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妖记》小狸藻

13、陈年旧事（一）

　　那是一年春天，风吹细柳，河波涟漪，清福山漫山遍野的姹紫嫣红，美景如画。

　　“哎，姐姐你等等我！”

　　“妹妹你快些走，太阳就要落山了，离镇子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哎呀！姐姐下次就不和你一起下山送药了。”芙玲累的满头大汗，嘴巴鼓着气嘟囔着，手里还攥着几朵随手摘来的野花。

　　“呵呵呵，好！下次你就在家呆着，养成一头小胖猪。”美玲回头看着自家妹妹委屈的像个受气包，好笑的回到。

　　“呵呵呵呵……”

　　山涧中回荡着两姐妹的嬉笑声，伴随着树林里归巢的鸟鸣，悦耳动听。

　　美玲和芙玲是一对姐妹，父母双亡，从小被清福镇里的一名老医生收养，后来老医生也去世了，姐姐美玲学习继承了他所有的医术，在镇子里治病救人，和妹妹芙玲相依为命。

　　美玲懂事的早，总是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妹妹，这段时间为了给妹妹芙玲添置她喜欢的首饰，每星期都上山采药然后转卖到山下药铺。

　　美玲看着芙玲摘了野花往头上戴，笑着给妹妹捋了捋头发。妹妹长大了，越来越爱美了。

　　天边还有一抹残阳，指引着姐妹二人归家的方向，她们背后的影子互相拉扯的老长老长。

　　“你们回来了。”一个青年男子在门口蹲着，一见两姐妹走进便急忙站起来，接过美玲肩上挎的药筐，对着后面一蹦一跳的芙玲说到：“你怎么也不帮帮你姐姐，这么重的筐。”

　　“哼~我原先都没想跟她下山的。”芙玲不服气的撅了撅嘴，反驳到。

　　“好啦，小芙你先进去洗洗手，都脏成小花猫了。”美玲赶紧打断了青年男子的下文，推着二人进了屋。

　　男子把药筐放到屋子里的角落里，再从怀中掏出一小娄东西献宝似的递到美玲面前，说：“美玲，你看这是我父亲刚从张婶那里摘回来的草莓，新鲜着呢，我特意给你送过来一些。”

　　“守业，你不用带这些东西来的，我不喜欢吃。”美玲一时面色有些尴尬，她觉得对方仿佛在施舍自己，强烈的自尊心让美玲感到面红耳赤。

　　“哎呀！草莓！我最喜欢吃了。”妹妹芙玲洗完手刚进屋就看到了美食在向她招手，二话不说上前拿起一颗草莓就大快朵颐起来。

　　“呜嘛~呜嘛~真好吃。”

　　“小芙!这不是我们的东西！”美玲来不及阻止，只能大声训斥。

　　“你别跟小芙计较这些了，喜欢吃就吃嘛，吃完了我再给你们送。”王守业看见美玲要生气赶忙打个圆场。

　　殊不知这一说让美玲更生气了，师傅在世的时候很受人尊敬，经常有人为求师傅给他们治病而一掷千金，但师傅品格高尚，从不多收对方一分一文，现在师傅去世了，自己也要像师傅那样活着，坦坦荡荡，绝不受嗟来之食。

　　可是现在家里穷的叮当响，芙玲又贪嘴，唉！想到这里，美玲不禁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好在镇里的人对自己的评论还是赞赏有加的，这也算是美玲唯一欣慰的事了。

　　“守业，一会儿我会付你钱，你往后不要再送这些东西来了。”美玲说到。

　　“可是，唉!美玲，我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的。”王守业有些无奈的说到。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如果是真的为我好，就不要再送这些东西来了，我们姐妹二人想吃什么想穿什么自己会买。”美玲很认真的回到。

　　看着美玲转身去拿钱的背影，王守业心里真是比吃了苍蝇还难受，为什么自己掏心掏肺的对这个女人好，她还不领情呢！

　　“那个，我姐姐她就是太在乎面子，守业哥哥你别在意啊！”一直埋头苦吃的芙玲突然抬起了头，对着王守业甜甜的笑了笑解释到。

　　“没事，我知道你姐姐的脾气，安心吃吧，下次想吃很么就去找我，我去给你拿。”生怕美玲真的拿了钱要硬塞给自己，王守业摸了摸芙玲的头说完便走了。

　　留下芙玲一个人在那花痴着，哇，守业哥哥真好，他对姐姐这么好，也对我这么好，姐姐不喜欢他，但我喜欢他呀，要是我能够嫁给他，大家一起生活就好了。

　　正当芙玲做着美梦的时，姐姐美玲拿了钱回来了。

　　“他人呢？”

　　“走啦。”

　　“什么？唉！小芙，你怎么不拦着他，吃了别人的东西就等于欠了别人的人情要偿还的。”美玲语重心长的说到。

　　“姐姐，我们本来生活就不宽裕，幸亏有守业哥哥接济我们……”

　　“接济!你也知道什么叫接济啊，师傅在世的时候是怎么教我们的你忘了吗不受嗟来之食！现在呢，你吃着别人施舍的食物，不感到害臊吗？”

　　没等芙玲说完，姐姐就激动的大声训斥到，芙玲感觉自己好像犯了滔天大罪，才惹得姐姐这么生气。

　　“姐姐，守业哥哥对我们这么好，你把他的好心当成什么啦？”芙玲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眶。

　　美玲一看妹妹这是要哭，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言语过激，连忙语气软下说到：“我知道是姐姐没能满足你的需要，姐姐会幸苦一点多赚些钱，到时候就可以买些你想要的了。”

　　“可是姐姐你根本不知道我真正想要什么！”芙玲说完这一句话就不再说了，敢怒不敢言的在心里嘀咕着，反正自己想要的不是你这个心地善良的活菩萨姐姐。

　　两姐妹互相怄着气，一句话也不说，谁都认为对方应该先向自己道歉。二人就这样僵持着过了一夜。

　　第二天夜色未退，美玲便起了床，看见芙玲还在甘睡，叹了口气为妹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地背了药筐推开房门离开了。

　　踏着沿路的星光，美玲费力的采着草药。清福山土地肥沃，自然资源丰富，可美玲没有多余的田地可以耕种，她只能起个大早来山上采些药材再转卖到山下的药铺里赚些银钱，以满足妹妹日渐增加的索求。

　　自从师傅去世后，自己就和小芙相依为命，仅年长妹妹两岁的自己挑起了一个家的重担。师傅生前清贫，留给自己的只是一所老房子还有一身治病救人的医术，妹妹贪玩懒惰，什么也没学会，只能帮忙打打下手，不过这样也很好了呀，只要我们两姐妹好好生活在一起，在苦再累姐姐都能承担。想到这里，美玲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嘴角抿起一抹满足的笑。

　　等到太阳升到天空正中央，美玲颠了颠已经装的满满的药筐，准备回去了，她先要回家给小芙做点中午饭吃。

　　芙玲依旧一幅对姐姐爱答不理的样子，她不明白为什么姐姐医术精湛却还要这么辛苦的上山采药赚钱，前几天自己可是亲眼看见那个被姐姐医治好的刘叔叔带了一只活鸡前来拜谢，这不是姐姐应得的吗？为什么还要装清高拒绝了他，难道外人所称赞颂扬的虚假名声比实打实的填饱肚子更重要吗？现在整天清汤寡水的，自己都快要吃吐了。芙玲看着姐姐忙前忙后的身影，心里不停嘀咕着，但还是敢怒不敢言。

　　“好了，小芙，我把晚上的饭菜做好放在厨房了，你饿了就去自己热一下，小心别烫着。”美玲赶着时间来不及吃饭，拿了两个馒头就准备走，临行前不放心的叮嘱到。

　　见妹妹低着头没有理会自己，美玲也不生气，把门带上便走了。

　　下山的路很陡峭，因此镇里的人很少下山，与外界几乎没有沟通，美玲也被生活所迫，不得已每天往山下的小城镇里跑。美玲的名声很好，药店老板也对她毕恭毕敬，从不做让美玲亏本的买卖。

　　美玲来的街头的小摊上买下妹妹心心念念的木簪子，阳光的照耀下，木簪子上雕刻的莲花花纹褶褶生辉，这支还没有筷子长的簪子花光了今天卖的所有草药钱，如果回去把这个送给妹妹，应该会哄她开心吧，想到这里美玲小心翼翼地把簪子揣入怀中，步伐匆匆的往家赶。

　　山间美景依旧，可美玲可没空欣赏，她满脑子装的都是独自在家的妹妹芙玲。

　　“唉~嘶~”

　　美玲听到声音脚步一顿，四周看了看，一望无际的青石路上除了几声鸟鸣，并没有什么人啊。
　　大概是自己最近太过劳累，产生幻听了吧，美玲使劲把药筐往背上提了提，继续走着。

　　“嘶~嘶~唉~”

　　这次的声音就在美玲的身边响起，美玲被吓了一跳，她再次四处寻探，仔细辨别着声音的方向，发现是从路边的一棵大树后传来的。

　　美玲壮着胆子绕到大树背后，赫然发现树后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一个男人，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看不出颜色，嘴里不断说着什么。

　　“喂！喂！你还好吗？”美玲赶忙蹲下来询问到。

　　对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一直昏迷不醒，完全没有力气回答美玲，只是不住的□□着。

　　美玲看着他这么痛苦的样子，想要为他治伤，拉开男人的衣领，发现男人里面白色的里衣已经完全被鲜血染成红色。

　　“怎么办？如果把他丢在这里，他一定必死无疑，可是镇子里从来不许外人进入。”正当美玲纠结的时候，昏迷不醒的男人突然抓住了美玲的手腕，吓得美玲尖叫一声，以为男人苏醒了，谁知男人的手又无力的垂了下去。

　　“我是一个医者，师傅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美玲认定这事自己不能坐视不理，决定把男人带回家中救治。

　　想着美玲便把男人的手臂抬到肩上，吃力的把男人扶起，朝着镇中走去。

　　两人步履艰难缓慢，男人身上不停流下的鲜血滴落在沿途的青石板上，美玲眼看着太阳落山，圆月升空，自己距离清福镇还这么遥远，咬着牙对肩上昏迷的男人说到：“你要坚持住，我会救活你的。”

　　山间一片静寂，今夜连虫鸣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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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哈哈，狸狸在努力日更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