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 月黑风高，杀人越货 ...
-
【尹思涵】
连续十天的考试周终于捱过去了，岑以铭自认为笔试不太有把握，但由于实验成绩一直是第一，综合下来的总成绩应该不会太难看。放松下来之后某日晚上在宿舍上网，顺便上了一下被他遗忘很久的校内主页，将那些加为好友的申请一一批准，浏览了尹思涵的个人页面，被她最新分享的相册吸引了，相册名为“绚烂的毕业晚会”。他想，好歹也是他参加过的活动，看看纪念也不错。于是，他便点进去看了。于是，被某些照片雷到了。
倒不是他自己的舞台表演，而是绯枫的cos。搞什么啊！林珂居然被人妖似的顾萧抱在怀里笑得那么天真无邪外加灿烂？什么时候听说她也要上台了？都没有人通知他这名正牌男友哎！立刻掏出手机想打给林珂兴师问罪，随后改变主意，打给了尹思涵。
“喂什么事老娘忙着呢！”尹思涵傲气十足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
囧，看来她真是忙，说话都不带断句了，不过岑以铭心头之火还没消，先拿老朋友开刷，“哎我问你啊，那天林珂和顾萧怎么一回事？”
“哪天麻烦你说清楚！”
“大姐你说话带个标点符号成不成啊，小弟我语文学得不好！”岑以铭耸眉，“就是毕业晚会那天。”
“哦，那天啊。”接下去那头没声音了。
“嗯？”岑以铭询问一声。
还是没有声音。
岑以铭莫名其妙地看看手机，发现黑屏，居然没电了……呃，万事不顺。他很想骂脏话。
宿舍兄弟们有一名本市的已经回家了，还有两位明后天也会回去，可怜他岑校草必须待在学校里和众位绯枫成员一起奋斗排练直到全国大赛结束。可亲可爱的林珂同学整天笑眯眯，没有提起过毕业晚会发生的事，顾萧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同，平常黏在尹思涵身边的时间比在林珂身边还多。可是对于岑以铭来说，这两种场面都是他不乐意见到的。这种长了桃花眼的男生一定是风流浪子，尹思涵虽然看上去强势但在感情经验方面怎么说都不是顾萧的对手，因此，总是冷眼旁观的岑以铭暗暗摩拳擦掌，只要顾萧越过了某条界线他绝对会一掌抡过去。
原来以为尹思涵对顾萧是不感兴趣外加反感的，谁知两人这几天说说笑笑一团和气，岑以铭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转变一头雾水。
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喂喂，岑以铭你看哪儿呢？不要走神，这遍过了我们就散了去吃晚饭。”绯枫的权威之一婷姐发号施令。
岑以铭将目光从尹思涵和顾萧身上移开，却不经意对上另一双视线，心里一惊，没由来的心虚。林珂却只是笑笑，继续低头看手机里的电子小说。
她刚刚什么都看到了吧。其实什么都没有，可他为什么要心虚？
吃晚饭的时候，绯枫照往常包下三食堂二楼包间里的两大桌酒席。岑以铭发现绯枫里的有钱人很多，首当其冲的就是腾远，这位大哥父母在深圳有自己的公司，而他本人初中炒股赚了一笔；高中时开始跟着老爸到处谈生意，买了自己的第一辆跑车；现在经常能听见他打电话时嚷嚷“那批订单还有没有啊？”“阿文，替王老板在XX酒店定一间星级房。”“X总，哪里的话，下次该我请你才是。”之类的典型社会商人应该有的谈吐语言，完全无法想象这个气定神闲月赚数万（保守估计）的老练青年和在绯枫活动时看着女仆图片双眼放光的OTAKU是同一个人。说起来腾远这个人真的很神奇，脾气不好又神经质，骂人是常有的，偏偏喜欢骂完之后耐心解释他为什么要骂，让被骂的人心服口服；他是个鲜明的矛盾体，虽然和尹思涵一样脾气差，但是他比尹思涵左右逢源太多，在校外谈生意谈得风生水起，在校内和各部门领导官员都混的很熟，绯枫社更是以他为中心轰轰烈烈辉煌了两年多。不过，成为腾远正牌女友的许婷婷也不是一般角色，驯服了全校第一难搞的男生，壮大了绯枫cos团，以自己的人脉将绯枫在整个A市的影响力扩大数倍，虽是日常打扮离谱了些，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女强人。
这顿饭又是腾远买单，听说他最近又大赚一笔心情颇佳。岑以铭有点纳闷地问林珂：“总觉得他整天忙绯枫的事，怎么还有时间去赚钱？”
林珂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哎，反正就是感觉他想做什么就一定能做出彩。其实我们也没有整天盯着他，说不定他有大把的时间去赚钱咧。”
席间各位男生部分女生开始倒啤酒互干了，有人问起：“老大，下学期你们就大四了吧？你考研不？”
腾远爽朗一笑：“就我这种每学期必挂一科的成绩还考研？你小子别侮辱了那些为考研奋斗的大神们啊！”
“我听说李曦相当彪悍，考研、考公务员、找工作三项都准备了，三管齐下一个不误，运气再差也会中一个吧！”尹思涵插嘴。
“李曦哪需要考？我们金融系的保研名单上第一个就是他，不过他应该更想考上公务员，最近挑灯夜战闻鸡起舞。”腾远八卦道。
许婷婷灌下一口啤酒，“那你说说你将来想干什么啊，大四结束了找工作吗？小样儿都没和我说过这事。”她用粉底扑出的煞白脸色居然有了红晕，看来是酒劲上来了。
腾远漫不经心地转了转酒杯，“自己开公司呗。你们有没有人愿意跟着我混？”
饭桌上有一瞬的寂静，连另一桌的人都不约而同将注意力转移过来。
许婷婷惊讶：“真的？留在A市？”
“嗯，我不想回深圳去抢我老爹的地盘。留在这儿挺不错啊，资源丰富，这三年我也撒好了不少人际关系网。”
尹思涵笑，在林珂耳边说：“我看他是为了婷姐留下来的吧。”她们知道许婷婷是A市本地人，父母宠她不放心她只身离家去外地读书，强制要求她无论是大学、研究生、博士生或者工作都一定要留在A市。家住深圳的腾远决定留下来创业，明眼人一看即知和许婷婷脱不了干系。
“嗯，应该是的。”林珂眨眨眼，眼中居然有泪光闪动，“太感人了。”
“不是吧小姐，你情感不要这么充沛好不好。”尹思涵受不了好友红眼睛的模样，又缩回身子去。另一边的顾萧察觉到林珂的不对劲，便问尹思涵，“她怎么了？”
“抽风呢。”尹思涵撇嘴。
顾萧笑笑，岑以铭则有些不快，莫名其妙的。
尹思涵大声笑道：“腾老大，以后我要是找不到工作又没考上研，你愿不愿意收留我啊？最好给我个HR做做。”
“你嘛……找不到工作又没考上研的几率不到百分之一，别耍你老大啊。”腾远已经解决了两瓶啤酒。
“你给个保证行不？这样我以后不用承受太大的心理压力，到了大三大四的时候有了个保障也好吃好睡好玩好嘿。”
腾远笑：“今天猛一发现你口才不错，别做HR了，做公关吧，以后我公司的对外人际就靠你了。”
尹思涵装出抹汗的模样：“肩负重任啊~~~”
晚上他们一群人到学校里的冰淇淋吧里面续摊，林珂想早点回宿舍宅，岑以铭送她回去。
走着走着，穿过梧桐大道时，岑以铭忍不住笑起来：“我想起来一句话。”
“什么话？”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林珂满脸黑线，对于这位医学高材生的联想能力算是无语了。
“今天的月亮很混啊。”
“诶？”林珂抬头，望见散发寒光的明月周围毛茸茸的，有如笼上了一层轻纱，“拜托，同学你有没有常识，这代表明天会下雨。不许说月亮的脏话。”
“你将来想做些什么？”岑以铭突然轻轻问。
“将来？感觉好遥远。”
“今天听了腾老大和李曦的规划，发现他们的目标都很明确，只要一心向着目标去就不会走错。我的将来是不是就这么定下了？学医，成为医生，救死扶伤悬壶济世，一辈子和病变的人体器官打交道，说不定最后会死在手术台上……”
“你别吓人哈，身为主刀医师死在手术台上你不是害病人么。”林珂立刻责备。
岑以铭伸手揽住她的肩，箍紧，压低声音威胁：“听到你老公挂了一点都不伤心居然还担心起路人甲来了，要受罚！”
林珂生得娇小，天生软弱无骨的体征，被岑以铭勒住一动都动不了，只好笑笑：“怎么罚？帮你们全家打酱油？”
岑以铭抿唇不语，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在月光下更显晶亮，趁女生不注意猛然将她拦腰横抱，在参天的梧桐树下旋转起来。林珂被彻底惊吓到了，紧紧环住男生的脖颈不松开，听见耳边风声呼啸，感觉头发散乱凌空飞舞，她脚不着地，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抱住她的男生。头顶繁茂的树荫渐渐成了一个模糊的圆圈，枝叶的影像细碎地砸入眼中，她闭上眼睛，眩晕了。
其实很舒服，清爽的怀抱和有力的臂膀，带着她飞翔。
那天晚上，两人疯疯癫癫地笑闹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岑以铭准备告别，林珂轻轻拽住他的T恤衣摆，微笑着说：“从小到大，我唯一不变的兴趣爱好就是动漫，我想，将来一定要去日本秋叶原转一圈，淘很多很多国内买不到的珍藏版动漫物品回来，就算是工作，我也想做和动漫有关的工作，为动画片编脚本，为同人志写大纲，进动漫杂志社当小编，这些是我有关动漫的梦想，我觉得，不管它们即将作为我的主业还是副业，我都绝对要从事这份工作的。你呢，为什么要当医生？是为了救死扶伤么？”
岑以铭微怔，看着她柔和的笑容，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是的话，我们就一起朝着目标加油奋进。如果不是，现在认清自己的目标还不算晚。”林珂依旧微笑。
岑以铭握住她的手，目光逐渐聚焦，凝成坚定的信念：“我想做一名优秀的医生，拯救那些被病痛折磨的人。小珂，从死神手中抢夺生命将是我今生最值得骄傲的目标。”
（岑以铭：导演，俺一直以为这是搞笑剧的说，怎么开始转成《奋斗》or《我的青春谁做主》啦？莫非书名要换成《我的未来不是梦》？
偶：你当这是一锅鲜好鸟，五花八门皆有，再啰嗦后面让你穿越，哼哼，到女尊王国去，看你还不被那些彪悍的女人们五马分尸鸟。
远方传来诡异滴呼唤：岑以铭同志~~~你妈妈喊你回家吃饭~~~
岑以铭：(⊙o⊙)？俺回去了，俺妈喊俺回家吃饭了……）
【林珂】
因为顾萧没有征求林珂小姐的同意而自作主张夺取了林珂小姐的初吻，一直到放假的那一天都受到了林珂小姐的冷淡对待。
美女老班与即将分出一班的同学们挥泪别离，甚至激动地拥抱了她器重的课代表林珂，嘱咐好几句话。底下有同学小声打趣：千万别给顾萧看见了，否则一定得吃醋。
没错。
一班的某些女生特别乐于观察顾萧和林珂这一对。虽然只有两个月时间，她们已经分析出来顾萧林珂相处模式的特点。
首先，基本上是顾萧主动找林珂，林珂极少跑到二班去喊顾萧。
其次，两个人在一起就会笑得没心没肺，然后突然一句话不投机，林珂立刻翻脸，顾萧赌气一会儿之后还是要千里寻妻将林珂拉回来。
再次，顾萧每天中午请林珂喝巧克力奶，林珂每天下午放学等到顾萧打球结束就会递上一瓶可乐。
最后，总的来说就是这是很可爱有点别扭却不太受欢迎的小两口。
美女班主任用纸巾擦干眼泪，哽咽下令：“好了，放假了，大家回家吧。”
离班之前去盥洗室扔垃圾，林珂刚到门口就听见两个熟悉的名字，不由停住脚步。
“你看林珂最近真是够跩的，看到顾萧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以为自己是谁啊。”女生A。
“你别说她还真有手段，顾帅被她吃的死死的，天天跑来送巧克力牛奶，以前都没见他对齐玥这样。”女生B。
“我觉得齐玥好可怜，林珂太阴了吧，表面上跟齐玥和和气气，还都是校报编辑部的，谁知道不声不响就抢了人家男朋友。”女生C。
“是啊是啊，那天齐玥哭得好惨，你看林珂心安理得那样！”女生B。
“你们说她除了成绩好一点，会装乖讨老师喜欢，还会干什么啊，再说成绩也不见得有多好，跟柳桩眉和齐玥比都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顾帅怎么就看上她了？”女生C。
“他们好像是一个初中的呢，认识时间比较久吧。”女生B。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切，等哪一天顾萧把她给甩了我倒要看看笑话，看她还这么欠抽！”女生A最后总结陈词。
林珂承认自己偷听别人说话很变态，但是任何人听到别人谈论自己都会好奇吧，直到走回座位上，她才发现自己忘了扔垃圾，而那个巧克力牛奶纸盒已经在她手里变了形。她不生气也不难过，这些话她并不是第一次听见，上次洗手间里有几个五班的女生说的话更难听，她躲在隔间里面差点哭出来。可是，这份感情是她和顾萧两个人的，她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只要她喜欢顾萧顾萧也喜欢她，就能一直继续下去。
林珂背着书包走到地下车库，不出意外看到顾萧正斜倚他那辆惹眼的山地车，有些落寞地迷茫望着前方。
林珂心里咯噔一下，被美少年的脆弱神情震撼到，心跳紊乱。这些天对他爱理不理，没好脸色给他看，是不是过分了一点？顾萧其实也是个心高气傲的人，自尊心比普通人强很多，如今受了那么多气还能锲而不舍地一如既往耐心等候她，面对这样的他，即使是百炼钢也能化为绕指柔了吧。
是该解冻的时候了。
她蹑手蹑脚绕到车库的柱子后面，躲过顾萧的视线范围，从他身后突袭，双手覆上他的眼睛，捏着嗓子细声问：“大帅哥，猜猜偶是who？”
顾萧依旧懒洋洋地靠在车边，没有反应，他长长的睫毛上下扫动，弄得林珂手中痒痒。
过了一会儿，林珂感到手心有些湿润，顿觉不对劲，立刻松开手转到顾萧面前，盯着他的脸细看，发现他黑曜石般的眼中有湾浅浅的小溪在流动，刹那间心中勒紧，疼痛不已。
“顾萧，怎么了？”林珂担心地问。
顾萧不说话，静静地望着林珂，忽然伸出长臂抱紧她，下巴在她头顶亲昵地蹭了蹭，低声喊着：“林珂。”
林珂僵硬了一下，努力定神使自己平静，温柔地应了一声：“嗯。”
顾萧沉默一阵，开口问：“你不生我的气了？”
林珂推开他，没好气地笑：“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其实仔细想想，我的反应激烈了一点，也有不对的地方，所以我们的过错相抵消啦！”
顾萧凝视着她，眸子亮晶晶的。
他伸手拂过林珂耳边的一丝乱发，温热的触感停留在林珂耳后。
“谢谢你。”原谅我。
暑假刚开始一起逛游乐场的时候，林珂才知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
顾萧父母离婚了。
顾萧说，虽然他们一直在吵架，我也已经麻木了，但是听到他们说离婚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他们本来准备忍到我成年以后再提出离婚，可是我妈知道我爸在外面有私生子以后几乎抓狂，当晚就搬到酒店住，第二天让律师把离婚协议书寄回了家。
我爸可能是心中愧疚，把现在住的房子和车都留给妈妈，搬出去和他搞外遇的那个女人住了。
我要陪着我妈，我想做一个好儿子，不要再让妈妈难过。
林珂默默听完他的话，将眼泪逼回去，轻轻吻上他温软的薄唇，柔声说：“顾萧，我还是想说那句话。”她凝神注视他，“你一定会成为非常出色的男孩子。”
顾萧眼中的情绪已无需语言表达，他紧紧抱住林珂，全然不顾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热烈地回吻她，直到两人都呼吸不过来才松手。
林珂气喘吁吁地倚在顾萧胸前，控诉：“你……你想谋杀啊……”
顾萧恢复魅惑的笑颜：“就算是谋杀我也会和你同归于尽的。”
林珂有气无力地捶了他一拳，然后缩进他怀里，脸红地小声说：“顾萧，我突然发现我真的很喜欢你。”
顾萧挑眉，轻轻捏了捏她粉嫩的脸颊：“小姐，你才发现？我真的是太伤心了。”他叹息一声，“林珂，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
很久以前，有多久？如果喜欢，为什么不说呢？
——因为你的眼中没有我，你太优秀，而我只是老师眼中的调皮鬼。
骗人，那个时候全校喜欢你的女生不知道有多少咧！你至于这样妄自菲薄吗？
——和你坐一辆公交车的时候，你总是装作看不见我，我就想，你是不是在讨厌我。我常常惹麻烦，被你记过，全班应该没有谁比你更清楚我究竟扣了多少纪律分。我抗拒学习，考试成绩总是很差，而你一直是第一，有时真觉得我们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每次看见你上台领奖，每次我被老师骂的时候，我会有一个奇怪的念头，“你是天使，我是恶魔。”我很奇怪，也很难过，你为什么总是看不见我呢？你对其他同学都那样友善，为什么总是忽略我呢？纪平对你告白的时候，我特别生气，我想，连我都舍不得对你出手，居然被他抢了先。但是你拒绝了他，同时也拒绝了所有男生。
林珂，我们现在能在一起，真的是以前只在我梦中才有的场景。
顾萧，“喜欢”和“爱”毕竟还是不同的，我们这个年纪也只有资格说“喜欢”而已，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会听见你对我说“爱”，只是我们可以坚持到那一天么？
林珂在顾萧舒适的怀抱里眯着眼睛望向夕阳。
血红的一片。
明明是很热的天气，明明紧贴在一起汗湿得很不好受，为什么舍不得彼此分开？
是依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十四 月黑风高，杀人越货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