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追爱记》有颜色的小马甲

20、（二十）朝夕相伴

　　何颜回家飞快的换了衣服，把衬衫换成T恤，把高跟鞋换成运动鞋，又带了两件T恤和一条短裤，还有一些小件换洗衣物，装在一个包包里。又带了一些文字资料和电脑，装在电脑包里，不到20分钟，就回到车里。

　　下车的时候，为了不让路垠的伤口受到牵拉，何颜有点畏手畏脚。最后，还是让路垠搂着自己的脖子，自己在身体两侧拖住路垠的膝弯，把路垠转移到轮椅上。

　　“进屋别换轮椅了好不好？”何颜要避免路垠一切没有必要的大动作。
　　“好，听你的。”
　　何颜帮路垠脱掉鞋子，路垠的腿开始痉挛抖动，何颜很担心会牵动伤口。
　　把路垠推到床边，在路垠的指引下，何颜帮路垠找出了换的T恤，为了查看伤口方便，何颜特意找了一条半长的短裤给路垠。正准备帮路垠转移，却被路垠拦住了。
　　“等等”，“那边的床头柜里的东西，拿出来，先铺在床上吧。”
　　是一次性隔尿垫，就和何颜出差时携带的经期小床垫差不多，但要大一圈。
　　何颜正要脱~~~掉路垠上衣的时候，路垠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好啊，你先自己把T恤脱掉再说”。果然，手臂刚举起来，路垠就因为伤口牵拉吃痛的倒吸一口气。
　　“逞能~”何颜一边说着，一边把路垠的肩膀向自己的方向靠拢了一下，从后背找到T恤的下沿，先把躯干的部分脱~~~下来，然后路垠把左袖子脱掉，何颜再小心把右袖口从右手绕出来。穿衣服的时候，则是正好相反的顺序。

　　何颜再次打算帮路垠转移的时候，又被路垠打断了，“何颜，你要知道，我已经瘫痪十年多了，我接受自己瘫痪的身体用了很久，又用了很久的时间去重新学习了解这副身体。至于很久是多久，我也不记得了。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看到我的身体，有任何反应我都可以接受，我不要求你很快去接受他，但是你要知道，瘫痪不是那么简单的残疾……我……”

　　何颜对着路垠的嘴唇一吻。
　　“可是，我怕你……”
　　何颜对着路垠的嘴唇又是一吻。
　　“怕你接受不了……”
　　何颜对着路垠的嘴唇再来一吻。
　　“怎么，这都堵不住你的嘴呀，有你这么讨要kiss的吗？”何颜笑着捧起路垠的脸，“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既然接受当你的女朋友，我当然是有心理准备的，我知道你的身体情况意味着什么。你女朋友可是学霸来着！但老实说，我并不知道我能做到什么程度，所以，也希望无论我哪里做的不好，你都要相信我，我哪里不会，你要告诉我。放心，我不会委屈我自己，我也不会委屈你的，路垠。我们一起尽力，好不好？”
　　路垠除了点头，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语言，这个时候，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用了和下车一样的方法，何颜帮路垠坐在床上。路垠只能左手撑着床面尽量保持平衡，何颜把路垠的双腿放好后，坐在路垠的背后，让路垠轻靠着她的手臂慢慢躺下。

　　何颜刚要解开路垠牛仔裤的扣子，路垠抓住了她的手。“路垠，你追我的时候，怎么说的来着，希望我不要因为你的身体而成为我们的障碍，路垠，我做到了。对我们有点信心好不好？”
　　路垠深叹了一口气，“洗手间里，最底层的毛巾架，有一个灰色的毛巾，打湿拿来吧，用得到。”何颜用热水把毛巾弄湿，叠好，放在路垠的手上。

　　路垠的牛仔裤早已洇湿，拉开牛仔裤的拉链，里面是白色的纸尿裤已经不堪重负。何颜继续褪掉路垠的牛仔裤。虽然两个人已经有了几次相拥而眠的经历，但这是何颜第一次完整的看到路垠瘫痪的身体。虽然路垠看上去大致和常人无异，但和健硕的上半身比起来，这部分身体已经明显瘦弱。大腿肌肉瘫软无力。何颜没有给自己更多震惊的时间。他把划破的牛仔裤放在地上，“换一个纸尿裤吧？”路垠点头。
　　如果说她的感受里有震惊的话，那么更多的是心疼自己的爱人。何颜所有的动作都是轻手轻脚。打开纸尿裤，小路垠还有点滴沥，何颜就轻轻按了路垠的小腹。从双~~腿~~间小心抽出纸尿裤，何颜用毛巾轻轻为路垠擦拭。何颜做这些的时候，路垠把眼睛紧闭头偏向一侧。他18岁受伤的时候，父母找了护工来做这些；十年后，他最爱的女子在做这些……他最亲密的父母都没有做过的事。
　　“我哪里没做好，你要告诉我啊，路垠。”路垠的思绪被何颜拉回来。“你做的很好！”
　　何颜打开干净的纸尿裤，准备先铺在路垠身下，“你上身别动啊，不然就碰到伤口了。”
　　何颜一手扶着路垠的臀部，把路垠的下~~~半~~身侧身，一手把纸尿裤铺在他的身下，然后又反方向做了一次，把纸尿裤铺平。从他的双腿~~间把纸尿裤的包过来，粘好，小心地把短裤帮路垠穿好。终于大功告成。

　　“牛仔裤就扔了吧。”
　　“上面还有血迹呢，还是洗干净再扔吧。”说完，何颜把路垠扶起来，路垠左手支撑，何颜将他向后挪了挪，然后拿过靠枕，让路垠靠在床头，又把脚下的软枕放好，起身就把垃圾和牛仔裤一并拿到了洗手间。

　　何颜把牛仔裤放在水池里，把水开到最大，她的眼泪就和水一起倾泻而下。她捂着嘴，尽量不发出声音来。回想起路垠和她相识以来的种种，何颜发现脑海里只有路垠笑，路垠的坚持，还有每次路垠和她的斗嘴……唯独没有路垠的软弱。在他们缺席彼此人生的时间里，路垠失去了很多，那么在他们相遇的时光里，就让他们彼此能更多的陪伴吧。
　　此时的路垠心里何尝不是翻江倒海，就像他说的，他一直要自己天天向上，起初以为他努力，就可以拿回父母对他的关爱，可是他错了。他以为，他努力，就可以让何颜爱上他，这个，到底是对还是错呢？

　　何颜从洗手间出来，迎来了路垠期盼的眼睛。路垠看着何颜眼睛和鼻尖都通红。何颜再也忍不住，直接冲过去，坐在路垠床边，把脸埋在路垠的胸口，扶着路垠的肩膀哭了起来。
　　相识也有几个月了，这是路垠第一次见到何颜哭。
　　路垠不知说什么才好，叹了一口气，左手轻拍何颜的背。他是害怕的，他有意无意的拖延，这一刻还是来了。

　　何颜哭了一会儿，突然：“你疼不疼？”
　　“嗯？”
　　“我是说，你现在的伤口，还有你背上的伤口刚有的时候。”
　　“现在的，已经不疼啦。以前的，那个时候，整个人是糊涂的，只知道疼啊，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就知道自己不会疼了。”
　　“还有什么，你都告诉我，好不好，全部。所有的。何学霸得好好学习一下，要不然做不好，路垠不喜欢我了怎么办。”
　　明明是很开玩笑的话，何颜说着又哭了。明明是路垠很心痛的话，路垠听着心里暖了。

　　“那你想知道什么？何学霸。”
　　何颜一边在路垠身上画圈圈，一边问“你能感觉到我吗？”
　　路垠摇头，“这里呢？”何颜往上了一点，“这里呢？”……直到快到胸口下方，肋骨下沿的位置，路垠点头。
　　何颜把路垠抱紧了一点，“路垠，你很了不起，我的男人很棒。”
　　路垠笑了，“是啊，为了得到你这句夸奖，很不容易呢。受伤以后，爸妈找了护工来照顾我，刚开始的半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尿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大便了。后来医生说，我受伤的位置虽然是完全性的损伤，神经完全断了，只是一些信息传导无法到大脑里。身体，应该还是可以摸出一些规律的。后来我慢慢的发现，如果尿路感染或者滞留，或者长时间没有大便，痉挛就会更加厉害，或者有头疼或者后背敏感的情况，总之呢，就慢慢习惯、适应或者发现。后来还没有完全生活自理的时候，我妈妈要去澳大利亚当访问学者，就把我也带过去了，我以为我和我妈能在一起生活了，谁知道，我俩去的不是一个城市。我就现在那边一个地方做了四个月康复治疗，然后就开始上语言课。那个时候上课不是每天上课，每周大概上三天吧，我担心自己在公共场合出丑，就提前一天尽量少吃东西，一般就是吃几块饼干。后来这么多年了，就尽量饮食规律，每天早上早点起床，先看看能不能自己排便，如果不行，就用点外用药。也都还好，只要不拉肚子，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嗯，路垠，很棒。可是路垠，我还是好难过，怎么办？我不想你不舒服。我这个人就特别怕疼，我觉得你肯定那会儿特别疼，我不想你不舒服。”
　　“我已经瘫痪十年了，已经习惯了，没有什么不舒服了。老天爷怕我太不舒服了，就把你给我了。何颜，我爱你。”
　　“我也是。”
　　“还有一件事，何颜，我受伤前，可是个好孩子，才刚18岁，但是，你知道吧，瘫痪这件事，也包括那里……但是医生说了，我还是有希望的，但是，我也不确定，因为，就是我当年还小，然后就……”何颜扑哧一声，破涕为笑，抬起头看着路垠，“哈哈，原来你还是virgin，”说完，何颜又在路垠怀里拱了拱，突然抬头，“原来，我是你的第一个，哈哈~~”。路垠看到何颜笑脸的同时，也看到了自己的衣服，“哎呀呀，你看看你，鼻涕蹭我一身，脏死啦。”
　　“反正脏了也是我帮你换，我帮你洗的~~~”

　　路垠就这么开始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何颜晚饭后加班，何颜就坐在床上盯着对面的何颜看，美美的看。何颜被看的发毛，只好把路垠的电脑扔给他，放在床边桌上，“给，不是说国庆节出去玩么，做个Plan，Plan A，B，C，先选两个最想去的目的地，多了不限，然后咱一个一个去。”

　　直到路垠已经困的眼皮打架，可何颜还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何大人，敢问您何时就寝？”
　　何颜看看时间，“哦，你先睡吧，休息不好伤口不好愈合。我再一会儿。”
　　“何大人不来陪小的，小的睡不好。”

　　路垠还半靠在床上，一只手动弹不得，也没法躺下。何颜无语的笑，“好好好。”

　　路垠根本没给何颜再起来的机会，左臂紧紧把他箍在怀里。

　　半夜路垠醒来需要翻身，他想，自己伤的正好是左边，只能向左翻身，这样正好面对何颜。他动作很小心，何颜还是醒了一下。路垠赶紧说，“没事，我就是翻个身。”然后把自己的带伤的右臂，放在何颜的肩上。其实，何颜一整晚睡得都很轻。

　　路垠依然不到7点就醒来，何颜也马上就醒了。晚上有事的时候，何颜是不会让自己深睡的。今天，要和路垠一起，走完路垠早起的一大串流程。

　　何颜帮助路垠去了洗手间，又陪路垠站了一会儿，吃完早饭，何颜先去单位跟领导好好请假，争取同意让自己在家办公。起先领导并不同意，说没有这样的先例，后来何颜说，不耽误工作进度，不在公司的时候算她休假，年假不够就无薪假，领导还是没有答应。最后何颜，干脆说，领导，我必须照顾男朋友，要不然我就辞职吧。这绝不是何颜的威胁，她真的会这么做！
　　“我先回家写辞职信，我还没过合同约定的试用期呢，您可以直接批准。下午交给您。”
　　这个单位，多少人挤破头要进来，领导当然不担心离了谁，就转不了。可问题是，何颜如果突然走了，澳大利亚收购的项目，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能顶替的人。但为了项目顺利进行，别给自己添太多麻烦，还是准许何颜请假，但有着急工作必须何颜做的时候，还希望何颜能够帮忙。

　　何颜从单位出来，早已归心似箭。立马给路垠发了视讯。
　　“还好吗？没事吧？马上回家，帮你换药啊，等我。”
　　在这不到24小时的时间里，何颜做了太多，她没有退却，反而说，马上回“家”。

　　何颜，你到底知不知道，虽然我一直住在这里，但今天我才觉得，有你的地方，才是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