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翊佟

45、第 45 章

　　过了几天，和朱勇说的一样，要给李奕杀鸡炖鸡汤。

　　这一大早的，朱勇不去地里干活，就是去鸡棚里面逮了一只鸡来，招呼李奕去烧水，这忙活着，李守贵坐在院子里面吸着水烟筒，看着这一场闹剧，脸上带着几分嘲讽，瞅着朱勇就要下刀的样子，说：“这鸡合不合适吃呦？”

　　“哎，你这话什么意思？”朱勇这刀子都要下了，听见这话抬起头来看李守贵，这眼里都是气愤。

　　李守贵说：“大补那也是等孩子生下来后再大补，现在补什么？要是生个女娃咋办？”

　　刚从灶房里抬着开水准备烫鸡毛的李奕听见这话，差点没抬住手里的盆。

　　她只觉得自己此刻全身都无力。

　　那边朱勇拎着鸡脖子，鸡还在使劲扑腾。一开始朱勇说的话，此刻全部都在脑子里面了。

　　“是个儿子好。”

　　卢培英说：“有个儿子好。”

　　“要是生个女娃咋办？”

　　这些话，此刻简直就像是利剑一样的刺进自己的心头里面去。

　　朱勇像是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来见李奕站在灶房门口那里看着自己，提刀一刀就割断了鸡的脖子，一边朝着李奕叫：“快把开水抬来。”

　　李奕抬着盆过去，把盆搁在地上，李奕扭头去看了一眼那边还在吸水烟筒的李守贵，心里的悲哀一层一层地涌了上来，只觉得心里很苦。

　　饭桌上，朱勇把弄好的鸡肉先夹给李奕，李奕吃了一口就朝着一边做呕吐状，可是却没呕出什么东西来，这可把朱勇给吓到了，忙朝李奕问：“阿奕，你没事吧？”

　　卢培英在一边说：“孕妇一般不吃那太过油腻的东西，也许是因为这个吧。”

　　朱勇听见这话，呐呐地说道：“难道真的不适合吃鸡肉？”

　　李奕直起身子来，象征性地擦擦嘴，朝朱勇说：“以后就别给我弄这些东西了，我想，我应该是不是和吃。”

　　朱勇见李奕这样说，只好应了。

　　一边李守贵嘴角仰着笑，好像很乐意看见这一幕似的，抬起筷子，便就夹了几块比较大的鸡肉。

　　这鸡肉一开始本就是给李奕吃的，现在李奕不吃，也就只有另外几个人吃了。

　　卢培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不怎么吃，所以，就落另外两个人的嘴中去了。

　　饭后李奕洗碗，闻着那鸡汤的味道，眼泪珠子“啪踏”一声就掉了下去。

　　她难受。

　　很难受。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饭桌上时，是怎么把心里所有的难受压下去，还保持着那样的样子继续吃饭的。

　　此刻口腔里全是苦涩，鼻子也酸酸的。

　　她发现自己是独立的一个人，心里有事也不能和别人说。

　　以前有李苏，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可是……

　　现在，卢培英不能说，朱勇不能说。

　　有几次两人差点吵架，卢培英也总和自己说，不要和朱勇吵架，这不和朱勇吵架主要是不能把人给气“回去”了。

　　因为一开始让朱勇“入赘”，朱勇可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要是两人真的是闹翻了，朱勇回去了，那可怎么办？

　　这家里总不能没有一个男人不是？

　　她找不到一个人倾诉自己的心事，有的时候，李奕只能选择摸着肚子，和着肚子里面的孩子说话。

　　这是李奕自己的法子。

　　她把碗洗好，全部都抱去了菜橱里，朝着锅洞里又添了一些柴火，这才去后院折牛皮菜。

　　一切都弄好，把猪给喂了，倒去床上便就不想起来，只觉得累得不行。

　　今天太阳没有出来，是阴天，朱勇要下地去干活，卢培英也跟着一起去了。李守贵还是和以前一样，早早地出去玩了。

　　李奕仰着头看着帐顶，看着微微落灰的帐顶，想着快要过年了，自己也该收拾一下家，扫尘什么的……

　　只是，这些事情做起来，应该会很累的。

　　想到这里，李奕闭上了眼睛。

　　可是这些事情，朱勇不会做，李守贵更不会做，看来改天要叫着妈妈卢培英和着一起弄一下，不然，这过年都没法过。

　　要是是水泥房，那还不用担心这么多，可是……

　　是土房子，就容易有蜘蛛网和灰尘。

　　想到这个，李奕又念起房子的事情，可是……

　　李奕却是知道，这新房子，一时间是盖不了的。

　　怀孕之后，总是会感觉有些累，明明以前是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在做，就感觉累得不行。就比如此刻，躺在床上就不想动弹。

　　朱勇一直都交代李奕要好好休息，李奕见自己现在把要做的事情都昨晚了，索性脱了鞋子就躺在床上休息。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只听见堂屋门被人推开了，李奕正想起身去看，只听见那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妈的没有儿子，老子一辈子都没有儿子。”

　　是李守贵。

　　李奕一向和李守贵之间不对付，此刻家里只有两人，更是担心李守贵突然发酒疯来打自己，都不敢出声，让自己还是安静地睡着。

　　只听见堂屋里沙发动了一下，像是人躺下去的声音，李奕大气不敢喘，只听见李守贵在外面呼呼地喘气，一边嘟囔着没有儿子。

　　他没有儿子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他是不会说出来的。

　　他一向就是认为这村里人把他没有儿子的事情当做笑料，所以这一般情况下，他都不会把自己的笑料暴露在人前让人看见的。

　　可是，当只有他一个人，他习惯性把这难受的事情翻出来，对着天空叫喊。

　　他恨上帝的不公，更恨政策，怎么只能生两个？

　　要是像在爹妈那一代，只要你生，要生多少生多少，要是那样的话……

　　一胎没有，还可以指望第二胎，第二胎没有，还可以指望第三胎……直到有儿子。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他被老天断了根，也算是被政策断了根……

　　说来说去，却是被卢培英给断了根。

　　他想到这里，从沙发上起来，酒醉得厉害，摇摇晃晃地走着，去到了卢培英的屋前，推开了门。

　　自从那次打闹后，两人一直都是分房睡，卢培英还是睡在那个闲房间里。

　　现在李守贵把门推开了，醉眼朦胧地朝着里面瞅了一下，却没有看见卢培英，气哼哼地骂道：“这要寻个解气的人都没有吗？”

　　这话说着，却是没站稳，摔在地上了。

　　头晕乎乎的，他站了起来，眼睛眨了眨，索性到床上去睡着了。

　　酒喝得有点多，脑子也有点晕，大腿就搭在那床边上，闭着眼睛本是想睡，可是眼睛是闭上了，这脑子却是一片清明。

　　他睡不着，可是，他也起不来。

　　他睁着眼睛看着这昏暗的房间，低声嘟囔：“怎么不盖房子？”

　　他歪歪脑袋，伸手抓过一边的被子来，把自己盖上，又把腿抬了上去，闭上眼，又睁开眼。

　　他睡不着，脑子昏沉的厉害。

　　突然脑子里面有了一个画面，李守贵当即就扬声叫：“李奕！”

　　李奕最近都不下地，一直都是在家里的，可是自己回来都没见到一个人影，这人是躲去哪里了？

　　李守贵只是想到这个，这脑子里面就全是气。

　　要是自己回来有个人搀着，自己哪里至于摔在地上？

　　他可是还记得自己刚才摔在地上好半天都起不来的事情呢。

　　这脑子里面想到这个，这心里就气得是更慌了，这叫喊的声音也就更大了些——

　　“李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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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更新，原则上，是日更。我也确定自己可以日更……
可是莫名地觉得年关有点忙，更新时间要是不在八点二十五，那说明我又……忙过头了，没法更新会说一下下啦，翊佟努力做到不断更，新的一年一定要日更。
话说今天就是大年三十了，祝一切在追文的小天使们身体健康万事如意，新的一年会比2018要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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