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CP神马都是浮云》擒五羊

33、法海是个恋脚癖番外 （1）

　　彼时我是九重天上众星捧月的元阳小天女。
　　壁曲常说，我的娘亲天后娘娘生我时，红霞满天，鸾凤翱翔于九天之上，久久不绝。
　　各位我父亲的臣子纷纷排队赶来碧阳宫外，道喜。
　　祥云从九转回魂亭一直堵到了太上老君的元一宝殿，据壁曲骄傲地宣称，那是九万年来，仙界唯一发生的一次塞云事件。
　　如此一来，便将太上老头从沉迷于炼制九转回魂丹中惊醒过来。
　　壁曲说，这太上老头乃是我们天界至今为止，辈分最高的神君，六界之内，能惊动他的事，少之又少，而我的降生却占了其一，这是六界难享的殊荣。
　　对于这份人人称羡的殊荣，我是无福消受，唯恐避之不及的。
　　这首先便要从我的名字开始。
　　元阳，元阳。怎么听，怎么不像个仙界小天女的名字。
　　然而，这么个叫我抱憾终身的名字，却是太上老头信手拈来的。
　　我娘亲前头给我生了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他们的原身，要么是金龙，要么是雏凤，最次也是只青鸾鸟，单单我却是只红蜘蛛。
　　故而一直长到九千岁，我始终不太愿意叫人看到我的原身。
　　对于九天上，那些神仙对我的格外尊重，我心知肚明，并非因着我身份多么高贵，或者我如何有慧根的缘故，恰恰他们对我乃是兄妹当中资质最差的事心知肚明，不过是因着我出生时那一段祥瑞，同时在那一天，我那年仅三万岁的天君爹爹在东海与已经活了数百万年的魔尊老头大打了一架。
　　从壁曲口中的描述，一直长到九千岁，我都以为爹爹当日做了件顶不厚道的事——欺负老人家。
　　只因一向在仙界以老资历著称的太上老头便是一把雪白的大胡子，而他不过才活了三十万年，比起那魔尊的岁数，只有一点零头。
　　说起这个魔尊老人家，倒真是六界中的老祖宗辈人物。
　　据说，那魔尊乃是从上古战场上遗留下来的，因在战场上负了重伤，便一直在东海上的一方小岛上沉睡，如今睡了一两百万年，不过随便翻了个身，就遇到了血气方刚的神界天君。
　　我那天君爹爹瞧着岛上桃花繁茂，风景甚好，便想兜一些鲜桃花回去做桃花酿。
　　不想才兜了一捧，那小岛便开始地动山摇。
　　接着枝断花飞，数十里的桃花顷刻间毁于一旦。
　　倒是幻出个长发红瞳的黑衣郎君来。
　　“神仙？”那黑衣郎君不过斜睨了天君爹爹一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道：“本尊没心情打架，饶你去吧。”
　　活了三万岁的爹爹何曾受过这等对待，想也不想，祭出法器，便挥出一戟。
　　“方天画戟？”黑衣郎君颇有些意外，轻轻巧巧避过，足点在天君爹爹的法器上直打瞌睡，道：“天界已无神了吗？这上古战神的杀器，竟然落到了你这么个弱不禁风的毛小子手里！”
　　上古那一役，仙界元气大伤，如今百年过去，却未曾出来一名能抗下大局的神仙。
　　神界衰微，乃是六界心照不宣的事实。
　　这才是众神仙如此尊敬我的缘故，天界已经有两百年未曾降下祥瑞了，他们在我身上看到的是希望的光辉。
　　而我的天君爹爹在天界当了数十万年的窝囊天君，这一回，却是结结实实和那魔尊老儿打了一架。
　　若非，有我降生之时的神光普照相助，又若非那魔尊老头彼时醒的不过是一注梦神，天君爹爹大概远非被打回原身那么简单。
　　天君爹爹这一伤便是成千上万年，天君的位子暂时由我那金龙真身的大哥远青待任。
　　娘亲是弱水族的公主，弱水族向来以愈合能力强在仙界著称，于是我那娘亲一生下我，听闻了爹爹的惨状，祭出轻羽，直奔月岩洞而去，这一去便也是万年不回。
　　从小失了爹爹和娘亲的陪伴，因着真身的缘故，姐姐和哥哥们都不大乐意理会我。
　　于是，我于外人眼中众心捧月的生活，实则虚浮得很。
　　只有壁曲对我不离不弃。
　　然而，有旁的神仙在时，我决不能表现出一点对壁曲的依恋，否则他便会被带离若非殿。
　　这是壁曲从我三百岁时候便对我耳提面命的。
　　只因他是我的仙侍。
　　用壁曲自己的话说，便是他出身低微，原本毕生都不可能有飞升上界的机会，若非那年君后大婚，偶落一滴喜泪于未名山阴的一株松树之上，他此时可能已经成了凡人灶膛里的一把火。
　　而使得壁曲如此紧张，对我一再嘱咐的，不过是我同姐姐和哥哥们置气出口的一句气话。
　　憋了几百年的气，终于汇成一句气话：这六界唯有壁曲是我元阳的亲人。
　　若非殿内除了壁曲以外，我还有一把当年天君爹爹兜来的桃花。
　　说来也奇怪，那桃花落了枝，竟然数百年如一日地绚烂着，每当卯日星君下值，广寒宫的嫦娥仙子开始在天边驱赶载着月亮的马车时，这一捧桃花便开始熠熠生辉，那华光却是比九天上的月亮还要好看。
　　一切的转折发生在我九千岁成年礼上。
　　按照天宫的规矩，天孙一万五千岁戴冠，天女则九千岁插簪成年。
　　而天女一旦成年，身边的仙侍统统应换做女侍，所有男侍需得撤换掉。
　　我的壁曲便在此撤换之列。
　　得知这一消息，我着实大大地发了一场脾气。
　　插簪前的一晚，我寻到壁曲的房内，决定将我那守了九千岁的元洁在今夜交出去。
　　我对壁曲道：“按照这天界的规矩，天女插簪之后，便可选婿，壁曲，这仙界的神仙是怎样一副衣冠禽兽的德行，你想必也清楚，倒不如你往后便做我的夫婿，我们便终生厮守在这若非殿内，岂不快意。”
　　壁曲闻言着实呆住了，随即眼里荡出莫名的笑意，未回应我，却也未曾拒绝。
　　若我事先知晓，失去元贞是那般痛楚的经历，我一定没有勇气敲响壁曲的门。
　　当壁曲结束那场对我的折磨时，我意外发现，壁曲竟然变作了另一幅样子——黑发，剑眉，红瞳。
　　连他眉宇间一贯低眉顺眼的气质也变作了张狂。
　　“你是？”我惊叫。
　　壁曲眉尖上挑，笑道：“小天女，你莫不是连自己献身元贞之人都不认识吧？”
　　不知是否错觉，我从他那笑中看到一味嘲讽。
　　仔细看来，面前这人，眉眼仍是那个，只是却凭空多了一股邪魅。
　　我心上砰砰乱跳，有一半的不确定，道：“你是壁曲？”
　　壁曲朗声笑了笑，贴在我耳畔低语：“元阳，元阳。很不错的名字！小天女，你可是本尊见识过的，最甜美的仙女。”
　　那低哑的嗓音，暧昧不清的话语，仿佛带了陈酿的香醇，将我这颗初识风月的少女心团团裹挟其中，我想，我是醉了。
　　竟然不愿追究面前这人，到底是不是我的壁曲。
　　翌日，壁曲醒来，见到床榻上的我，眼中浓重的愧疚如何也掩不住。
　　我信誓旦旦对他说：“壁曲，我们永远不会分开的。”
　　仿佛下了某种决心，壁曲道：“你放心，元阳。”
　　果然，插簪之后，若非殿内的男侍全部撤换，只有壁曲留了下来。
　　我只顾着高兴，并未留意到姐姐毓流每每瞧见壁曲之时那不屑的眼神。
　　只是壁曲一日日的虚弱我却是看在眼里的。
　　白日里他总是风一吹就倒，渐至只能卧病在床，到了晚上，却总能将我折腾得下不来仙床。
　　我心上困惑，却不愿告诉这天宫内的任何神仙，只能日日去太上老头的元一殿偷取滋补壁曲的神丹妙药。
　　直到那日，代职了九千年天君的哥哥远青询问我，可有中意的神君，说若有，他可以从中撮合。
　　我想也不想便说出了壁曲二字。
　　一向同我不对头的姐姐毓流闻言冷笑。
　　大哥远青大怒，一下子掀翻了面前的浮金雕花桌，道：“荒谬，一介去了仙势，又伤了仙根的下仙竟敢妄图勾引本君的妹妹！”
　　从接替爹爹的天君之位以来，我这大哥身上的威压是一日重似一日了，只是不知哪日我那窝囊爹爹回来，大哥这一身威压，该如何自处。
　　我是不知道，壁曲看似云淡风轻的一句承诺，竟然付出如此大的代价。
　　按理说，如此机密之事，必定成为天界皇族忌讳，无论是大哥远青还是姐姐毓流都会守口如瓶。
　　只是这瓶口似乎守得不够严密，几乎是一夜之间，关于天女元阳与她那男侍的丑闻便如野草疯蔓，闹得尽仙皆知。
　　我于是成了这天界数十万年来自甘堕落的代表。
　　“请带我离开这里。”这晚我守了半夜才等来我心心念念的壁曲。
　　不知从何时开始，每每想起壁曲，我更多想到的是，那个夜里张狂邪魅的影子。
　　众神仙口诛笔伐我与壁曲之事，只是连我也常常分不清，自己真正心心念念的是哪个壁曲。
　　壁曲愣了愣，笑了，将我打横抱起，只道一个“好”字。
　　于是，又在我面颊上亲了亲，道：“你要记住，从此六界再无天女元阳。”
　　我总是迷醉在他那邪魅的笑容下，想也不想，便点了点头，临走前，带走了若非殿内，唯一属于我的那袋桃花。
　　据说，那日，天君爹爹踏遍六界，只为寻得可意的桃花，替他将要出世的天女，酿一坛桃花酿。
　　他预备将这桃花酿埋在王母的蟠桃园中，等到小天女长到九千岁插簪之时再打开。
　　然而他终究失算了，他那桃花酿未能酿成，而他的小天女也在插簪后的第十日，离开了这个养育她九千年的九重天。
　　壁曲在我熠熠生光的手袋中看了眼，道：“看来你的确对本尊情根深种，不过是几百万年来生出的头屑，也宝物似的揣在怀中。”
　　我愣了愣，不明所以地由着他夺过那袋桃花，随手抛入天池之中。
　　壁曲难得耐心解释起来，道：“本尊三百万年前与战神刑天打了一架，中途此架甚是无趣，干脆遁了，至东海之上，瞧见一岛，倒是颇合心意，便在上头睡了一觉，不想这一觉醒来，便是三百万年后。本尊睡梦中飘逸出的魔识，化作了岛上的鸟兽虫鱼，伤口流下的魔血滋养了一颗桃核，生成绵延数十里的桃枝，那树也是奇怪，枝丫盘桓，偏偏树上终年光秃，本尊三百万年中生出的头屑飞逸其上，倒成就了如今绵延数十里的桃花。”
　　这是我记忆中，壁曲同我说的最后一段话。
　　而后，离开天宫的话，所见所想，唯有那不可一世的魔尊轻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