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朱砂》你我一样幼稚

4、第四章

　　那之后，每晚杨文清都没有超出约定的时间回去，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杨文清总觉得每晚和安德希一起共进晚餐是他故意的，但是这个猜测有站不住脚。
　　“安先生，那个，周六晚上学校有事儿，就不用等我了。”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时候，杨文清都为自己感到可悲，凭什么认为她会等自己。
　　“嗯，结束之后叫人接你回来。”
　　“那个不用了，太晚了。我就不回来了。”杨文清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结束，太晚的话就在实验室将就一晚得了，反正又不是没有试过。
　　“随便你。”
　　不知道为什么，杨文清感觉到安德希生气了，但是没有道理啊？抬头看着依旧优雅吃着东西的人，没什么差别啊，可是刚才的感觉明明是生气了。杨文清又看了站在一旁的周伯，周伯给了他一个继续吃的眼神。好吧，既然只有自己一个人觉得刚才安德希生气了，那就是自己想多了。
　　之后的氛围又回到了只能够听到餐具落在餐盘上的声音，杨文清实在是不习惯这样的氛围，或许是中国人的习惯，饭桌上总要说点什么才有吃饭该有的样子。
　　杨文清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毕竟通过这几晚的相处，对于安德希的脾气他还是能够揣摩一二，看着他一脸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但是要是想和他说点什么，他也不会打扰你，偶尔还会搭上一两句。
　　“吃完饭就下去吧。”
　　“啊？”
　　“不是，安先生，针灸这种事儿，我觉得还是坚持比较好，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既然开始了，就不要放弃。虽然他不如西医那种立竿见影……”
　　“我不想再说一遍。”
　　“我既然是你的医生，你就必须按照我的医嘱做。”看着安德希双眼认真的吼道。杨文清也是生气了，做医生的最讨厌的就是遇上不听医嘱的病人，明明自己担心的要死，他却风轻云淡。
　　安德希被杨文清这样的态度也是一惊，一直以来杨文清在他面前都是温顺的，他也习惯了周围人对他的服从，有多久没有遇上一个敢直接反驳自己人？
　　两个人的视线交融，谁都不肯低头。
　　看着那孩子眼中的坚定，安德希最后还是选择了退一步，看着那一双坚定澄澈的双眼再看下去，他害怕自己会忍不住毁了他。
　　“少一天和两天又有什么区别，你想怎么样就怎样。”安德希说完，自己推着轮椅转身。
　　在家里安德希不习惯坐在电动的轮椅上，不知道为什么能够自己完成的事儿，安德希从来不允许旁人插手，有便利的方式也从来不会使用，像是自虐。更让杨文清费解的是，整个庄园没有任何的复健设施。
　　看着那人转身落寞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杨文清的胸口涌上一股悲伤。他不知道究竟这个人身上发生过什么，明明在旁人看来作为天之骄子的他，身上总是被阴郁所笼绕，成就、名声、物欲都不能够勾起他的兴趣。活着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种惩罚。
　　“周伯，等下你来我的房间一趟。”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杨文清叫住老周，他其实想要问一下关于安德希的事儿，但是话都嘴边又咽了下去。
　　“好。”
　　老周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知道对于这孩子来说是好还是不好。”望了一眼杨文清。
　　杨文清将热水端进房的时候，安德希正躺在床上看着手上的文件。听到声音却没有抬头的意思，杨文清知道自己不知道怎么又惹他生气了，深深的呼吸，还是走过去。
　　杨文清大胆的拿过安德希手里的文件，安德希眼底一闪而过的震惊随即又恢复成淡然的样子，看着杨文清下一步的动作。
　　“这个每天要坚持，我不在会告诉周伯怎么做，明天就由周伯先给你泡脚，我一定赶回来。”一边说着一边将他的腿从被子里拿出来。告诉他自己打算，才能够让自己安心，虽然自己的解释他不一定在意。
　　安德希没有说什么，只是杨文清明显感觉到他开始配合自己的动作。杨文清心里想着明明就是一个比自己还大的男人，有时候小气起来还要自己哄，这叫什么事儿？
　　杨文清将他的裤脚卷起，试了试水温，将他的脚放进药水里，双手也不闲着，一只手抬着他的脚一只手找准穴位给他推拿，杨文清想要给他的情况做一次全面的检查，但是每当他提到这个话题，安德希就会毫不留情的将自己赶出去，几次之后杨文清也就不再提起，只是他心底却从来没有放弃过，既然他不配合那就只能够靠自己。他询问了有关像安德希这样的情况，导师给他的回答是没有经过专业的检查，也无法下定论，为此他还特意的询问了自家的老爹，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将此事放在心上后，再加上从小耳闻目染，他查阅学习了许多古籍，这也是为什么明晚他会晚归的原因。
　　“安先生，我这样按压你这里，有感觉吗？”
　　“没有。”
　　“哦，那这里呢？”杨文清换了一个穴位，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学业不精，还是安先生的情况已经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严重。
　　安德希低头看着他皱着眉头样子，不忍心的说：“怎么了，我都习惯了。”
　　“就是你一直都是这幅样子，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弄得跟自己没关系一样，才让我生气。”杨文清抬起头狠狠地盯着他，目光灼热像是要穿透安德希的身体。
　　安德希被他这幅委屈的样子给怔住了，不是他没有感觉，只是已经习惯了，所以不加思考的说出口。当他意识到他在乎自己的时候，却忍不住的后悔。
　　“好了，我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不在乎。……有”
　　“真的吗？是这里吗？”杨文清激动的手上不断地变换着穴位，嘴上询问着。
　　“好了，好了，你慢点来，感觉不是很强烈。”
　　“嗯。”
　　杨文清认真的将刚才所有的按过的穴位再按了一遍，一一询问了安德希的感受，这一次安德希也真实的将自己的感受告诉了他。
　　将所有的针一一施完，抬头的时候，杨文清注意到安德希不适的挪了一下身子，想起安德希整天都处于坐姿的状态，杨文清一下就想到了什么。
　　“安先生，我帮你先躺下吧。”本来是一句征求的语句，却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就，自顾自的行动起来。
　　杨文清将手从安德希那双已经萎缩畸形的腿弯处穿过，另一只手揽着他的身体，明明是一个在正常不过的照顾人的姿势，少了床就成了公主抱，加上安德希的呼出的气息就喷在杨文清敏感的脖颈，给这样的氛围平添了几分暧昧。
　　杨文清将安德希安置在床上之后，没有留意安德希的失神。自顾自的说着做着。
　　“安先生，我给你按摩一下吧，有助于缓解肌肉的疲劳。”说着双手已经按上他的双腿。
　　安德希没有回应，他还停留在刚才被他拥住、被他的气息所包围，那一瞬间的心动，短暂的让他怀疑。
　　随着杨文清的按摩，他的手掌按过安德希的小腿、大腿最后就是腰身，想着两个都是男人，杨文清也没有想太多，直接上手。
　　“你在干什么？”安德希被腰上的手换回意识。
　　“对不起，那个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杨文清停下手里的动作。
　　看着这样孩子又回到刚开始的样子，安德希竟然觉得还是他倔强时更可爱。
　　“没事儿，你继续。”
　　“哦，好。”今天的安先生好奇怪，杨文清觉得，却没有胆问出来。
　　“明天晚上是有什么事儿吗？”
　　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在意自己的事儿，但是比起这种安静的环境，两个人说说话也是好的，而且杨文清觉得安先生总是将自己关在一个任何人都不准靠近的地方，没有人能够懂他眼底的散不去的悲伤是为何。
　　杨文清没有告诉他自己最近在忙什么，只是简单地说了是处理堆积下来的实验，然后就将话题引到这一周自己的所见所闻上去，安德希也没有阻止，任由他说着。只是偶尔听到他说，有时候忙下来午饭都忘了，观摩现场当场有人吐出来时，安德希会关心询问他的情况，当知道不按时就餐已经是习惯时，安德希吩咐叫人每天监督，杨文清当然坚定的拒绝，只不过答应他：“好了，我尽量。”“不是尽量，是必须。”
　　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开始改变，就像是饭桌上不再是只有餐具发出的“叮咚”声，阳光透过厚重的窗帘散在大理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