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公子（新萧十一郎同人）》梅边吹了个笛

24、嫁女的沈飞云

　　整个济南城中都张灯结彩，一片热闹非凡，红绸拉在沈家庄门口，又有同样布料的硕大花朵，在日光下显现出流水一样的色泽。
　　沈家庄里里外外都种了许多鸳鸯藤，一蒂二花，两条花蕊探在外，成双成对形影不离，状如雄雌相伴，又似鸳鸯对舞，香气扑鼻醉人心弦。
　　杨开泰带着一个黑色的帷帽，盖住了脸，身上换了一身暗色的衣裳，只有腰上的双层缂还是依然如故，勒着腰身，显得身材挺拔纤瘦。
　　他试过不戴帷帽的样子，结果无论是认识还是不认识的人都对他指指点点，有些“正义之士”还为他与魔教在一起的事情耿耿于怀，甚至群起攻之。
　　站在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的沈家庄门口，杨开泰穿过眼前来道贺的人，一眼就看见了连城璧。
　　红衣墨发，长身玉立，连城璧眉眼距离杨开泰远的，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他对着前来贺喜的客人拱手，露出温柔的笑，温柔的样子和曾经对着杨开泰笑的一模一样。
　　或许是杨开泰的眼神太过灼热，连城璧似乎查觉到了什么，朝这边看了一下，杨开泰慌忙躲开，拐进旁边的巷子里。
　　连城璧似乎是看见了，笑的更加温柔，脸上的笑跌进了眼睛里，染红一江春水。
　　街上风挺大，天有些凉，杨开泰躲在避风的巷子中站着。
　　一个端着破碗的小乞丐走进来，看了杨开泰一眼，似乎有些埋怨站了他的位置。
　　杨开泰道，“我马上走。”
　　小乞丐没有理他，缩在一旁坐下，脸色有些红，好像发了烧，在冷硬的地面上席地而坐，衣服上褴褛片片。
　　杨开泰回过头来，将外套脱下了盖在小乞丐身上，翻墙而去。
　　他脱了外套，腰上的双层缂露了出来，越发明显，怕有武林人士认出来只得走开。
　　跑了一会，他觉得累了，撑着墙站住，将帷帽拉低了一点，遮住刚才因为疾跑而露出的下巴。
　　“你跑什么跑，我追不上了！”
　　身后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道，还顺手来拍杨开泰的肩膀。
　　杨开泰不自在的躲掉，认出眼前人，道，“柳色青！”
　　柳色青也是“六君子”之一，同杨开泰曾经一同追捕萧十一郎，平日里从不束发，爱着青绿色衣服，一手柳叶剑使得极好。
　　“你追我干什么？”
　　杨开泰道，整个人却警觉起来。
　　“我没别的意思，我不会告诉沈盟主他们的，我就想问问，你真的投靠魔教了吗？”柳色青急色道，脸红了一点。
　　杨开泰的面瘫脸露出一丝笑意，道，“你……我没有，只是小公子恰好救了我。”
　　柳色青道，“那你就得和连城璧说清楚点，为了这事，他已经忧心了许久，整日为了你找证据而忙……你跟我走！”
　　说着，柳色青就去牵杨开泰的胳膊。
　　杨开泰听罢，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朝后退了一步，眼睛垂着看着眼前的地面，想到惠统给出的阻止清静师太报仇的任务，于是对柳色青道，“好！”
　　杨开泰还很年轻，他想。
　　他还有漫长的人生要过。
　　连城璧红衣墨发，一身新郎官的衣服，加上温柔俊气的脸站在席中，待他看见杨开泰到来，愣了一下。他低头收拾自己的身上，将袖子垂下来盖住手背上的血，确认无误后，走到杨开泰面前。
　　“杨兄，你是来为我成亲祝贺的吗？”
　　连城璧道。
　　杨开泰盯着他一张一合的薄唇，平复了一下心情，面瘫脸变都不变，道“对。”
　　见杨开泰神色不对，连城璧觉得自己好像玩脱了，对他道，“别的先不说，你外套没了，先去后面换我衣服吧！”
　　杨开泰也知道人家成亲，自己一身深色衣服不好看，二来自己标志性的武器双层缂就晾在外面，生怕别人不知道有投靠魔教嫌疑的自己来了，于是开口答应了连城璧，跟着人去后面换衣服。
　　走了几步，杨开泰忽然回头，“你是怎么知道我外套没了的。”
　　连城璧将手背过身去，上面溅上的血迹太多，还没有干掉，他的手拢在广袖中微微发抖，眼睛一咪，面上笑笑道，“天凉，我猜的。”
　　成亲宴席上很热闹，迟迟不见新娘子出来。
　　其中的丝竹声奏起乐曲，很是喜庆，过了一会，有女声道，“新娘子来了——”
　　众人嘈杂起来，那些没有见过武林第一美女的人恨不得站在座位上，伸长脖子朝里头看。
　　杨开泰坐在那里，喝酒，一旁的柳色青一直在叽叽喳喳个没完。
　　杨开泰在等着清静师太来，他心里希望有人搞砸这里，连城璧不能和沈璧君成亲，沈璧君和萧十一郎特别不容易，他不能这样夺人所好，但是，连城璧又该娶谁呢？武林随便找一个大家闺秀吗？或者在外面偶遇一个一见钟情回来？
　　无论是谁，杨开泰发现，自己忍不了。
　　他好像沦为了一个贪婪的人。
　　所以，在听见风四娘闯进婚礼，对沈璧君道，“萧十一郎为你豁出了性命，现在很危险”时，他心底兴高采烈。
　　同时，杨开泰又为自己感到羞愧，原来自己竟然这样自私。
　　沈璧君在婚礼上当众随着风四娘离开，声称是为了萧十一郎。沈盟主沈飞云气的不轻，当众对连城璧道歉。
　　这时，门外有人递过来一封信，杨开泰知道那封信便是清静师太给出的，为的就是借沈飞云之手引出逍遥侯，从而让沈飞云和逍遥侯互相残杀。
　　杀了司空摘星的是小公子，但是，她一个也不会放过。
　　杨开泰及时的夹住一个鸡腿堵住了柳色青喋喋不休的嘴，戴上帷帽，从角落瞬间冲出来，夺了信就跑。
　　他跑的很快，像是一阵风。
　　众人被这个神转折惊呆，一时之间忘了追，连城璧虽然不知道杨开泰要做什么，但是无论如何，他也会护着杨开泰，所以看见之后动作似有似无的挡着沈盟主沈飞云，堵住了她要出手的方向。
　　柳色青抽出嘴里的鸡腿，追了上去边追边道，“兄弟，你喝多了也不能撒酒疯了，快回来！”
　　清静师太等了好久也不见沈飞云回信，只得换了招数，这个按下不表，先说连城璧和沈盟主沈飞云。
　　夜，无双来唤连城璧，说沈盟主让他过去。
　　连城璧新郎官的衣服都没换下，和无双去了沈飞云处。
　　进去后，沈飞云开门见山，道，“你为何维护杨开泰！”
　　听到这话，连城璧就知道，白天杨开泰夺走信逃走被沈飞云知道了，温柔开口道，“他酒量不好，兴许真是喝醉了。”
　　沈飞云讥讽道，“你是看上他了吧！”
　　连城璧的秘密被撞破，他也就大大方方承认道，“是！”
　　沈飞云冷哼一声，道，“你老子不成器，你也不成器吗？”
　　“我想知道，我父亲不成器，那当初是真的给魔教下跪吗！”
　　沈飞云露出诡异一笑，走到连城璧面前，道，“你猜啊，我这里有你父亲的遗书，你若是让我满意，我便给你看，怎么样！”
　　连城璧面色冷了下来，道，“如何？”
　　“很简单，杀了杨开泰，他知道的事有些多。”
　　连城璧直接拒绝，“不可能！”
　　沈飞云在蜡烛的微光中走向一个箱子，举着火对连城璧道，“那，我就烧点你父亲的遗书，你永远也别想看见了！”
　　“别——”
　　连城璧道，“你先把火放下来，我们慢慢说。”
　　似乎是看出来那遗书对连城璧的重要性，沈飞云有些趾高气昂道，“好啊！坐下来，慢慢说。”
　　连城璧突然出手，对着沈飞云的后颈狠狠剁了过去，沈飞云没有防备，被连城璧打了个正着，晕了过去。
　　昏暗的灯光下，年轻的红衣公子在读着一封时隔多年的遗书，翻来尘封许久的秘密。
　　原来，原来他的父亲，真的没有给逍遥侯下跪。
　　连城璧脸上露出真正轻松的笑，手一抖，蜡烛的火苗溅在桌子上，兴许是桌子木材的问题，火苗溅上后，尽然燃烧起来。
　　连城璧扑着火，但是火势绵延的很快，连城璧准备叫起晕过去的沈飞云出去，又想到了沈飞云刚才说的话。
　　杀掉杨开泰。
　　杨开泰知道的太多了。
　　那么，若是沈飞云不在，杨开泰知道的再多，也无法对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产生怀疑，所以……
　　杀——
　　一念成魔。
　　连城璧点住沈飞云周身大穴，保证她就算醒过来，也无法逃出去。
　　随后，连城璧任凭火势蔓延。
　　他从衣襟上撕下一片红色的布蒙住脸，不是为了遮脸防止别人认出，是他嫌弃难闻，血的味道，皮肉被烤焦的味道……不好闻。
　　连城璧抽出刚才从沈飞云那里拿到的割鹿刀，刀身淡青雪亮，大火映在刀上，刀映在他的眼睛里。
　　因为白日里喝了太多酒水，大部分人都睡的不醒，这也正好便宜了连城璧。
　　沈家庄上下仆人门客，无一幸免。
　　他一身红衣，身后是熊熊大火，眼睛中有深不见底的黑色，手中的刀上一丝血迹也无，这便是割鹿刀，名副其实的杀人不见血。
　　连城璧慢悠悠的从袖子中拿出一件外套，如果杨开泰在这里，肯定会觉得眼熟，这就是他的外套。
　　他一时心软给了小乞丐的外套。
　　连城璧心情很好，拿出外套来擦了擦本来就干净如水的割鹿刀，随后扔进了身后的火里。
　　大火哔啵作响，将一切烧成灰烬。他的秘密，他的过错，全都化成飘起的烟灰。
　　鸳鸯藤烧的香味愈发浓烈，大火中开的正佳，仿佛在等待着什么的到来。
　　沈家庄最高的楼轰然倒塌，预示着一个时代的结束，一个全新的武林，即将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