“哎呀，小路肯定不会喊，他腿没知觉！”何爸爸补充。
“你说怎么办？”何妈妈叹了一口气，随后问道。
“唉……咱还是先躺会吧……”
何颜和路垠前一天就采购了食材，准备在家里给何爸何妈做一顿家常午餐。路垠准备香煎鳕鱼和黄瓜炒肉片，何颜准备了莲藕炖排骨和西芹炒百合，再合伙做一个番茄蛋花汤，电饭锅里煮上米饭配上腊肠。
两人在厨房的嬉笑声和交谈声，和食物的香味一起传到楼上。
何爸突然对何妈说，“老婆，你看咱们闺女，你说咱们怎么教出来的？又能赚钱，还会做饭，我一闻就知道是我最爱的莲藕炖排骨，高压锅里呢！”
“要是再长得漂亮点，脾气再好点，就更好了！”何妈说道。
“切，哪能好事儿都让咱占了，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何爸何妈在二层楼梯口看到两人在厨房忙碌配合的身影，便干脆下了楼。
饭菜都已上桌。路垠有些紧张，不知道说些什么。倒是何颜，“爸爸妈妈，这是路垠做的黄瓜炒肉片，我妈的爱，这个莲藕炖排骨是老爸的爱，我做的，这可是我们专门买的11孔藕！”何妈妈不为所动，何爸爸看着何颜也撇撇嘴，一副“你是我闺女我还不知道你”的样子。
何爸爸宣布开动，何妈妈没有说话。路垠和何颜谁也没有动筷子。
“叔叔阿姨，我明白，因为我双腿瘫痪轮椅代步，何颜又这么优秀，您二位肯定会对我这个残疾人当何颜的男朋友不满意，也不放心，我不敢奢望您二位马上就认可我，但是，您二位能不能暂时别反对我和何颜在一起？先给我给机会考察看看。在站起来走路这件事上，我肯定是没希望了，但是您二位可以在别的方面考察我，比如……”
“比如什么？”何妈妈好像来了兴趣。
“比如，我虽然瘫痪，但我生活可以自理，我还出国留了学读完了硕士；我有工作，虽然暂时收入什么的还比不上何颜，但我会努力；我也有自己的房子可以住，将来不会让何颜跟我一起还贷款，我会对她好……”
“打住”，何妈妈打断了路垠，“你读了硕士，我家何颜也读了，这不是什么优势；你有工作，虽然我家何颜现在没有，但很快就有了，而且收入，我们何颜凭自己的收入可以过得很好；你说你有房产，我家何颜也有呀，就是这里也不用贷款；你会对何颜好这件事，倒是可以观察。”
“妈咪，你同意啦~”何颜开心的喊。
“不，我们不同意”，何爸爸的声音，只见路垠和何颜刚刚扬起的唇角又冻结起来，“我们也暂时不反对！但我和你妈妈对你找男朋友，对我们选女婿都是有要求的。而且这4条要求一直都有给你灌输过，今天咱们就来总结总结。”
何颜脑子里放空了，选婿标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自己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叔叔阿姨，您说吧！不论是什么，我都会尽全力满足，就算您说让我站起来走路我也会想办法的。”路垠一副视死如归般的决绝，紧握住餐桌上何颜的手，“何颜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姑娘，我不会放弃她的！”路垠说的没错，他甚至做好准备，要打要骂要杀要剐都眼睛不眨一下的准备，只要能和何颜在一起，因为真实体会过如此温暖的现实，他愿意用尽一切去屈服。
只听何爸爸开始说，“第一，无违法犯罪记录。”何颜听完，差点脑袋磕桌子上，路垠听完长舒一口气，“叔叔阿姨，这个您放心，我连驾照违章都没有！”
“第二条，身高必须比何颜高。”路爸爸继续道。路垠一咬牙，“叔叔阿姨，我虽然只能坐轮椅，坐着的高度也就一米二一米三，但我受伤前或者站起来身高肯定180以上，比何颜高还是有的，如果您觉得这个符合的话。”
何妈妈继续道，“第三条，不能是黑人，先声明，我们不是种族歧视！就是觉得晚上碰见，不太……”何颜回忆起自己上大学时，有一次妈妈来出差顺便看她，两人在食堂吃完饭，何妈妈沿着扶手下楼，结果突然一个黑人外教露出一排白牙冲何妈妈笑。原来，外教实在是太黑，何妈妈根本没看见，外教又穿了一身纯黑色的大衣，大约是想提醒何妈妈您对面有人啊，于是一咧嘴，何妈妈被吓得大叫一声。想到这里，何颜快憋不住笑了，“妈，您看路垠，肯定不是黑人啊……”
“第四条，也是最重要的一条，无重大疾病！”路垠眼神明显暗淡，但何颜倒是抓住了机会，“路垠符合要求啊，路垠是受伤，不是疾病，而且路垠确实没有什么重！大！！！他真的只是脊髓受伤！受伤！”
何爸何妈自认是拗不过自己闺女，便只好声明，他们的态度依然是不支持也不反对，但也嘱咐他们：“路垠啊，我们从来没有催过何颜结婚和恋爱，是因为我们知道这种事情都是缘分，可遇不可求。我们对你们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谈恋爱，就要好好谈，把该谈的都谈了，别怕时间长，只要谈的充分，谈的彻底，就可以！如果真的合适，我们不会是你们的阻碍，如果不合适，也希望你们能够理性一点，不要耽误彼此，也不要伤害彼此！”
路垠听闻此言，充满了受宠若惊的不可置信，或许他应该理解，能教出何颜这样的女儿的父母，被自己遇到，也算是难得一遇的幸运。饭桌上，何颜干吃白米饭都能笑出声来。
午休时，何爸爸问何妈妈，“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和妈妈回答，“你的闺女，你还不知道？你看她在路垠身边那小样，这都看不出来，我还能当她妈？”何爸爸感慨，“唉，咱们自己教的闺女，大事小事儿自己拿主意的，主意拿的都还不错，所以这次，也信她一次吧……可是，老婆，你说，闺女过得不好怎么办？过日子可重来不了。”
“你可把心放肚子里，你家姑娘，从小鸡贼着呢，粘上毛比猴都精，要是不好，她跑的比谁都快！”
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这是何爸何妈的原则。
作者有话说
第68章 （六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