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落花时节 ...
-
午间用饭时，那二人才回来。临轩坐在饭桌前边等边出神。
临轩观察一番，发现赵若麟似乎看起来心情很好。
她没有多问，而想起了另一件事。“三哥，你有没有听说过北钥的一位莫姓将军？你见过他没有？”
赵若麟闻言没有马上回答，顿了顿，他忽然放下筷子，看向临轩，“轩儿，”他缓缓道，“那个人不是子祺……以后，你也不要再去找子祺了。”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严肃认真，语气那样坚决，如同下了重大的决定。
临轩抬头，眼底的诧异慢慢转化为震惊。
“为什么？”她说。
赵若麟撇开头，“三年前，赤水，除了你，没有人还相信他活着……”
“哥，如果这个理由可以说服我的话，我就不会找他三年了。”
“可是三年来，你并没有找到他……这个，可以说服你了吗？”
“我相信总有一天能找到他……”
“五年吗？十年吗？……为了一个……”
“哥，你怎么了？……你从前，从来不反对我找他的……”
“我只是不希望你把时间浪费在一个不值得的人身上！”他平复了一下呼吸。“三年前我助你逃婚，是因为不希望你嫁去北钥。你作为战败国嫁去的公主，不会幸福。况且两国一旦开战，你性命堪危。至于你坚信子祺没死，我只是想着你在宫外平安即可，到时候找了些日子无果定然会放弃……”
“哥……”临轩深吸一口气，“你知道什么的，对吧？”她眼中带有恍惚而又十分确信，“你一定知道关于子祺的什么事……对不对？”
两人相持半晌，没有人开口。小江小心的看了看两人，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这样过了一天，气氛依旧冰冷。
七月初七，乞巧。
正当小江忙的焦头烂额之时，临轩却与赵若麟打起自小到大的第一个冷战。
而此时的林煜对着镜子整了整头饰，理了理衣裳。然后从茗月斋走出来。
她打算去采一些野花或是草药，作为花茶以及熏香的原料——茗月斋的名声，便是由此处而来。
刚出门，就有过路人殷勤传话，“林姑娘~公子说，约林姑娘今日傍晚在煜麟湖畔见面。”
林煜微微一愣，继而笑着道谢，来人礼貌回礼，就此别过。
林煜继续往前走，首饰摊前的婆婆笑眯眯叫住她，“林姑娘~公子约了您傍晚在煜麟湖相见，这支钗啊送给你，姑娘戴着肯定好看……”
推说一阵，林煜还是收下了馈赠，她趁好心的婆婆不注意，塞了锭银子在她兜里。路上所有的人都朝她善意微笑，林煜顿觉全身不自然起来，步伐也渐渐加快。
又行了一阵，她停下买了两个馒头。卖面的老大爷乐呵呵道，“林姑娘今日穿的真好看那，是因为要跟我们公子见面吗？别忘记了啊，呵呵~”
林煜强笑着，默默付过钱，只觉得面红耳赤。
走了几步，客栈的老板娘扬声喊道，“林姑娘~公子约您见面——就在傍晚……煜麟湖畔……哎~您跑什么呀……林姑娘~”
赵若麟叫住走廊上的临轩，让她傍晚在茗月斋等他。后者点头表示知道了。
其他人看在眼里，总算放下一颗心。兄妹哪有隔夜仇呢？还是从小相依为命的好兄妹。
茗月斋。
临轩在二楼坐定，百无聊赖的观察着路上行人。
如果两国不是要交战，荒凉的湘城经过了三哥的治理，同时又因为位于边境地区，其实仅仅凭借贸易往来，就应该能使这里十分繁荣了。
如果不是因为战争，他怎么会离开，她又怎么会在这里？
临轩趴在二楼的横杆上，面对着热闹的街市，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感觉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回头竟看见小江慢条斯理踱步而来，临轩显然一愣。吃惊的表情，看起来倒是很可爱。
“小江？！你怎么在这里？” 临轩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小江满不在乎，在她对面坐下，悠悠开口，“小姐，你别那样看我。”
“我是说，你怎么没跟着我哥？你得时刻保护他啊~”
“公子现在哪需要保护啊……”小江伸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要是在公子身边反而会妨碍他吧。”说罢朝她眨眨眼，“前天公子的那些菊花，小姐应该知道吧，全摆在煜麟湖边了，就等林姑娘到场。”
临轩想到早上三哥的嘱托，忍不住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那也不行，现在情势不比以往，三哥的处境更加危险。就算……就算和佳人在一起，还是要注意安全才行。”
“小姐不必担心了，虽然公子交代附近不得有人，三营的人还是会在周边守着的，出不了事儿~”
临轩点点头，“三哥这次应该是有要紧的事要说——连我都给支开了……你在那里会破坏气氛，哥不让你跟去是对的。”
小江摆弄着茶杯，一双狭眸贼溜溜的闪亮，“嘿嘿，要紧的事……难道是终身大事？”
临轩正在饮茶，闻言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我是那八卦的分割线—————————————
与此同时的煜麟湖畔，远远有斜阳投来的余晖温柔的融入水中，无数璀璨光泽点点泛在湖面上，不远处芦苇的气息恬静而淡雅。
湖畔的黄昏，暧昧而华丽。
林煜赶到的时候，正看见满山满野的雏菊在夕阳中含苞待放，柔和的金色一直蔓延到天际。
林煜怔在那里，铺天盖地而来的，除了温馨的气息，还有丝丝的喜悦。菊花？菊花……
“是开封雏菊？”她眼一眨未眨，侧头看向身边的湘城公子，满是难以置信。
开封雏菊。
洛阳牡丹，开封雏菊。深春四月牡丹开。牡丹富丽雍容，正可以代表洛阳环郡主这样的大家闺秀。而开封的菊花，是素雅明媚。自有小家碧玉来诠释。
从开封到湘城，不是青梅幻云这样的神驹，快马加鞭也要大半月。这些菊花，就是这样一株一株运来的。
赵若麟站在她身边，与她一起静静遥望欣赏。半晌，抿嘴一笑，“算是借了这稀奇的物候，平日里七月可是看不到雏菊的……”
————————————————我是那暧昧的分割线——————————————
茗月斋里，小江自顾自说下去，“上个月公子让谢淼先生去了趟河南，那个时候把军师调开，我猜一定是重要的事情，不过当时公子没有告诉我……现在想想，大约是去了洛阳退环郡主的婚事。”
临轩敲了下桌子，仿佛一锤定音般，“开封菊花，应该也是那时侯备下的……本来我一直奇怪，为什么三哥没让林姐姐住进苑子里，这样不是更能加以保护，以防不测么，我还以为三哥没下决心，看来不是……”
“公子来湘城以前，借口说湘城地域条件艰苦，不要郡主跟来受苦，要把婚期推迟三年，可是郡主不答应……后来公子保证说，三年内决不纳妾，决不让其他女子住进苑子里，郡主才勉为其难同意了……其实我看那郡主虽然脾气大了点，对公子倒是一往情深的，起码是真的等了公子他三年……”小江话刚说完，忽看见临轩早已经转头凝视窗外，那寥落的神情，促使他立刻转变话题。
“小姐，”临轩闻声回头，似是惊醒一般，“我刚才在楼下听见有人点了桃花鲥鱼……小姐也想尝尝吗？”刚说完他即可懊恼，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刮子，这也叫扯开话题？！
临轩朝他安抚一笑，示意他不必介怀。
————————————————我是那回忆的分割线——————————————
玉树临风的公子携手风姿摇曳的佳人徜徉于天地，是怎样一幅画卷。
公子佳人相视而笑，空气里有暖意流淌。
风也醉人，水也醉人。满山的菊花渐次开放，有紫色的蝴蝶从中飞出，起舞。
赵若麟低头正要诉说什么……
而惊变就在那一刻发生！
成群的蝴蝶在空中盘旋，接着向他们俯冲飞去，诡异的紫色结成一张巨大的网，将两人包围在其中。
————————————————我是那惊竦的分割线——————————————
“小姐，你说公子为什么要选雏菊？”
临轩微微低头想了想，“我猜，大概是‘人淡如菊’。”她抿一口茶，接着说，“任何女子在三哥身边，都是会黯然失色的，但是其中有些却千方百计要使自己光彩照人，或是身份地位配的上他，比如天享十四年那件案子，洛阳环郡主锋芒毕露，木家便被发配充军，那个木家小姐……似乎原本是我的小嫂子呢。”
小江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公子不喜欢环郡主。”
“所以林姐姐与世无争，清水芙蓉的性子，大概就是哥哥青睐的原因。”
“哇哦，”小江笑呵呵的问，“小姐既然这么了解公子，还生公子的气吗？”
“他不讲道理，自然是要气的。”临轩瞪了小江一眼。
说到菊花，临轩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只蝴蝶……她一下跳起来，“糟了！”
“什么？”小江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临轩从窗口拖了出去，两人一跃而下，小江慌的拍了下胸口，“小姐，你这样要吓死人的……”
“快去救三哥，菊花里藏着幻音蝶……再晚的话，哥就要出事了~”
茗月斋精致的小楼下，白衣的女子转身要走，忽然顿住脚步。
二楼的雅间里传来这样一个声音，仿佛是前世里的回音……
“这道菜，名曰桃花鲥鱼，此名缘于，每年桃花盛开的时节，这些鱼儿便会逆嘉陵江而上，经过重重艰难险阻，去到上游繁衍后代。。。”
男子的声音略显低沉，悠悠传来恍如深谷回响，又似苍鹰低飞时浑厚的劲风贴耳而过。
仿佛被命运的玩笑捉弄到，临轩的呼吸陡然一窒。
就在那低低男声响起的一瞬间，喧嚣四周好像忽然安静了下来。
有惊鸿定在苍穹，涟漪停在水中。
那倚墙而立的簇簇桃花，每当行人走过，便有粉嫩的花瓣纷纷而下……
落花时节又逢君……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落花时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