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男》翊佟

40、第 40 章

　　李奕只觉得心里很难受，还是出去了，她出去只觉得脸上一湿，这抬手一擦，就擦到了泪水。

　　她去折了牛皮菜回来，重复着以前的动作，卢培英在一边添着柴火，也是有些沉闷。

　　等李奕去倒牛皮菜去锅里，卢培英说：“等这月份大一点啊，这些事情可就不能做了。”

　　李奕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从来都没做过一个母亲，自然不知道有些什么避讳，只有在以后，好好的学学。

　　等猪食煮好要提去喂，卢培英说：“我来吧。”

　　李奕只好松手给卢培英去做了。

　　中午想去后面菜园子里挖挖地，种点东西，卢培英也是拦着李奕，说：“这些事情啊，我来就好了。”

　　李奕问：“有了孩子就什么重活都不能做吗？”

　　“也不是不能做，只是，这顾及着点也是好的。”卢培英说：“你啊，回去歇着，扫扫地什么的，这要种菜，我去挖地就好了。”

　　李奕只好回去了，扫了地，把洗好已经晾干的衣服收回家里，一件一件地折了。

　　折着衣服，李奕在想，自己现在有了孩子……

　　唔，应该朝谁学一下呢？

　　这第一次做妈妈，没有什么经验，要是照顾不好，孩子会不会在肚子里面折腾？

　　就李奕现在知道的，就是自己家下面那家大婶。平时关系也比较亲厚，请教她……

　　应该也好点。

　　至于为什么要去请教，主要是李奕知道他家孩子刚两岁，是第二胎。

　　丈夫应该是李守贵一样的心思，要一个男孩。夫妻两都四十了，还要了一个一个孩子，大女儿十五岁的时候，怀了那个孩子。

　　也好在是生了一个男孩。

　　李奕想，要是那胎生的是一个女儿，丈夫会不会像李守贵对自己母亲一样的对他妻子？

　　李奕折着衣服想到这个，手就停住了。

　　她只觉得，有几分悲哀。

　　说是二胎，其实是第三胎，第一胎是一个女儿，第二胎还是一个女儿，只不过……

　　第二个女儿寄养在婆家，也就只在每年寒暑假时，来一下。几十年不见再要个孩子，却在这个时候，选择再要一个……

　　也好在是个儿子吧。

　　要不是个儿子，只怕也和母亲卢培英一样，是以泪洗面。

　　李奕继续折着衣服，想着自己晚上抽空去大婶家坐坐，看看那个孩子，也问问这关于怀孕的事情。

　　其实，还有一个人，自己也可以选择去问问。但李奕觉得，自己跨不出那一步。

　　那就是大伯家。

　　李守贵的亲大哥，虽然是亲兄弟，两人却很少碰一起，年轻的时候两人之间有过矛盾，这么多年了，两人之间也一直这样。

　　大伯有两个儿子，其中大儿子和着在家里住，大儿子娶了个媳妇，今年也才二十五六岁，和李奕年龄相差也不是很大，李奕大哥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去年刚生。这要是要问关于怀孕的注意事情，朝大嫂问，也正好合适。

　　只是……

　　李守贵和李守富之间关系糟糕，这亲兄妹也不怎么来往。所以，李奕这第一时间，想的才是隔壁的大婶。

　　收拾了衣服，去招呼卢培英回来。

　　本是想开电视看会，卢培英说自己不想看电视，借口回了房里。

　　是的，卢培英很少看电视，主要是怕被李守贵看见，之后说她好吃懒做什么都不做。要是遇上李守贵心情不好，只怕又要受一顿拳脚。所以……

　　卢培英就很少看电视。

　　李奕见这样，出了门，站在大门口，好一会都不见一个行人。而出去了的朱勇也一直都没有回来。李奕出门，往下而去，去大婶家看看。

　　农村里的女人，通常没有名字，就像自己的母亲，自己都快不知道她叫卢培英，旁人的称呼就是“李奕她妈”或者“李苏他妈”，就像大婶，旁人给的称呼，也是“景阳她妈”。

　　自己每次叫，都是叫大叔大婶。

　　李奕下去，到了门口只看见大门开着。是的，他家的大门一向都是开着的。

　　李奕进去刚想叫，只听见堂屋里面有孩子在哭，忙走了进去，只见一个妇女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小孩在哄。

　　瞅见外面有人影，女人扭头看过去，李奕忙打招呼，朝她唤道：“大婶，我来你这坐坐。”

　　“哎，这要哄小宝呢。你坐。”女人说。

　　四十出头的年纪，手又粗又厚，掌心里全是茧，和着怀里那嫩生生的孩童一比，总感觉不是母子，反而像儿孙。

　　李奕挪近了点，伸手轻轻地在孩子的脸上点了一下，说：“我看着他好可爱。”

　　“可爱什么啊？一天到晚都闹，要干活都忙不及。”大婶说起这个孩子，伸手就拍了一下小孩子那肉呼呼的小手，说：“这不，刚才还一直在嚷呢。”

　　李奕笑了一下，说：“现在不就没闹了？”

　　两岁的孩子，应该也懂些事了不是？

　　一般大人脸上的表情，也能读懂一些了。

　　小孩子脸上肉肉的，身上也肉肉的，看那样子，比较胖，眼睛黑亮黑亮的，盯着在说话的两人，像是知道妈妈生气一样，抬手去摸妈妈的脸，可力气不够，摸到手又落了下来。

　　女人忙拉住孩子的手，朝着孩子说：“唔，摸到脸了摸到脸了。”

　　“妈……妈妈。”孩子叫。

　　“孩子会叫人了？”李奕很惊奇地问。

　　“这么大当然会叫了。”女人脸上都带了几分幸福的味道。

　　李奕伸手又摸了一下那孩子的脸，女人看她这样喜欢，索性把孩子递了过来，朝李奕说：“你抱抱。”

　　李奕有几分受宠若惊，伸手反指着自己的鼻头，问：“我？我抱抱？”

　　“对呀，你抱抱。”女人说。

　　李奕接了过来，抱在怀里，朝大婶问：“景阳不在家啊？”

　　“今天星期一，她上学去了呢。”女人伸手逗着孩子，一边说。

　　星期一啊。

　　李奕突然想到，星期一到星期五，她也曾读过书，只是……

　　几十年都没读书，都给忘了什么时间，连今天星期几，都忘记了。像要去赶集，也是临时去看日历，瞅瞅今天是几号，是星期几。

　　李奕抱着孩子的手就是一僵，有几分僵硬地说：“我都不记得今天是星期几啊。”

　　“是啊，没个读书的孩子，谁会去记今天星期几啊。”大婶说。

　　李奕只感觉心头又多了几分难受。

　　这一字一句，全部都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面去了，没个读书的孩子，谁会去记今天星期几？

　　以前卢培英也是这样记星期的，只是，等自己和李苏不读书的时候，也就不用记了。

　　李奕抱着孩子哄着，一边问：“我叔不在家吗？”

　　“开车出去了，怎么，有事？”大婶问。

　　李奕忙说：“没，我、我今天来，只是想和您聊聊。”

　　聊聊该怎么好好的怀一个孩子，该这么养育一个孩子……

　　她不敢和卢培英聊，就怕自己会戳到卢培英的痛处，所以，不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