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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四站 西施平生最后悔的事 (10) ...

  •   上了马,叶安澜才彻底安心,智商也随之归位,于是就说:“先生这马能日行多少?”
      “没有千里,也有七八百里。”
      她又问:“如此日行七百里,从此处到达姑苏城,可需几日?”
      姬先生停了停,才答:“需快则一旬,慢则半月。”
      叶安澜边算边道:“普通人一个时辰大概能行20里,一日约160里,如此算来,要到姑苏城,快则一月半有余,慢则两月可到,先生方才所言一年,足够此地到姑苏城的七八个来回,先生所言,难不成是龟速不成?”
      叶安澜越说越气,到了最后,甚至带上了谴责之意。
      姬先生顿了顿,说:“看来你也并非我以为的那样蠢木。”
      叶安澜原本就气,此时愈发恼了,无处发泄,瞧着他那双在日光下白得放光的手,同自己一个纤纤弱质比起来,也不遑多让,于是伸出指甲,在上面狠掐下去。
      姬先生不妨挨此一掐,疼得惊呼一声,不悦道:“你若心里还怨怪我欺骗,但可下马离去。”
      说着,果真勒住缰绳。
      叶安澜自然不可能下马步行,只能乖乖松开了他的手,等了一等,见他仍不肯再御马,心里觉得好笑,这姬先生堂堂男子,竟然如此小肚鸡肠,于是只好握过他那只被掐红的手,放在嘴边吹了吹,有用手轻轻抚摸,说:“总归是我不好,你大人不记小人过。且饶了小女子一回。”
      他感到手背上一阵绒丝丝的湿风飘过,那口湿气落在皮肤上,一阵丝痒立即渗进了骨头缝中,姬先生不由一愣,随即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日光下白皙的面孔登时涨得通红,抽回手,猛一蹬马腹。
      叶安澜只听得马儿一声长嘶,身下一阵颠簸,那骏马便如离弦之箭,射出十米之外,接下来便是惊险地撒蹄快奔。
      姬先生听得怀中人一声尖叫,接着自己的腰便被紧紧搂住,缀在胸口处的小脑袋更是随着马匹的起伏一点一点地戳在自己心口。
      他的那颗心便如一路疾驰腾跃的马儿,时上时下,时快时慢,不得安宁。
      如此卷着一路尘土狂奔之后,他们两人一马终于赶在午晌之前赶到了有村落人烟的地方。
      姬先生皱眉咽下粗糙的饼子,头也不回地对她说:“今日下晌便能入城,到时买一匹小马驹给你骑。”
      叶安澜闻言一惊,赶忙丢下饭碗,问:“先生这是何意?”
      姬先生像是终于忍到了极限,随手将粗硬的饼子扔到地上,从台阶上起身,回到饭桌上,闻言默默看了她两眼,道:“如此下去,我那宝驹如何受得了,迟早要累死。”
      叶安澜看了眼被他抛下尘土里的饼子,忙下了座位捡起来,细细拍去上面的泥土,又将其放回桌上,答道:“先生有所不知,我可从不会骑马,便是小马驹,怕是也要摔死。”
      姬先生看了眼桌上的饭菜,眉间皱得能夹死蚊子,索性眼不见为净,只拿眼睛来瞧她,待看到重新回到桌上的粗饼子,不悦道:“已经脏了,你还捡起来吃吗?况且如此粗糙之物,如何咽得下去?”
      叶安澜盛了一碗玉米粥,放到他面前,自己从盘子里拿出一个红薯,开始拨皮,道:“先生难道不知,这些看似粗糙的玩意儿,于多数耕者来说,却是果腹保命的金子。你不吃,我相信很多村人都吃不上这些呢!”
      姬先生闻言怔了怔,低头看着面前多出来的一碗粥,下意识端起来,喝下去一口,再看向叶安澜时,神色十分复杂,说:“我向来以为他范蠡是个能人,怎么这些年竟然未能叫你过上金颗玉粒的生活,竟然连如此粗鄙不堪的食物也吃得津津有味!”
      说到这,嘴角挂上一丝讽笑。
      叶安澜被他面上的笑意刺激,若非接下来月余要仰仗他,她此刻必定已经毫不客气翻脸了。一时有想起尚在战场上拼杀的范蠡来,心内担忧自不必说,偏咬碎了一口银牙才忍住胸中义气,面上竟然不见半点怒意,且见她笑眯眯地端过姬先生面前剩下的大半碗玉米粥,咕咚咚两下喝了个干净后,仍笑着道:“先生说的是,少伯这些年纵然拿金玉来堆,我骨子里终究不过一届没见过世面的村姑。”
      接着又飞快将剥好的红薯吃了进去,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起身道:“先生什么时候准备起身,记得叫我,我需在旁小憩片刻。”
      说毕,大摇大摆地去了,留下姬先生对着满桌的空碗盘发呆。
      片刻,叶安澜再次走了回来,可怜兮兮地说:“先生若是看不惯我,想谋杀我,就赶紧寻一匹马儿叫我骑吧!”
      因着这一场,下晌二人上路的时候,都格外沉默。
      打破冷场的是姬先生腹内因饥饿难耐所发出的咕嘟嘟声。
      叶安澜捂嘴偷笑起来,心里不无得意地嘀咕:叫你穷讲究,最后受罪的还不是你自己。
      她虽极力忍耐,终究是被姬先生捕捉到了泄露的笑声,看着自己胸口一点一点的小脑袋,姬先生忍不住一阵郁猝。
      终于,不远处城门遥遥可见。
      姬先生抚了抚空荡荡的肚子,总算松了口气,掏出令牌,扔给一旁手拿红缨枪的守卫,说:“还不让开。”
      守卫看一眼令牌,忽然面色一变,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让出道来。
      叶安澜看了眼乖乖在前替他们牵马的守卫,奇道:“他这是在干什么?算不算玩忽职守?”
      姬先生看了一眼街上飘荡的各色彩欢,终于看中其中一家,于是道:“就这家吧,你去将马儿入厩,并以上好的草料喂饱,”
      守卫立马躬身,恭敬地应了声:“诺。”
      姬先生于是朝仍在马上的叶安澜伸出一只手,说:“今晚在此休息一晚,明早卯时上路。”
      叶安澜于是享受了数日来第一顿美味佳肴,饭后还有兰汤沐浴,她一边坐在浴桶内由着女奴给自己按摩,一边在心里思忖:这姬先生在吴国究竟是什么身份,竟然有此特殊待遇?
      二人如此行了半月,一日,马儿刚入城,姬先生就被一群官人请了过去。
      待到月上中天时分,姬先生方才回到下榻的驿站,此时,叶安澜已经睡得口水横流。
      姬先生站在她房门前,抬手预备敲门,犹豫了片息,却仍旧放了下来,如此并未立即转身离开。
      翌日,叶安澜醒来,等来的却是姬先生的一封留书。
      她看了看,大致意思无非是,他有要事需先走,留下人马必定将她平安送到姑苏城。
      叶安澜十分平静地接受了自己被弃在半道上的事实,淡定地吃完米羹,擦了擦嘴,才抬头看着一旁听候的奴仆,问:“马车可曾备好?”
      “施娘子看,一辆马车,十名护卫可够?”
      叶安澜想着须得前后三队护卫将她的马车团团护住,才比较有安全感吧,于是道:“再加四名,马车前后各随六名,马车两旁则须得两名守护。”
      那听差的奴仆想来是惯于听主子差遣的,闻言面皮也未曾动半分,只叩首,道:“诺。”
      而后不过一刻钟,叶安澜所吩咐的俱已经安排妥当。
      如此行了不过十日光景,姑苏城门就遥遥在望。
      叶安澜一时兴奋不已,掀开车帘,走到车辕上坐下,问:“这城郊可是有座寒山寺?”
      她始终记得读书时候那句: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赶车的奴仆愣了愣,说:“施娘子说的什么,是什么寺?奴未曾听过。”
      叶安澜这才想起,此时佛教并未传入中国,更别说修建寺庙了,于是揭过话题,又问:“你们主子领走前是怎么安排我的。”
      那赶马车的奴仆说:“施娘子请放心,主人吩咐,这满姑苏城,但凡是娘子看上的房子,只管住进去就是,旁的事都交给他处理。”
      叶安澜闻言不由发起愣,要知道这姑苏城可是吴国的都城,里面住的多少达官贵人,这姬先生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说出如此狂妄之言。
      他敢招摇,叶安澜却唯恐把自己作死,只买下一座中上的小院安顿下来。
      她毫不客气地将姬先生留给自己的十多名护卫和奴仆留下,想到储物空间内堆满了金银,立即底气就足了,准备就在此过上米虫的日子。
      闲时躺在摇椅上掐指一算,如此明媚安逸的日子至少是十年,十年后吴国将被一举破城,她只需要在此之前再次回到越国就是了,而这次她在越国至少有三十年安宁日子可过,特别是从灭吴后,越王勾践便彻底往一方霸主方向发展。
      那时候自己多少也有五六十岁,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战乱年代,一个人能活过五十岁,无疑是高寿,想来那西施原身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叶安澜如此一睡,就睡到吴王夫差凯旋归城,据说身后还拖着关越王夫妇的囚车。
      这些人,倒是丝毫不能引起她的注意,唯一叫她忧心的无疑是作为降臣的范蠡此时是何下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第四站 西施平生最后悔的事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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