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第 12 章 ...
-
一辆马车在伦敦的新门街左转,到了老贝利街再向右转。
大约因为行程实在太无聊,原来在小酒馆多喝了两杯廉价混合酒的车夫汉斯大着胆子和乘客搭讪。“先生对老贝利一定很熟悉吧?”1907年建在老贝利街的伦敦中央刑事法庭,因为所在街道的名称,被戏称为老贝利。
一阵沉默。“也对,大家都知道老贝利这个地方,可是没有人愿意熟悉的。就像我这样守本分的车夫,也是不得不认识的。”汉斯见乘客不回答,便自己往下接。
还是只有死一般的沉寂来回答汉斯,他尴尬地愣了一下。“那么,想必你是知道齐格飞•汉密尔顿的了。”可是突然之间,乘客开口说话。
汉斯难免感慨有钱人的怪脾气,不过还是很高兴不用继续唱独角戏。“哦,当然知道,汉密尔顿家的齐格飞爵爷,他是个贵族。听说他那个死去的未婚妻的家族——博德家——像个看准目标的吸血鬼一样对他死缠不休,指控他谋杀未婚妻凯特小姐,而且偷窃小姐的嫁妆。也有谣传说齐格飞爵爷看中的是博德小姐的贴身女仆,所以不满这门亲事的。现在那个女仆跑得连影子都不见,真是可疑啊,甚至有人说曾经看见那个女仆藏匿在爵爷的朋友家里呢!”他兴致高昂地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贡献出来。
正说着,一座黑色的、阴森的高大建筑横在眼前。然后一个银发的英俊男人从车厢里探出身子,叫汉斯把车停下来。汉斯看了他的冰蓝色眸子一眼,直觉他不是和自己说话的人,不过对他的吩咐还是毫无异议地照办。
马车停了下来,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先下车,然后转身接另外一个人。“少爷,似乎刚下雨,小心路滑。”他看起来严肃斯文,汉斯猜到他可能是上流社会家庭里的管事一类,却想不到他的声音如此温和。
于是汉斯不免好奇地望着车厢门口,想看看原先没有太注意也没有机会注视的顾客的样子。不看也就罢了,一看之下,他险些倒抽一口气。上帝呀,原来世界上还有这种俊美得近乎天神的男人存在的吗?黑玉色的短发,俊美无铸的脸上毫无瑕疵,孤傲的气息仿佛不属于这个凡尘俗世。如果一定要说有缺点,就是脸色略显苍白了些,可是根本无损他的尊贵。尽管仍然是个少年,却有着超出年龄的冷静和成熟。汉斯曾经见过对街的克拉伦司议员用他的高贵气质征服一屋子的人,可是和车上这位客人相比,克拉伦司议员简直就是一个粗鄙的乡村农夫。
另外,虽然汉斯并没有见识过多少漂亮女人,可是他可以赌咒整个英国乃至整个欧洲能比这位客人漂亮的女人不会太多。
或许是发觉有人在盯着自己看,那位少年客人转脸望了过来。汉斯先是吓了一跳,然后看着他那双隐隐闪烁着金色光辉的碧绿眸子,当场呆住,怎么也移不开视线。
很快地,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也随着少年的视线望过来。他看到这样的情形,正要出声警告汉斯,却被少年抬手制止了。“你一路上说的故事很有趣,谢谢你,汉斯先生。”少年径直走到汉斯面前,微笑着道谢。
汉斯顿了一下,很惊讶地问:“咦——呃,您知道——我的名字?”他确定自己是第一次遇上如此尊贵的客人。
没等少年回答,银发蓝眼的男人就插进来:“汉斯先生,一路上您自我介绍过好几遍了。”他似乎急着结束这段题外话。
汉斯不由得愣了愣,条件反射般地摸摸后脑勺。“是……是吗?”同时嘿嘿地干笑起来。
少年看向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因为他转过脸去,所以汉斯无从得知他究竟是什么表情,不过依据那个银发蓝眼的男人微微低头的动作判断,恐怕态度相当严厉。“汉斯先生,为了答谢你,我告诉你一件更有趣的事情如何?我的名字是该隐•C•哈利斯,正好就是你所说的齐格飞爵爷的朋友喔。因此如果你怀疑我私藏嫌犯而去报警,我是不会怪你的。”然后,他又回脸,笑语嫣然地说。
汉斯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那张笑容可掬的白净脸盘,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几分钟过去了,他手上握着银发蓝眼的男人塞给他的路费,眼睛仍旧茫然地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
时值十九世纪末,执行绞刑的刑场在泰本,纽盖特监狱外那条大街还没有像后来那样臭名远扬。可是那监狱却是罪恶的发源地,许多可怕的瘟疫也从那里蔓延开来,由犯人带到法庭上,有时甚至从被告传染到审判长大人身上,把他拖下法官席。常常是那戴黑帽子的法官在宣判犯人死刑的同时,自己也害了绝症,甚至死得比犯人更快。
此外,老贝利还是个有名的鬼门关,一个个面容惨淡的囚犯坐在马车或是大车里,络绎不绝,颠颠簸簸地从这里奔向阴间。他们穿过大街小巷,要走约莫两英里半的路程,然而觉得这种做法可耻的公民即使有,也不多。习惯势利是如此之大,只能希望它有一个良好的开端。老贝利还以它的示众枷锁闻名遐迩,那是一种贤明的古老刑罚——它的作用究竟有多大,谁也无法估量。还有鞭刑也是一桩古老而又可爱的刑罚,这种刑罚既不人道又兼具温和。
老贝利的名产还有一件祖传的宝贝,那就是大量的假见证。总而言之,老贝利法庭就是“凡有的都是对的”这句格言的精彩写照,要不是它会导致“没有的都是错的”这种易受攻击的推论,那它简直就是不容置疑、颠扑不破的真理了。
这个苦难和罪恶的宫殿左翼原来是新门,现在用做刑事监狱。右翼是刑事法庭,每季一次的会议就在那里举行。
该隐望了楼上那座象征公正的雕像一眼,女神手持传统的利剑和天平,但是没有蒙上双眼。“莎蕾•贝蕊娜•奥特伊安。”他忽然低声说出一个名字。
利夫一惊,想要说些什么,该隐已经往前走了。穿过大门就是一个小院子,是下层民众聚集在一起观看犯人走过的地方;这儿也站着朋友和朋友的敌人、亲戚、要饭的儿童、白痴、特别是老太婆,他们议论着当天的案子,他们的见解或许比法官和陪审员们还要高明。
令人厌恶的审判现场,到处都是人,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其做法类似于到法里兰疯人院看热闹,只不过这里的收费要贵多了。
法庭大厅本身并不特别大,厅下所谓“法庭的围栏”前面,容纳不了多少观众;但是楼上两侧的长廊非常宽敞,有许多一排比一排高的长凳,观众们站立在那里,一排人头高出另一排。
法官在大厅的最高一端居高临下地坐在椅子上,前面是一张绿色的长桌,大厅墙上用金色的字母刻着《圣经》上告诫法官不要做出不公平判决的话。他本人身穿蓝黑色长袍,长袍衬里是淡紫色的,头上盖着拍了白粉的假发,因而黑眉毛和黑颊形成滑稽的对照。
两边有陪审团坐的长凳和原告证人站立的位置,被告的位置在法官的对面;被告人不像法国和莱因兰的公开法庭一样坐在一张死刑囚犯的凳子上,而是直立在一块奇特的木板后面,木板的上方开了一个拱门一样的洞口,以便安装一面为此特制的镜子,法官可以通过镜子清楚地观察被告的每个表情。为了使被告保持镇静,在他的面前放着一些绿色的杂草,当人们受到控告,性命攸关时,这么做或许是有必要的。
大厅里的空气沉闷而重浊,一切都那么阴森恐怖,那么极端严肃。人们显出仿佛有灰蜘蛛在他们痴呆的脸上爬的表情,铁制的天平盘在可怜的被告头顶作响。
然而不知道什么缘故,法官的桌上也放着类似的绿色杂草,甚至还有一朵玫瑰。盛开着的红玫瑰是爱情和春天之花,竟然放在伦敦中央刑事法庭可怕的法官桌上!
耽搁了一会儿以后,禁闭的门扉很不情愿地开了一道窄小的缝,刚够领威•德克夏刑警侧着身子挤进法庭。“审的是什么案?”他低声问旁边德一个人。
“还没开始呢。”
“准备审什么?”
“噢,诱拐妇女案。”
“很不名誉吧?”
“是啊。”那人津津有味地讲述,“卡司尔雷家的莱安少爷,还是个蛮有名的家族哩!大家都知道他的父亲,我是说华尔议员准备下一轮竞选忙着呢,可是他还是一样放滥得没个分寸。说来也真巧,最近接连有两个剑桥的学生,同时为了女人进老贝利倒霉。”
“你的意思是说,他的情况会很糟糕吗?”领威试探性地问道。
“哦,只管放心。他在这里的确是个罪犯;但是在他的那些高尚的社会圈子里可是一个勇敢的英雄!”那个人说,“没必要操这份冤枉心,如今纯粹是他是否付得起罚金的问题——华尔议员一气之下把他的金源全部切断了。”
领威的脸色有了细微的变化,这时稍远处有人向他挥手致意,他看过去,是利夫,见他注意到自己,利夫默默地点点头,把手放下了。
“那人好面熟,他跟这件案子有什么关系?”刚才跟领威攀谈的那人问道。
“伯爵才知道。”领威说。
“那么,那位伯爵跟这件案子又有什么关系?”
“上帝都不知道。”
法官进来了,法庭内引起一阵骚乱,接着又安静下来。两人的对话也随之被打断。此时被告席成为人们瞩目的焦点,领威趁机开溜。人们盯着打量和议论的目标是一个25岁左右的青年,他身材匀称,仪表堂堂,白净的脸上长着一双棕色眼睛,看来是位年轻的绅士。他的态度还算从容镇定,向法官鞠了一躬,然后继续静静地站着不动。
不过领威是个例外,他巧妙地绕到该隐和利夫的位置旁边,和他们说话。也许用“他们”这个词语并不准确,多半时候只有他和该隐在说话,利夫则安安份份地扮演着一个忠实听众的角色。
“莱安•卡司尔雷,这个人经常把平民女子推进火坑。这一次他诱拐了一位清白的少女,同她在西区莱斯特广场一家妓院里过了一夜,然后把她当作住宿费留在哪里。两个星期以后得知她被捉进监狱里,发疯死去,他却无动于衷,若无其事!现在少女的父母告上了法庭,他终于有点怕了,那是因为他花光了从妓院得来的少女的卖身钱,现在交不起罚金来着!”
领威的口气很差,夹杂着愤慨和鄙夷。
相对于领威的激动,该隐可以说是冷静得过分。“不错,或许正如你所说的,实际上他粗鄙而缺乏教养,同时拿他已经干出来的罪恶或者打算干的罪恶来开玩笑——可是那又怎么样呢,领威?莱安•卡司尔雷非常受贵妇人们欢迎,伦敦社交界认为他是个勇敢的风流骑士,因为他让那些人觉得他快活并且能说会道。领威,上流社会的逻辑往往就是这么简单。”他的语气平淡,完全地缺乏感情色彩。
领威冷哼了一声,他也是贵族家庭的子嗣,明白地位越高越是肮脏的道理——就是因为看不惯,他才决定脱离家族。“好个英雄啊!那么,我们今天准备浪费多少时间为这么一个无耻的‘英雄’唱赞歌呢?”他讽刺地说道。
该隐微笑,仿佛没有听到领威的讽刺,倒是利夫想要说些什么反而被他按住了。“他是不是英雄,或者是一个什么样的英雄,那没有关系。我只是想发掘他的个人魅力,看看他到底有何独到之处,连齐格的未婚妻都为他倾倒。”他慢条斯理地回答,简直有些心不在焉。
领威当即吃了一惊,追问着事情的来龙去脉,该隐却在冗长的法庭辩论中昏昏欲睡。“我和少爷去了一趟希洛普县,我们查到博得小姐的四个好友生前都与卡司尔雷有过密切来往。更重要的是,有人可以指证在发现博得小姐尸体的前一天,她和卡司尔雷先生在剑桥大学见面。具体约会位置还不清楚,不过有一点很可疑——卡司尔雷先生是齐格飞爵爷的室友。”幸好利夫就在旁边回答。
这个提示很容易唤起人们不好的联想。“莱安•卡司尔雷嫁祸栽赃?!所以你是来证实——”领威立即领悟地低呼。
该隐闭合的眼睛微微地睁开了一条缝:“我只是想请他辨认一样东西,然后就是故人重逢的剧码。”不过是如此而已。
辨认一样东西?“是……博德小姐剩下的那只鞋子?”领威皱皱眉,沉思着问。
该隐冲着领威懒懒一笑,漂亮的金绿色眼眸紧紧地合上了,过了几分钟,或许是嫌座位的靠背不舒服,他的身子不断地往旁边挪去,越挪越往没有靠背的地方去。利夫几乎在同时慢慢地改变坐姿,正好就在他往扶手右侧的空间倒下时,及时提供垫背。显然该隐对调整过后的情况感到很满意,当下靠着不动了。
利夫面对这种情况,只是尽量使两个人紧贴的姿势不至于太明显。“少爷认为,博德小姐的另外一只鞋子在卡司尔雷先生哪里,不然的话,最低限度是他知道那只不见的鞋子可能掉到哪里去了。”他谦恭地低语,声音轻而温和。
领威沉吟着,没有说话。他知道利夫正在替该隐“善后”,提醒他一些必要的细节。
博德小姐的尸体上只有一只鞋子,安好完整地穿着,没有在奔跑或是搏斗中脱落的痕迹,当然这个也是齐格飞•汉密尔顿得以保释的重要原因——尸体上缺乏挣扎和反抗的迹象,而且验不出药物反应。
那么,另外一只鞋子失踪的原因大概不外乎两种。要么是罪犯出于不得已的理由将鞋子或收藏或销毁。对于这一点,警方的搜寻是一无所获,而且根据博德小姐仍然穿着的那只鞋子判断,鞋子并无特别之处。出售这双鞋子的业主更是指天发誓,这样的鞋子今年一共生产了好几万双,并且由于销量喜人的缘故,正打算扩产。
另外一个可能是,发现尸体的地方不是杀人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此处不是案发第一现场”。换句话说,有人在杀人移尸的过程中因为什么缘故将一只鞋子遗失。这样可以解释鞋子无迹可寻的问题,那么博德小姐在“到达”齐格飞•汉密尔顿的房间以前就死了。
但是如果假设成立,这个颇有道理的结论立即回衍生出一些难以解释的问题。首当其冲的就是,罪犯为什么不把剩下的那只鞋子带走?是没有注意还是来不及,更有甚者是根本不在意留下那只鞋子的后果?
领威思考着,连利夫叫了他五、六声都没有听见。“啊,我又走神了吗?”回神以后,他抱歉地笑着说道。
利夫一点也不介意地微笑,走神的功力是领威N倍的人就是他长年服侍的少爷,简而言之,习惯了。“老天!太久了,我恐怕要告辞了——维利,法官来了?”领威看了看门口那边,禁不住低叫出来。
维利警官气喘吁吁地跑到领威面前,圆睁着愤愤不平的眼睛。“书记员说,格里维法官打电话过来,说他耳朵痛,所以要晚两个小时才能到这里。书记员还说,听起来实在没什么道理。”他的脸色十分阴沉。
“生气,”忽然有个声音说,“用确切字眼应该是‘灌溉’,(文字游戏,因为什么事情而生气,英语是Irritation,灌溉则是Irrigation,两个单词只有一个字母不同)——警官,灌溉的意思就是一个人改造干涸、龟裂、寸草不生的土地时所做的事情……这样的描述,我相信,对格里维法官十分贴切。”
领威困惑地看着忽然开口的该隐,搞不清楚他究竟用意何在。“两个小时!如果可以的话,先生,我还真想浇他一桶水呢!对不起,长官,请准许我到外头抽支烟。”维利警官则是喃喃抱怨着,并且在得到领威批准以后,迅速走了出去。
维利警官出去以后,留下的领威仔细地打量该隐,集中的目光简直要在他的身上烧出一个洞来。“你实在不象是来听审讯的,伯爵。”三分钟以后,领威得出结论。
该隐任由领威打量,闲适自在,仿佛一切顺理成章,他本来就应该坐在这里给领威打量的。
“我保证,当审讯漂亮小姐的时候,绝对会全神贯注的。”他无比诚恳地回答。
领威听着该隐的话,不禁失笑:“想来你的确不是听审讯的——那么,伯爵,你究竟是来干什么的?”然而望了一眼被告席上的莱安•卡斯尔雷,他忽然又问。
该隐唇角微扬,一种懒洋洋的笑意噙在嘴边。“你说呢?”他反问。
领威沉思着,在该隐旁边坐了下来。“莱安•卡斯尔雷的家族学同虽然没有那么显赫,但是非常有钱,再加上他的父亲是个议员,所以他最后还是进伊顿公学去了。他比你大了很多,可是因为逃学、打架不断,恶习不改等等被勒令退学——总之折腾到最后,他竟然和你同届呢。”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去看该隐的表情。
该隐脸上仍然是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没有愤怒也没有不安,缺乏反应。“而我小你一届,那个时候其实正好是伊安学长负责指导我,但是因为他三天两头跷课去探望‘生病的哈利斯同学’,而且拉我一起去,所以最后我反而比较熟悉你。反正结果因为你总是请假不上学,有很多人嫉妒你,于是他们一大群人准备联合起来揍你,他也不例外。”领威耸耸肩,继续往下说。
该隐淡淡地笑,说:“男孩子之间打架是很平常的事情,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即使偶尔我回想起来,他们也没有一个愿意再提的啊。”语气即使不能算是淡漠,至少也是平静。
领威觉得好笑,当事人自然不愿意想起。说起来也简单,那一天因为劳伦斯•路德抵死不愿出门的习性,伊泽里克就拉他去凑数了,但是等赶到目的地,只见该隐一个人坐在大树底下看莎士比亚戏剧选集——哪里有其他“可疑人士”的影子?偏偏该隐的服装整洁干净、纹丝不乱,丝毫没有打过架的痕迹,被追问的时候也只是含含糊糊地说可能那些人突然不生气吧——非常牵强的一个答案。不过无论如何,至少据他所知,后来没有人真的再去找该隐的麻烦了。
旧事重提,当然提的都是好事——像这种非但没有“英雄救美”成功,而且连过程都无缘面见的“旧事”——还是不提也罢。再说了,那一天该隐究竟做了些什么,也仍旧是一个不解之谜。
“我想莱安•卡斯尔雷后来没敢再惹你,这是肯定的。不过他应该恨你吧,他绝对不是一个有风度认输的绅士,要是不会太恶毒的话——我想嫉妒简直就是他除了吃饭、睡觉之外的第三本能生理反应。既然如此,即使你去保释他,他会因此感激你吗?”
不过目前的重点显然不在往事上面,所以他说的是其他问题。
该隐没有说话,只是眨眨眼睛,那美丽的金绿色双眸漂亮得不可思议。“少爷,领威爵爷说的没错,你千万要加倍小心。”利夫第一次插进话来,语气有些急切——很明显,虽然没有直说,但是他也认为莱安•卡斯尔雷实在不是什么好货色。
该隐仍然没有说话,他只是转脸,先看看利夫,接着再看看领威——他的目光的确高深莫测,看得利夫和领威都心虚地闭嘴。“奇怪,你们都只关心别人会不会恨我——为什么就是想不到问问我是什么感觉?难道英国宪法里面规定了只有莱安•卡斯尔雷可以恨我,而我该隐•C•哈利斯是没有权利讨厌他的吗?简直岂有此理嘛!”然后他自顾自地低声言语,同时站起身来。
领威和利夫面面相觑,该隐当然不会喜欢莱安•卡斯尔雷这种人,他们都可以轻易想到的,问题在于——他甚少把话说得这么直接的。想要追问下去法庭的宣判声已经响起,被告缴纳罚金之后即可获得自由——利夫于是赶着去处理相关事宜,领威只好摸摸鼻子追着该隐,看看他准备如何对待莱安•卡斯尔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