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帝女风华·宫闱篇》凤舞丶

2、第2章 摊牌

　　仵作仔细检验后得出了宝珠乃自尽而亡，身上并没有其他伤痕。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死因，而真实的原因，杨明月已经牢牢记在了心里。

　　长孙皇后很是疑惑宝珠为何自尽，可当务之急并非计较宝珠到底是怎么死的，有仵作检验，又有杨明月身边的宝玉在一旁，这个结果不会有错。

　　“淑妃妹妹，节哀顺变。如今当务之急是宝珠的身后事，总要让她早一些入土为安。”

　　在皇宫里的奴才，若是死了就会被烧成灰烬填入井中。可若是能在说得上话的主子面前能有脸面的，便会赐一口薄棺入土为安。

　　宝珠服侍杨明月长达十三年，主仆情谊自不用说。就是在李世民那，宝珠同样能说得上一两句话。如今杨明月正当得宠，长孙皇后也不愿为了一个宝珠而让杨明月记恨自个。

　　“多谢皇后娘娘垂爱，这是宝珠的福分。”

　　在宫廷多年，杨明月自然知道宫里奴才死了以后的规矩，若是长孙皇后不提，她也会要求让宝珠出宫安葬。如今，倒是省了不少功夫。

　　“既然如此，那本宫就吩咐尚宫局的人去准备了。”

　　长孙皇后说完后又安慰了杨明月几句后便带着人离去，她心中疑惑，正好回去让人查查，是什么原因让宝珠想不开自尽。

　　长孙皇后走后，杨明月带着哀戚的脸上布满了阴霾。宝玉看着床榻上宝珠的遗体，悲伤之情再次升起。她抹了抹眼泪，有些哽咽道：

　　“娘娘，宝珠怎么会自尽呢？”

　　杨明月闻言冷冷一笑，抽出了袖中的字条递给了宝玉与司音，冷冷道： “你们自己看看。”

　　宝玉和司音慎重的看着那白纸黑字，每一字仿佛都用尽了宝珠的力气，她们从中感受到了宝珠的无奈与决绝。

　　“宝珠对娘娘忠心耿耿……” 看完后，司音很是悲哀。

　　“是啊，她的忠心却换来了不得善终，到底是本宫太心慈手软了。”

　　杨明月恨，她以为她是淑妃，只要不犯错，那些人就不会欺压到她的头上。可她不应该忘了，这皇宫里的女人，又有谁不惦记着别人，总想拉下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让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欺辱宝珠如同欺辱本宫，本宫，定要为她们算计宝珠付出该有的代价！”

　　杨明月打定主意，她冰冷的看向屋外，此时正是初夏，屋外艳阳高照，而景福宫却是一片冰凉，让人瑟瑟发抖。

　　两日后，宝珠的灵柩出了宫，葬在城郊的一块地里。

　　宝珠的身后事办妥了，接下来，杨明月除了照顾年纪尚小的女儿，其余的精力都放在了那背后的黑手上。

　　清凉殿。

　　清凉殿在后宫算是特别的存在，它并不属于任何一宫，而是独立的一座殿阁，里面住的并非李世民的嫔妃，而是受嫔妃待遇却一直没有受到册封的杨静雅。因为李元吉被追封为海陵郡王，宫里的人皆称杨静雅为“海陵王妃”。

　　杨静雅当李世民的嫔妃言不正名不顺，不少嫔妃都暗地里笑话她。然，从前看上去知书达礼的她，在进了后宫后变了，若是有人挑衅她，她便与那人斗嘴，就是扇人巴掌的事也有过几次。

　　久而久之，也没有人再去触霉头，而李世民对她这样像杨明月从前性子的杨静雅也生出了几分兴趣，时不时过去坐一坐。

　　清凉殿，这两年来除了李世民便再无人踏足，而今天，杨明月却进来了。杨静雅看着一身大蓝色四妃服饰的杨明月，眼中飘过一抹恨意。

　　“这是打什么风把淑妃娘娘吹来这儿了？”

　　杨明月没有回应杨静雅的话，她打量着清凉殿的布置，随后坐了下来。

　　“这清凉殿不错，殿外有山有水，殿内亦处处精致，你瞧瞧桌上那花樽，可是汉朝的名器呢。”

　　杨明月面上带着笑容看着杨静雅，接着说道：

　　“雅姐姐，你我都是杨家的女子，本来是该相互扶持，可是我却感觉不到雅姐姐对我有半点姐妹之情。就不说我了，海陵郡王待你如何，咱们长安城的人都知道，可你，亲子身亡，甚至等不到三个月的热孝就让皇上纳你为妃。你可别告诉我这是皇上逼迫你的，皇上虽嫔妃多，好美人，可从来不曾强求。”

　　杨明月的话让杨静雅脸色变了又变，可杨明月没心情欣赏杨静雅的变脸，又说道：

　　“你进了后宫也就罢了，皇上待你也算不错。顶着海陵王妃的头衔与皇上一起，我真是不知道是该佩服姐姐心大呢，还是为海陵郡王而惋惜。”

　　“淑妃娘娘今天来，就是为了和妾身说这些的？”

　　杨静雅的手握成拳又松开，反复几次后终于说道。杨明月微微一笑，看向杨静雅的双眼里透露出森寒冷意。

　　“姐姐说得是，本宫是淑妃，是正一品的夫人，雅姐姐进了后宫，一个郡王妃的品级也没了，一个天一个地，怪不得姐姐心中不甘，把手伸进了本宫的景福宫。”

　　杨明月冰冷的目光让杨静雅打了一个冷颤，她看着杨明月的神情，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本宫的好堂姐，雅姐姐，这是本宫最后叫你一声雅姐姐。血债血偿，可本宫又岂能让你死的这么痛快？宝珠受到的痛苦，本宫会让你一一体会。”

　　杨明月说完便站了起来准备离去，待她走到门口时突然又转过头，笑语晏晏道：

　　“方才本宫忘记跟王妃说了，终其一生，本宫都不会让皇上封你为妃，你这一辈子都要带着海陵王妃的头衔，就是死，你也要和海陵郡王葬在一起。”

　　杨明月的话让杨静雅脸色变得煞白，她的身份在后宫极为尴尬，人前大家称她一声“海陵王妃”，可人后谁不是在笑话她呢？尤其选秀大典将至，她这样无名无分的在后宫太过艰难。一个月前她曾求过杨明月劝说李世民给她一个名分，然而一个月后，事情再无转圜余地。

　　原本她成为李世民的嫔妃就是为了入后宫，能报复杨明月。可杨明月深居简出，行事让她找不到一丝把柄。她等了四年，好不容易等来了机会，将落单的宝珠打晕抓了起来丢给内侍玩弄以此威胁她，可宝珠突然就死了，还惹来了杨明月的提防与怒火。

　　杨静雅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难道她这一生都要这样了吗？四年了，四年她没有出宫，那个院子，那个男人，是不是还在那？

　　“娘娘，您就和海陵王妃摊牌了，会不会……”

　　司音有些担忧，能用这样下作法子的人，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能击退的？

　　“杨静雅可不是皇后，韦贵妃那样心思缜密，冷静睿智的人，本宫总不能突然就出手对付她，总要让她先出手，本宫才能才好有所动作。毕竟，宝珠为何而死，这件事不可为外人道。本宫不能让她连死了，还要被人指指点点，被人践踏。”

　　宫里有对食一说，可这都是偷偷摸摸的，大家心照不宣也就罢了。可而宝珠却是被几名内侍侮辱，这不仅有为礼法，更对一个女子来说，是最严酷的事。

　　“奴婢明白了。那接下来，奴婢可要做什么？”

　　杨明月摇摇头，看着眼前斑驳树影，轻声道：

　　“咱们什么都不用做，用不了多久，杨静雅一定会出手。”

　　对于杨静雅，杨明月从前或许还有几分真心，可现在，对她，只有滔天怒火。死，并不能让她怒火熄灭，她要将杨静雅打入深渊，每日都活在绝望与折磨中。

　　另一边，长安城郊。

　　杨静雅从前藏着人的院子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除了那个男人，院子里的人都成了一具具的白骨。

　　“将军！” 十余名由侍卫装扮的普通百姓恭敬的向眼前男子行礼。

　　“起来吧。” 男子淡淡道。

　　自从当日杨静雅离去，已经过了五年，李世民登基的消息他早知道了。而杨静雅入了李世民的后宫他也知道，没了杨静雅本人的看守，他想联系外界容易多了。

　　一年前他就已经离开了那个院子，在长安城另外置办了宅子。他早已心如死灰，可心底割舍不下去的情感让他走到了人前。

　　“将军，属下已打探到蜀王府正在招募府兵，三日后，由蜀王亲自挑选。”

　　男子点了点头，他看着头顶那轮明日，露出一抹苦笑。他不知道杨明月想不想见到活生生的他，但是他却依然想保护她。皇宫并不容易进去，但王府容易的多。或许，进入王府，保护她的孩子，也是保护她的一种方式。

　　“我会去应征蜀王府的府兵，你们中五人和我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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