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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三站 吕布是个妻管严 (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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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一下马车,便大声对仆从吩咐:“来人啊,带女公子好生梳洗打扮一番。”
于是叶安澜双脚刚踩在了司徒府的土地,还未曾分清楚东南西北,便被几个丫鬟婆子携着下去了。
剥衣服的剥衣服,搓澡的搓澡,撒花瓣香露的洒花瓣和香露,直到她整个人脱了一层皮,整个人被弄得香喷喷的,才被从浴桶内拎出来。
接着,更衣,化妆,挽发。
这一系列冗长的程序下来,叶安澜光荣地几度会周公。
而后在一众惊艳的目光下,她被推到了会客厅。
会客厅内,灯火通明,丝竹管弦齐奏。
司徒王允高坐主位,下面吕布一人对着满堂歌舞,心不在焉地饮着杯中酒。
王允最先见到她,眼中闪过惊艳,大手一挥,舞乐尽歇,歌姬和乐师们都乖乖退下。
吕布似有所觉,朝门口看来,眼中的落寞瞬即为猝不及防的惊喜取代。
王允最先下座,走到她身前,温声唤道:“蝉儿,还不拜见吕羽林。”
蝉儿?他是在叫自己吗?
叶安澜尚未从神游中回过神,吕布已经走下座位,恭恭敬敬向王允行了一礼,感谢道:“多谢王司徒相助。吕某将感激不尽。”
王允摆了摆手,正色道:“吕羽林说的什么话?此乃本司徒新收的义女,名唤貂蝉,何来感激一说。”
被虚晃一枪,吕布惊讶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更惊讶的自然是叶安澜,毕竟她莫名其妙成了历史上离间计的女主。
王允随即对叶安澜道:“客人也见过了,下去吧。”
立即有机灵的侍女上前搀扶着她出了会客厅。
走出十数步,叶安澜终究觉得不甘心,这一天下来,自己刚出虎穴又入贼窝,命运全由他人摆弄。
于是一咬牙,出其不意,将搀扶的侍女推了个趔趄,三步并两步跑回会客厅,在众人回过神之前,“噗通”一声,双膝着地,结结实实给王允磕了三个响头。
这咚咚咚三下,着实把王允这个老狐狸惊了一惊,问道:“蝉儿,这是做什么?”
叶安澜毅然决然道:“义父有所不知,蝉儿与奉先幼年便相识,可以说真正是青梅竹马。昔年奉先的母亲与家母也约定了要结下这门亲事,若非后来我家中出了变故,搬离了原来的九原县,先下我和奉先的孩子怕是都能绕床走了。”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她应景地做出羞涩之态。
王允尚且未曾回过神,那边吕布却已经被这段半真半假的告白感动得红了眼眶,跟着跪在了她旁边,抱拳为礼,道:“阿澜所言不差,幼年我困顿时,若非阿澜从中鼓励点拨,哪里有今日的吕布,当年遭遇猛虎袭击,又若非阿澜以命相扑,我吕布更活不到今日。从那一日我便对着九原县的高山长溪发誓,长大了要娶阿澜为妻子,生生世世对她好,若有违背,便生不得安寝,死不得安宁。”
叶安澜不意自己当年那一扑,竟然给这小胖墩如此深刻的影响,可以想象不曾相见的这些年里,他是如何每日闻鸡起舞,才修得今日这幅精明勇武之态。
待王允好容易回过神来,发现一向以老谋深算自诩的他,竟然被两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弄得骑虎难下了,不禁吹胡子瞪眼,故弄玄虚地沉吟片刻,才道:“吕布,你要娶我女儿,不是不可以,老夫有两个条件,其一、作为司徒府上的女公子,任何人来求娶都需要正正经经地定媒下聘才可,”
叶安澜在心里表示深深怀疑,等吕布找好媒人,备好彩礼,这黄花菜都凉了,赶忙举手表态:“我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
话音刚落,就被王允一眼瞪了回来。
那边,吕布已经忙不矢应承下来,甚至帮着王允说话,“阿澜,无论如何,该走的礼数是不能少的,我不能叫你无媒无聘地跟了我。”
忙又问:“不知第二条是什么?”
“第二条便是,要做我司徒王家的女婿,决不能是白丁。”
此言一出,叶安澜第一个要站出来表示反对。
笑话,若是吕布为了娶她继续留在这洛阳是非之地,岂非大大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王允这次直接忽视她的意见。
吕布稍作沉吟,竟然不顾她在一旁挤眉弄眼,斩钉截铁道:“王司徒请放心,布早已明了,在这乱世,要保得身边之人安全,没有足够的权势是不行的。布虽无大才,一身的拳脚功夫却还是拿得出手的。在这朝廷里混个一官半职,保得妻儿一方安宁还是绰绰有余···”
王允被吕布一席话,听得身心皆畅,连连点头,最终以一句“大善,吕羽林下去准备聘礼吧”定音。
叶安澜眼睁睁看着事情朝自己所期盼相反的方向发展,虽则心里早已百爪挠心,欲哭无泪,面上却不得不做出欣喜若狂、含情脉脉之态,可想而知,她此时心境是何等销魂!
叶安澜不想自己一睁眼便一跃从总角幼童成为将笄少女,不过一瞬,又从身份地位的丫鬟爬上了枝头成为一国司徒家的女公子。
这世事转圜,真比得上坐山车。
“大叔控,那小阿澜不是一头磕死在了九原县外小溪边的石头上了吗?为何摇身一变成了太后宫中的宫女?”
【回主人的话,这其中说来话长。】
萝莉似乎叹了口气。
“那你就长话短说。”
【那阿澜确实三魂去了两魄,乃是因为我们系统为了方便宿主再次从新回到任务世界,只抽去了宿主的两魂五魄,于是,阿澜初始瞧着似乎已经毙命,却在当夜正子时从棺材里爬出来,唤醒她娘亲,阿澜娘亲害怕女儿死而复活被当成妖孽看待,当晚收拾要紧的细软,趁着夜黑风高,离开了九原县。】
“我怎么半点也记不得这些事?”
【三魂七魄融合尚且需要一段时日,宿主自然是记不得这些,待些日子便好了。】
“魂魄不全竟然还能被选做宫女?”
【十常侍请了相士来给太后算命,得出需要七名阴时阴月阴日之人在旁镇邪七年,方可保得寿终正寝。董太后特意派人到民间寻访,得了七名宫人。】
“这么说,我的身体正符合阴年阴月阴日的要求?”
【正解,虽然因为魂魄不全,主人一开始显得比普通人迟钝痴傻些,但是却因着心若赤子,狠得董太后喜欢。】
“那为何太后现在又愿意放我出宫呢?”
【七年之期已满。】
叶安澜心中一直以来的疑惑算是被解开了,难怪刚重回这个世界的时候,身旁的其他宫人看她的神态都尤为不正常,连董太后见她行动自然,言语条理,更是惊得半天合不拢嘴。
如今叫她忧心的事情便是——如何劝转吕布的心意。
所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月黑风高,正该是绝佳的奸情发生之时。
董司空董大人府邸后门的一个小小角门,只听得静夜之中发出“枝丫”一声响,从内窜出个人来。
“阿澜,何事?”
不知是否错觉,叶安澜听着对方的声音不同寻常的沙哑,不过她全副心神尽在感知四下动静,便也没太放在心上。
四下里一看,见并无路人,她一句话不说,拽住吕布的袖子便跑。
跑了一阵,瞧着城门方向隐隐在望。
吕布便问:“阿澜,你预带我去何处?”
叶安澜鬼鬼祟祟道:“小声点。”
吕布不解她为何如此小心翼翼之态,便问:“为何?”
回了个白眼,她道:“这天底下哪有堂而皇之私奔的?”
吕布一惊,抽回手,叫道:“私奔?”
叶安澜被那声音震得耳鼓发麻,气得跺脚,上来便捂住他的嘴,道:“我义父有心刁难你,今日才提出这么两条来,与其在这里受他们的钳制,倒不如我们两个趁着月色私奔,寻一处乡野之地,隐姓埋名,从此再不问世事。”
按说听了她这番肺腑之言,吕布该感动得痛哭流涕,至少在叶安澜原本的设想中却是如此。
不想吕布一摔袖子,呵斥道:“胡闹!”
吕布的面孔隐在夜色中,叫人看不分明。
不知是否错觉,叶安澜竟觉得此刻他身上多了一股迫人的威压之气,与白日的他,截然不同。
“这战场上拼杀,看来得来军功卓著,终究是以命换功名,岂能安稳,我宁可与你在那穷山恶水之处,粗茶淡饭,过着最普通的日子。”
见之前的话无效,叶安澜终究决定加一把火。
“粗茶淡饭,过最普通的日子?”吕布沙哑的语调难掩惊讶。
叶安澜点头如捣蒜,见他语气松动,已有几分动摇,于是趁热打铁,拖着对方的袖子,不管不顾,带着往城门方向奔去。
想着,今日只需出了这道城门,完成任务便指日可待。
临近城门之时,突见不远处火光闪耀,只听一声呵斥:“已经宵禁,何人在此?”
歹命!
叶安澜正在心里寻思,不知道在东汉朝,私奔是否要浸猪笼。
“别怕,是执金吾。”
吕布已经上前两步,将她全权挡在身后,高声应道:“正是司空大人府上。”
那行执金吾到了近前,吕布不知亮出什么令牌,惹得他们纷纷跪下,“拜见司空大人。”
只见他微微侧身,摆手道:“要事出门,快开城门。”
叶安澜怎么也想不到,她拐带吕布的私奔之路如此通畅无阻,直到出了城门,才难以置信地问:“我们真的出来了?”
吕布点头,惜字如金,轻“嗯”了一声。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见识到吕布城门前那一段神来之笔,叶安澜下意识征求对方的意见。
吕布想也不想,答:“长安。”
长安?即便她自诩历史盲,也该知道,长安绝非穷乡僻壤之地。
只是不待她开口,吕布已率先打了个呼哨,片息,只听一声马嘶,伴着嘚嘚的马蹄之声。
夜色笼罩下,一匹黑马奔至眼下。
想及“人中吕布,马中赤兔”的传闻,叶安澜指着那马,下意识猜测:“赤兔?”
吕布抚了抚马鬃,闻言亦学舌:“赤兔?”
上了马,不容她片息犹豫或者拒绝,伸手将人拉至身前,道:“此乃本司空的宝骑,踏雪乌骓。”
那沙哑低迷的声音便响在耳畔,却如惊雷在叶安澜耳边爆了一记炸响。
她扭头惊叫:“你不是吕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