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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卖梁欢 ...

  •   “街坊邻里作证,”那妇人抹抹眼泪道,“我家相公昨日吃了周家的烧鸡,之后就上吐下泻,浑身脱力,匿名去衙门递了状纸讨个说法,没料想衙门今日就出了告示,说我们吃了别的不干净的,与烧鸡无关...”
      元宝忍不住插嘴道,“告示上明明称你们证据不足,要你们再提供,哪曾断定是因为吃别的食物了?”
      那妇人一愣,看向元宝,忽然大哭起来,“苍天无眼啊!连个毛孩子都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了!”
      元宝眼角直跳,毛孩子?十五岁的毛孩子?!老子不就是个子矮了点身材瘦了点吗!深吸一口气,莫气莫气,不跟妇人一般计较!
      傅远行伸手摸头安抚,元宝一瞪,远行立刻乖乖收手。手上触感鲜明,恩,很软。

      那妇人继续哭道,“我家官人折腾了一晚,三更时分好不容易睡着,谁知道今早醒来,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没了气息!”
      “官人自吃了烧鸡后,再没吃旁的!你们说,我家官人是不是周家害死的?官府的告示诬陷我们乱吃东西,是不是包庇周家?他们狼狈为奸伤天害理草菅人命啊!”
      围观群众长吁短叹,纷纷开始指责官府和周家。

      有明白事理的道,“你家官人如此折腾,没找大夫吗?”
      “你与他同床共枕,他何时没的你都不知道?”
      那妇人再次哭诉,“找大夫了,悬壶堂的郎中给开的止泻方子,吃了也不管用啊!”
      “半夜我见官人睡着了也自去睡了,哪料想睡着觉人就...是我的错!是我疏忽!官人我对不起你呜呜呜!我这就陪你一起上路...”说着仰起头就要向那棺材盖上撞去。

      一队官兵恰好分开人群走进来拦住她,“休要在此寻死觅活,大人已升堂,着你和周家当堂对质!”
      元宝这才发现,铺子前闹了这么大动静,周伯一家却一个人都没看到,遂向就近的官兵问道,“官爷,周伯家人呢?”
      那官兵年级不大,长着娃娃脸,看起来很好说话,“大人一早接到报案,周家三口就被抓进牢里了。”
      元宝一惊,县里那座阴森森凉飕飕的大牢?周伯周婶不说,周显哥那身子骨能撑得住吗?

      他把傅远行拉到一旁,低声道,“那人死了,周家下狱,这便是你说的圈套?”
      傅远行道,“你不觉得此事并非如此简单?那个古怪的署名,难道不是此地无银?”
      元宝蹙眉道,“你是说,周家得罪的,并非这妇人一家,另有幕后黑手?”
      傅远行点点头,又补充道,“这户人家,不过一枚用过即弃的棋子。”
      元宝道,“那这黑手也太狠毒了,何必要致人死地呢?”
      “因为他的目的不是要损坏周家的名声,”傅远行顿了顿,道,“而是要周家再翻不了身!”
      元宝倒吸冷气,“这人,到底是谁?!到底有多大深仇怨恨?周伯周婶向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周显哥也鲜少外出,究竟是什么时候得罪的人?”
      傅远行道,“这世上,值得记恨的,不过钱财、感情二事。”
      元宝斜了他一眼,“我没记错吧,你今年真的十八,不是八十?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
      “...”

      二人行到衙门,等着看升堂的百姓把衙门围个密不透风。站在门口维护秩序的梁峰眼尖的发现了二人,冲着元宝偷偷使了个眼色,元宝立刻会意,领着傅远行绕到后院。
      不一会儿,梁峰走过来,把二人带到后堂一处视野好、又不易被发现的角落。
      梁峰拍拍元宝肩膀善解人意道,“放心吧,你周显哥没事,大人体谅周解元身子弱,特意加了被子。”
      元宝心里一宽,“那就好,希望此事能尽快真相大白,梁伯伯,有能用到我元宝的地方,您尽管吩咐!”
      梁峰笑了笑,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了元宝,我有个事儿想问问。”
      “您问。”
      “我家欢子在书院,最近有没有不对劲的地方?”
      “没有啊,挺正常的,季考发挥的也不错!”
      梁峰道,“许是我这行做久了,疑心重,我总觉得欢子最近神神秘秘的,经常无故外出,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元宝看向傅远行,“你和他关系不错,怎么看?”
      傅远行沉思片刻摇头道,“并无异常。”又道,“梁欢为人沉稳、自有分寸,无需太过担心。”
      梁峰叹气道,“唉,就是太懂事了,我才担心,什么事都不与父母说。”
      元宝道,“放心吧梁伯父,我会替你看着他的,若有异常我立刻知会你!”
      “那真是太感谢你了元宝!哎,希望是我多心了!”

      送走梁峰,元宝不由有些羡慕,原来被父母挂念是如此满足。
      傅远行瞧见他的神色,微微敛眉,猝不及防之下伸手掐了掐元宝略带婴儿肥的脸。
      元宝瞬间炸毛,“再掐掏钱!”
      傅远行轻轻一笑,“看,升堂了。”
      元宝的注意力立即被转移。只见堂上县令端坐,师爷文书分立两侧,堂下两列官兵齐声高喝:“威~武!”
      于县令狠敲惊堂木:“宣原告张刘氏!”
      官兵齐喊:“宣~张刘氏!”
      须臾,一妇人被带入堂上跪下,正是那横着棺材在周家铺前痛哭不已的中年妇女。

      于县令道,“堂下何人,来自何处?因何事告状?”
      张刘氏擦擦眼睛道,“回大人,奴家张刘氏,十年前嫁入张家,诞有一子。昨日相公吃了周家烧鸡后,便上吐下泻不止,吃了悬壶堂大夫开的方子也未见好转。到了二更时分相公终于睡着了,哪想今早起来,奴家,奴家就发现相公身子发僵,竟是,竟是咽了气了!”
      张刘氏忍不住又哭喊道,“求大人做主,为我家相公讨个公道!”
      元宝在后堂听的不住点头,身侧忽有声音道,“恩,言语清楚、条例清晰,像读过书的。”
      元宝一惊,急忙偏头看去,只见身旁一人满脸胡须、肤色发黑,一身藏青武袍称的虎背熊腰。这人何时站在这里的,他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元宝下意识看向傅远行,却见他脸色奇差无比,双拳紧紧攥着。元宝蹙眉,这人到底是谁?竟让向来镇定的傅远行如此失态?
      那人瞥了元宝一眼,“别看老夫,看堂上。”
      元宝只得收起疑问,讪讪回头。

      于县令果然道,“张刘氏,本县听你言谈有条不紊,是否读过书上过学堂?”
      “回大人,奴家少时确实念过两年私塾。后来家父说女孩子无须读书太多,便罢了。”
      “那么你可会读书写字?”
      “回大人,只要不是生僻的字,奴家均识得、写得。”
      “昨日本县收到匿名举报书信,上称食用周家烧鸡后上吐下泻不止,与你相公情形近似,本县问你,此信可出自你手?”
      那民妇一愣,似未料到县令会突发此问,下意识道,“回大人,我相公不识字,那信,确实是,是出自民妇之手。”
      于县令一拍惊堂木,严肃道,“那本县再问你,那书信落款:一个你得罪过的人,是何意?”
      张刘氏脸色突变,慌道,“大人,那信虽然是我所写,但实乃我家相公口述,他为何如此落款,民妇不知啊!”
      于县令再拍,“你确实不知?”
      张刘氏猛烈点头,“望大人明察!民妇冤枉,民妇真的不知啊!”
      于县令道,“你即是执笔,你相公如此落款之时,你丝毫疑问也无?本县看你是满嘴谎言、不见棺材不落泪!来人,先打十大板!”

      官兵行动迅速,棍子长凳片刻就搬了上来。
      张刘氏挣扎道,“大人,民妇冤枉!民妇进了门自当以夫为天,哪敢有半点反驳!民妇确实不知周家何时得罪的相公啊!”
      棍棒无情,一下下敲在那民妇背臀上,伴着哭喊声叫冤声,直听的元宝揪心不已,眉头越皱越紧。

      十大板很快打完,张刘氏却已丢了半条命,匍匐在地喘着粗气。
      于县令道,“张刘氏,公堂之上无戏言,本县对你略施惩戒,望你好自为之。”
      张刘氏奋力道,“大人,民妇不服!民妇没了丈夫,受害的人是民妇!为何大人不去惩治那伤天害理的周家,反倒打民妇板子!”
      于县令叹气道,“看来这板子也并未让你清醒。来人,传仵作!”
      仵作早在堂外候着,听得命令,即刻上堂。
      于县令道,“仵作,你且说说验尸结果。”
      “回大人,死者脸色青紫、眼球鼓出、指尖发黑,又结合生前曾上吐下泻不止,下官认为死者乃中毒导致的窒息而亡。”
      于县令道,“中毒?仵作可辨认出何种毒物?”
      “下官心里已做几种猜测,但具体哪种尚需验血指明。”
      于县令道,“也罢,待确实结果出来再告知本官。你先退下吧。”
      “是。”

      于县令道,“张刘氏,你可听清?你相公乃是中毒致死。”
      张刘氏争辩道,“既然我相公与周家有纠葛,也不排除周家下毒的可能啊!”
      于县令冷冷看了她一眼,“宣周通!”周通即周伯。
      “周通,死者张某你可认识?”
      周通道,“回大人,认识。”
      “张某昨日可在你铺子买过烧鸡?”
      “回大人,未曾买过。“

      “哦?”元宝听到身旁那人发出的惊疑声,忍不住又看了他一眼。发现此人风霜扑面,应是远处赶来的,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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