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说》莫棋

28、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一天一夜，林逋没有见到桑曲，他开始相信木森说的，桑曲跟莫怀南走了，他们是相爱的人，所以桑曲不会回来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什么都不想做，感觉浑身无力，就像没了脊柱，谁跟他说话他都不理，也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完全听不到。
　　“这怎么办啊？”木森郁闷，齐熙想，可能林逋对桑曲的依赖，比他自己以为的还要深吧。
　　足足三天三夜，林逋不说话，不吃饭，不睡觉，李也农急了，“你这样下去会死的！”林逋没有反应，“本来人类就寿命短，你真的想弄死自己，再也见不到桑曲吗？”林逋依旧没有反应，桑曲是谁，不知道。忽然他睁大眼睛看着李也农“小雪他不会回来了，我活多久都不会见到他。”李也农一听，得，这种游离的状态，神智还算清醒。
　　“林逋，你是人，他是妖，你们不可以永远在一起，你只是把他当一只狐狸，一个宠物，谁家养的狗丢了，都会难过几天，你也差不多该振作一点了。”“谁说我把他当宠物！”林逋瞪着眼睛看李也农，他三天三夜不眠不休，黑眼圈很重，脸色也差，这么瞪着眼睛看你的时候，就阴森森的吓人。
　　李也农缓了缓，“那不然你们还能有什么交集？”“我想和他像齐熙和木森那样！”李也农愣住了，林逋说完自己也愣住了，空气凝滞了一瞬，李也农支吾着“人妖殊途。”林逋没有说话，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自己对桑曲是什么感觉，他需要时间来消化一下。
　　木森和齐熙对视一眼，林逋有这种想法对桑曲来说是好事，本来桑曲就怕林逋觉得他们人妖殊途，现在看来，他们除了林逋是人桑曲是妖这一个问题以外，别的都解决了。
　　林逋在三天三夜没有休息，又思考了一个对他来说很不可思议的问题之后终于睡着了。桑曲坐在床边上，细细看他的眉眼，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人妖殊途，他们就算在一起，最多百年，林逋就会死，而他的生命几乎无穷无尽，林逋死了，他要忍受的痛苦和寂寞，他都不能去想象，他想，如果不开始，就让林逋以为他只是一只普通的狐狸，然后有一天走丢了，再也没回来，他们就到此为止，那样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一别两宽，各自生欢，林逋以后结婚生子，他回山里，继续他永无休止的寂静的生命，但是他控制不了自己，他做不到离开林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越陷越深，天谴，他受，一切的苦痛折磨，他都愿意承受，哪怕只有短短几十年的欢愉，也许林逋死的时候他也会随他而去呢，谁知道呢。
　　林逋一觉睡了很久，很踏实，他醒来的时候，天光有些昏暗，他分不清是黄昏还是黎明，只隐约看到旁边坐着的人影，闭上眼打算醒醒神，“君复。”林逋嚯的睁开眼，叫他君复的只有李也农，但这个声音显然不是李也农，桑曲逆着光，林逋的眼睛对着光，看不到桑曲的表情，就看见桑曲就像会发光一样，温柔的叫他，“君复”。
　　在很久以后，只要有光和桑曲同时在的时候，他都会想到这一幕，桑曲如天神降临，就在他身边，刚醒来就看到他。林逋愣了一会，试探的叫“小雪？”桑曲笑“我叫桑曲。”林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到他的笑声，很温柔，好吧，他觉得桑曲做什么都很温柔。
　　如果不是木森进来，他们不知道还要这么对坐着傻笑多久，“吃饭了啊，你们俩以后慢慢看。”桑曲笑了一下，向林逋伸出手，林逋脸红红的让桑曲扶着他下床，木森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真是够了，这么羡慕是几个意思啊。”林逋笑看他“你也和齐熙牵手去啊。”“哦呦，你又会笑了，那两天跟个死人一样。”林逋不回答，低着头，他很开心啊，为什么不笑，那几天不开心啊，当然就不理人了。
　　对于桑曲从一只狐狸变成人这件事，林逋虽然已经接受，但有些动作是改不了的，比如他会习惯的去摸桑曲的头，就像他还是只狐狸那样，顺毛摸，桑曲比他高挺多，就半弯着腰迁就他的习惯。木森一脸抽搐，也下意识的去摸齐熙的头，被齐熙抓着手腕压到角落里“反了你了是吧。”木森很难过，为什么齐熙对别人都是很温和，几乎是个没有脾气的老好人，有求必应的那种，就到他这就像黑面神一样，分分钟炸毛黑脸给你看。
　　桑曲回来之后，大家就没再见过莫怀南，也没有人不识趣的去问这个，木森和齐熙自然知道，桑曲选择了林逋，莫怀南还在这里干什么，李也农对他们这些人的来来去去原本就不太关心，他们有能力日行千里，想去哪都不是他这个凡人会过问的，林逋选择性遗忘莫怀南这个人，桑曲嘛，对于这种不重要的巴不得他再也不要出现的人，他才不会去关心。
　　桑曲这种人，在他看来与他无关的任何事，他一点都不会想到，再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还认得就很不错了，比如，他看见离离愣了一会才问林逋“这是你新捡的？”林逋抚额，他又不是收破烂的，新捡的是什么意思，再说，这不是他们一起救的吗。
　　“这是离离啊。”桑曲一脸懵逼“哦”其实怪不得他，他本来就不会在自己心里放太多事，尤其前段时间他忧心林逋不能接受他，对于离离这种存在感相当弱的人，不记得了也很正常。“你还认识我吗？”李也农兴致勃勃的问，他以为妖怪是无所不能的呢，原来桑曲记不住人啊，桑曲看他一眼“一个没有用的道士。”李也农瞬间炸了“谁没有用啊，我可是我师傅的关门弟子！”“关在门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