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莫棋

48、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五日后，木森和齐熙就要离开，李也农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齐熙暗自扶额，假装不认识这个丢人的娃，那不知他徒弟，不是！李也农这辈子，大约与他终是没有师徒缘分，也或许是李也农的劫也说不定，五年前他私改了李也农的命数，不知对他日后是吉是凶，但是李也农是有慧根可以修成仙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一向不收徒的齐熙会收他为徒，人能修成仙的极少，齐熙总是会引导他们，所以李也农这辈子可能还是不够，那就下辈子再找他吧，他们这种非人类，总是很轻易的说下辈子。
　　苍蓝山的气温太低，桑曲担心林逋的身体，来了半月有余，林逋已经染了两次风寒，所以在木森他们走了没几天之后，林逋和桑曲也要离开了，这次都没敢让李也农知道，趁李也农睡着的时候离开的，莫怀南送他们出门，第一次露出一丝离别的情绪，莫怀南知道，这一别，大约就不会再见了，日后山高水远各自安好吧。
　　莫怀南觉得他这一生，一千多年，至于多多少年，他不记得了，曾经他以为他会就那么浪荡下去，那时候他觉得无所谓，因为大家都是这样的，齐熙，木森，桑曲，还有青丘山上的一众妖魔鬼怪，还有随处可见的一些稍有点道行的小妖怪，但是忽然有一天，齐熙和木森在一起了，桑曲也有了林逋，连青丘山上那只虎背熊腰的熊胖子都讨到了老婆，他才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太孤单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对李也农动心，也没有什么特别轰动到可以让两个人生死相许的事发生，甚至在李也农去苍蓝山采药的前一天晚上，两人一起喝酒的时候还差点打起来。
　　李也农这个人，没多少本事，就跟齐熙习得一招半式，对付对付一般的小鬼小妖还成，他居然想去收了南阳城外那只海妖，天知道那只海妖可不比獓狋好对付，李也农凭着一腔热血，听说苍蓝山的雪莲可以使海妖的血液冻结，就要去采，海妖不好对付，雪莲更是不好采，他师父齐熙都没有他这么热血的。
　　看着李也农奄奄一息的倒在那，莫怀南什么都顾不得了，只想杀了伤李也农的人，他和獓狋两败俱伤的时候，他只想看看李也农怎么样了，只看到李也农冰凉的尸体，李也农的眼睛死死地看着他和獓狋拼命的方向，嘴巴微张，像是想说什么，他在挡下獓狋一招直袭胸口的一招的时候，好像听到李也农的声音，但他那个时候没有在意，他只想让獓狋付出代价，他不知道李也农伤的那么重，如果他知道自己会错过李也农最后的时间，他一定不会恋战，但是当他只能搂着李也农尸体的时候，一切都太晚了。
　　不管付出什么，只要李也农能活过来，说实话，他舍了真身，他还是很开心的，活够了，和相爱的人一起老去，一起死亡，这是很浪漫的事，他觉得他这辈子做的最有趣的事就是这个了。复活的李也农比以前更可爱，没有那么重的使命感，不整天的想着降妖除魔，就那么依赖着他，把他当做整个世界，他觉得这日子简直不要更美好啊，他都想带着李也农去气死桑曲了。
　　木森觉得莫怀南喜欢过桑曲，其实莫怀南在和李也农生活了很久之后，才发现，好像是有喜欢过，因为以前大家的日子过的太无聊了，只能每天打打架喝喝酒，打发时间，他总是找桑曲而不找木森就是因为木森话太多，跟他打架打不起来，他总能磨磨唧唧把你绕晕，桑曲就很简单了，他要么不会理你，要么就会很认真的打你一顿，那就很好玩了，所以他觉得，对于桑曲，他应该是喜欢过的，但也仅仅是喜欢吧，否则，在桑曲和林逋在一起之后，他并没有很伤心，只是觉得以后再找他打架估计他都不会再应战了。
　　桑曲驾着马车趁着夜色出了小镇，林逋原本想在马车里睡觉，结果躺下才发现，这路这么颠，躺都躺不住，索性出了马车和桑曲并排坐着，“太颠了睡不着。”“再走一会就停下睡觉。”“嗯。”马车慢慢放慢速度，停在一条小河边，马低头喝水，桑曲站在河边，林逋从马车里出来和桑曲并排站着，“在想什么？”桑曲摇头，他在想，如果林逋和李也农没有遇见他们这人会是什么样，林逋应该会高中状元，衣锦还乡，李也农在家乡娶妻生子，他们不会觉得此生短暂，他们只会觉得日子漫长，他们会和普通人一样，慢慢老去，儿孙绕膝。
　　“君复，你会不会遗憾没有孩子。”林逋悄悄弯了嘴角，“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都不知道死了以后怎么去见我的老父亲，我们林家，就在我这一辈绝了后。”桑曲一听急了，转头看林逋，“那你要怎么办？去娶妻生子吗？”林逋低着头，桑曲看不见他的表情，更着急了，“不要离开我，不要和别人在一起，好不好？”林逋肩膀轻颤，桑曲感觉不对劲，抬着林逋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林逋憋笑憋得脸都红了，桑曲懊恼的转身，怎么就被他给骗了，林逋笑出声，犹自笑了一会，桑曲背对着他站着，林逋笑够了才绕到桑曲面前，“我初识得情滋味便是和你在一起，又怎会和他人一起。”桑曲看着林逋的眼睛，认真又笃定，桑曲伸手将林逋抱紧，林逋笑着搂着桑曲的腰。
　　“好啦，放开我。”桑曲不动，“桑曲。”林逋拍拍桑曲的背，桑曲还是不动，林逋无奈，“桑曲，你看。”桑曲才放开他，顺着林逋的手指看过去，是一片浩瀚星河，苍蓝山地处北边极高之处，此处的星空和林逋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样，更加纯澈明亮，星辰仿佛触手可及，桑曲看着林逋的侧脸，思绪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