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王》朔日辛卯

3、成亲

　　嫁了人的男子与女子无异，身家性命全依附于夫君，想要抛头露面还需夫君准许，不然只能拘于后院，之前一应财产皆由夫婿打理。因此大多都是些穷人家的儿子或富贵家的庶子自小培养着准备联姻，很少会有高门男丁嫁入低户，更遑论像段晔这样的嫡长子。
　　瑞王府如今简直成了全邺城的笑柄，听说今日成亲，大半个城的人都来凑热闹，想看看王府儿婿是何模样。
　　天色渐晚，夕阳西下。乔淮一骑白马在余晖里慢慢前行，身姿修长，面容俊美，举手投足间的气质更是引得无数姑娘小姐侧目。
　　乔淮不是状元，当年中举也并未打马游行，现在看来，乔公子的英姿比起状元公来甚至更胜一筹。
　　某处客栈二楼，一玄衣男子倚窗而立，看向乔淮的目光中有爱恋，有愤怒。这便是连夜赶来的楚褚，楚褚在外半月，心情也没好到哪去，反而愈近婚期烦躁更甚，他不想看乔淮娶亲，却又忍不住赶来，看着那人春风得意的模样，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内心杀意而冲进王府，即使他信乔淮对段晔无意。
　　迎亲的队伍慢慢远走，消失在楚褚眼中。楚褚久久的远望，手中酒杯早已破碎，瓷片割伤手心，混着酒向下滴血，左手痛到麻木，他却不在乎，至少，比不得心中伤痛。
　　瑞王府中门大开，未让乔淮久候，段阳陪着段晔缓缓行来。乔淮并未下马，只吩咐喜婆将人引入轿中。
　　他这一举动，无异表明自己对未来男妻的不喜，照礼，新娘自家门至轿中，该由新郎背着过去，至少也该接过红绸。乔淮倒好，看都不看一眼。
　　段阳看在眼里，涨红了脸，抬脚便要上前训斥乔淮，被王麽麽扯了衣袖，段阳朝她看去，王麽麽瞥一眼段晔，轻轻摇头。段阳明白他的意思，若现在下了乔淮的面子恐怕段晔会更加难过。只得忍下，盯着乔淮的目光像是要剜下他一块肉。
　　乔淮带着队伍往回赶，至乔府时天已擦黑，踢轿门、跨火盆种种自无须过多赘述，二人拜了天地，乔淮留下招呼宾客，段晔则被送入洞房。而楚褚此时已在逍遥楼喝的烂醉。
　　“乔淮，段晔也是可怜人，你…别太为难他。”程湛送乔淮回房，忍不住叮嘱一番。
　　乔淮明白这事不能怪段晔，他准备待会与段晔说清楚，两人各自生活。想来他也是乐意的。
　　“我知道。”
　　程湛知乔淮素来理智，便不再多言，送至门外便离开了。
　　洞房外段晔的小厮观砚和伺墨二人见到乔淮纷纷行礼，为他推开门。乔淮命二人连同自己的随侍松涛松韵退下，自行进了屋。看到一屋子的大红还有几个喜娘喜婆，乔淮简直头痛。认命的走进内屋，准备完成接下来的礼节，顺便应付这个“媳妇”。
　　段晔自听到乔淮的声音便从床上站起，此时在喜婆的搀扶下给乔淮见礼。
　　“段晔拜见夫君。”声音冷冷清清的，听不出情绪，倒是好听，不知这声音的主人是否如传言般丑陋。
　　“起吧。”
　　喜娘送上喜称，盖头下的脸不能说好看，段晔的眉眼生的极好，凤眼微双，眼波中映着烛火明亮非常，眉毛被细细修过，不必扫黛自有颜色。五官合在一起，在这张白皙的脸上也算秀气，只是，左边脸颊上自鬓角至下巴有一道长长的伤疤，嫩肉向上鼓起，周边还有细微的褶皱，如蜈蚣般可怖。
　　乔淮天生喜欢美人，当然并不滥情，只是排斥丑陋事物。看见段晔的脸，对他更是抵触，本不想多呆，但仪式还要完成。
　　接过酒杯，二人交臂同饮，待合卺酒喝完，乔淮命屋中人悉数退下，准备同段晔摊牌。
　　就在两人谈话时，门被悄悄落了锁。
　　乔淮坐在桌边，倒了杯酒。瞧了眼段晔，见他低眉顺眼的站着，率先开口道：“坐吧。我废话不多说，想你也明白我心有所属，咱们都身不由己，我不怨你。只要你不动旁的心思我自不会为难你。”
　　见段晔点头，乔淮继续道，“明日我会派人送你去别院，你的东西嫁妆今后仍由你自己打理，我分文不取。”
　　段晔带来了大半个王府，说不心动是假，但乔淮还不至于为这些钱财落人口实，到时候就算分道扬镳也不会有过多牵扯。
　　想了想，乔淮又道：“若今后你有了意中人我会放你离开，只是为了乔家脸面，近几年你必须安分守己。”
　　段晔哪能不明白乔淮的意思，自己还真是招人嫌啊，看看，新婚之夜就急着赶人，一点脸面都不给留。
　　段晔的头发被高高束起，让他十分不适，只能低着头想把脸藏进阴影里，听着乔淮的话，他舒了口气，至少乔淮不会过多干涉他的生活，可心中难免有些空落落的，也不知为何。
　　乔淮话毕，杯中酒也已饮尽。“你休息吧，我走了。”
　　正准备起身，乔淮忽感一阵眩晕，身上发烫，腹中似有一团火在燃烧。这是...春药！
　　他摇摇头，快步走到门前，可门却打不开，乔淮心中恼怒，这明显是被人设计了。
　　“你怎么了？”段晔察觉到乔淮的变化，上前查看。
　　乔淮见段晔丝毫不受影响，以为他知晓此事，更是怒不可遏，枉费刚才还对他说了许多，简直是白痴！
　　一巴掌抽到段晔脸上，只见他半张脸迅速肿起，嘴角渗出血迹。“贱人，你竟给我下药！ ”
　　段晔莫名被打，愣怔间听到乔淮说“下药”，下意识的摇头否决，他怎会如此！
　　乔淮却顾不上许多，急着要把门踹开，可药劲上来了浑身无力，门外又无人伺候，他只能强忍药性。
　　这时段晔也感到不适，他并非未中药，只不过药下在酒里，他只喝了一杯，又因有内力傍身，延缓了药效发作，此时也是面漏潮红，忍不住想要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