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茶七分甜》臾晚

15、第十五章

　　十几岁的年纪，横冲直撞、心高气傲、满腔热血、还有一个爱的人。好的坏的形容都可以冠在这个年龄的头上，索性它只是十几岁，莽撞都最终变为可爱。
　　江钊坚持理智，坚持克制，但不妨碍他可爱。

　　他是人群中的聚光点，不只有简妤看他，台下幕后所有的人都凝望他，看抿直嘴角略显严肃的人眼底也有温柔，看他弹奏一首深情。《我的姑娘》在炮火纷飞战争年代，蒸汽火车前别离成了悲伤的浪漫。大到祖国，小到她，都是战士心里的姑娘。
　　江钊选的曲目可以做无限暧昧的联想，但又契合无比。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江钊想的姑娘是浪漫说辞的祖国，可此刻这里的姑娘，又都想做他心底的姑娘。简妤一直以来引以为傲在男生中的无往不利，可在这刻她也必须承认，她与其他仰望台上江钊的女孩子没有什么不同。
　　芸芸众生，她在江钊面前也是平凡人。

　　周斐也在认真观看江钊的演奏，忽的，他听到身旁人轻轻笑了一声。周斐疑惑转头。
　　接着，他便听到简妤带着轻快笑意。
　　“他真厉害。”
　　周斐不明所以，以为只是话语表意，但他也认同简妤的话。周斐盯着台上专注的江钊，认真而公正的评价道：“我与江钊不熟，但他并非有些人说的那样古板跟个老头子似的，也不是仅仅只会读书的书呆子。所有人只看到成绩定论后的第一，却不想前往第一与保持住第一的背后所需要的巨大努力。我不认输，但输给他，我很服气。”
　　要让傲气的周斐说出这样的话，或许感同身受，或许江钊值得。

　　简妤回头看周斐，笑道：“我又发现同桌身上的一个良好品质。”
　　周斐竖起耳朵，假装不在意地接话：“什么？”
　　“愿意承认别人的优秀并给予高度赞赏，这本身就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

　　竖起的耳朵直接红了。咳……夸得这么正经做什么。周斐眨了眨眼，仿佛不在乎般：“你竟然今天才发现？”他之前所有绞尽脑汁对她的夸奖都不算好话了？
　　在简妤这讨到了甜，却是因为一直以来的竞争对手，曲子后半首，周斐尽纠结去了。

　　简妤的注意重回舞台上。江钊全神贯注在他的手风琴上，他不会看到、也不会在意别人对他的注视，这样想着，简妤不遮不掩地直直凝望他。混迹在人群中，也当一个普通的欣赏客。
　　可她不知道她的目光在江钊这里有多重要，是他一时鲁莽的起始，是他夜夜长梦的惦念。她只要看他，他就会知道。

　　江学神原来也会炫技和耍心眼，目光不在指上，而去到他的姑娘的心上。
　　四目相对的时候，简妤甚至打了个颤抖的激灵，不是因为冷不是因为害怕，只是因为她被抓包了的目光，和他投在她身上也许片刻也许很久的垂眸笑意。
　　江钊，好像笑了……
　　简妤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心跳加快不是因为得胜与兴奋，她没有成为聪明人，而是变成了晕乎乎的傻瓜，直到其他人的掌声把她惊醒。
　　慢半拍，简妤也镇定，且不失礼貌地举起双手矜持地鼓掌。

　　她在台下第一排的正中央，轻而易举就能看见她，但也无论她在哪里，永远都是江钊目光里的正中央。江钊垂眸，走到台前略略俯身示意他的演奏完毕，并多此一举用了立麦。
　　“我的曲目《我的姑娘》演奏完了，谢谢。”

　　我的姑娘，谢谢你倾注的目光，让我的鲁莽也得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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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妤的晕晕然与震撼一直持续到当晚，她心不在焉写完作业，把手机亮屏又摁灭，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打算。等她想明白的时候，她已经给江钊发了信息。
　　[提前和你说一个好消息~]

　　连简妤自己都笑了。江钊的优秀恐怕让他可以自信，在走下舞台后就不必担忧结果，又何必她在这里故弄玄虚的报喜。可她就是想和江钊说话，看她发一句话，他间隔多久才回，又会回复什么，她可以做阅读题玩解谜游戏，把江钊的心理研究个透。她就是不甘心，就是意难平，她就是无法放弃，和江钊仅仅只做高中时代普普通通的借笔记作业的同学。

　　唉……她可真坏透了啊。
　　少女倒在床上，内心做诚恳检讨，但兴奋让她整装待发跃跃欲试。

　　简妤以为要等上起码半个小时。但十分钟后，手机震动一声，消息栏里的通知挂着的真是江钊的名字。
　　[这么早就定结果了？]
　　你看，他就是这么聪明。

　　简妤笑得眼睛都弯起来，盈盈目光比床头的小夜灯还要温柔。她没有迟迟不发吊人胃口，也没有故意说谎话，和以往撩拨人的手段完全不同，直接地抛却一切心计。
　　[当场表现足以定高低，没那么多难以取舍，毕竟你今天可是赢了全场最多的掌声，我想你也不会说什么自己选不上的话吧学神？]

　　可太像了。她发来的文字简直就像个耀武扬威、说好话也像叫嚣的坏姑娘。
　　书桌前，做完自己布置的难题的少年比以往的每一天都心满意足，一贯浅淡的脸色变得温柔。
　　[我不会。但自我的认知与评价与别人对我的看法是两回事，自我的评价影响不了别人的看法，别人的看法也不会更改我自身的认知。]
　　这也是江钊一贯的坚持，甚至成为他足够优秀与谦逊的引灯。

　　与江钊接触越久，简妤就发现他原来也这样有趣可爱。枯燥的厚文本，十个人里有一半在封面望而却步，剩下的三四停于最前头之乎者也的几页，所以只有一个人翻到了后页，看到原来这本书也记了闲情雅趣折花弄酒，不是钟鼎声，是木叶声深。

　　江钊那已发来下一句。
　　[你和周斐今天的曲子也很精彩。]
　　简妤笑乐。
　　[再说就是商业互夸了，没必要没必要。]

　　江钊也笑。
　　就像周斐评价江钊，江钊也不会因私心而狭隘偏颇看人。哪怕心里有酸，但他绝不会否认今天简妤与周斐合奏的钢琴曲有哪里不好。
　　即便有，也不是他一个钢琴的门外客知道的。

　　[你之前也不怎么主动展示才艺，我猜你应该会，但你报名表上写手风琴时我还是挺吃惊的。没有说手风琴不好的意思，只是比起常听的那几个乐器来说小众，多少有些吓一跳。]
　　江钊回答：[一开始是我母亲的爱好，耳语目染也成了我的。]

　　在聊天中主动牵扯到家庭这一类的隐私，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一定是愿意对这个人袒露心扉的。
　　简妤回：[我听外婆说，阿姨是画家？]
　　江钊：[对，手风琴是她当初在欧洲读书时喜欢上的。她最近在国外办画展，快回来了。]

　　画家难免让人联想到浪漫。简妤想，那江钊的性格应该比较像他那位当医生的爸爸吧。

　　因又聊到了老人家，两人的话题重心又偏了。
　　[所以我们小时候真的认识啊，我也不知道怎么竟然不记得了。]

　　江钊的目光在不记得这三个字间久久停留，尽管心里怅然失落，却也平静地接受，甚至安慰了简妤。
　　[我并不住在奶奶那，所以相处时间不长，我们那时也太小了。]

　　这都是实话。但更是因为，那时的简妤对江钊有着非凡的意义，以至于念念不忘、一眼认出。但那时的江钊，对简妤来说没那么重要。

　　简妤认下了这个说法，然后终于有机会问出之前她耿耿于怀的那件事：[我那天听外婆说了件小时候的笑话。]
　　江钊立刻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笑容久久未散。

　　[嗯，不过我觉得现在这么喊有点不太合适了。]

　　简妤想起做的那个梦，下意识打了个激灵，附和道：[嗯嗯。]
　　并同时心里腹诽，他记得这么牢，果然是记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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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紧张又忙碌的筹备时间过去，似乎是眨眼间，连期中考都过了，就到了校庆。
　　汇演不仅邀请面向校友，家长也应邀在列，市高能办得多隆重就多隆重。简妤便询问了简靳明与谢玉雁。简靳明自然愿意参与小公主每一个成长中值得铭记的大事，最后包括奕奕，全家人都来了。

　　简妤与周斐的节目安排在中后，但演出人员都要早早地等在后台。茉城终于降温了，深秋里，简妤却穿着雪白纱裙，平直的锁骨被纱裙的珍珠链装饰，肩颈，双腿，她的小痣，通通都暴露在江钊的眼底。她的头发扎高盘起，今日看不见她的碎发，全都被喷定梳理，所以她很乖，很傲。
　　后台忙碌，人群往来，可她依然是灯光下最夺目的天鹅。

　　过了一会，周斐拿着她遗落的外套回来，江钊看到简妤道谢完，老老实实地披上，甚至还因为终于有人解难，在风度同时也给了她点温度而悄悄舒了口气。

　　那么怕冷，怎么还死要漂亮。这简直是让江钊十分不解的属于女孩子的坚持。
　　江钊实在忍不住，嘴角扬起。

　　隔着人，简妤看到江钊，遥遥对他招了招手。
　　江钊回应以点头。
　　简妤见他看见了，弯起唇角，用口型对他说了一句加油。

　　他的姑娘给他鼓励，所以，他要去冲锋陷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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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也有小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