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再爱两时生》北安

7、回归

　　上清省东津市是一个省会城市，也是充满了韩易卿痛苦记忆的城市。如今，已经快成过去式。

　　一日，韩易卿的堂哥韩易君来到归云镇，找韩易卿密谈一些事。当韩易卿直接抱着我进书房见韩易君而不回避时，我看到这位堂哥的表情，惊诧诡异，表情丰富，嘴角抖了抖。

　　“这就是你徒弟？这娃的父母怎么舍得给你养了？”韩易君十分好奇。

　　“机缘。”韩易卿不愿多谈，着重开始谈论东津政局。韩易君忽然想到他的儿子，眼神看了看我，便自然带过，接过他的话题。

　　我安静地窝在师父的怀抱里，暗中用心地旁听他们的谈话。虽然有许多词语不明，也足够我凑凑拼拼。大概师父在以一个本来是他的位置为条件，要堂哥帮他解决离婚的问题，虽然那女人后台爹倒了，但势力也不容小视。韩易君对这个丰厚的条件很惊讶，又对韩易卿接下来的话震惊得迷糊了一阵。

　　“我要放弃一切，退出来，去岐山归隐。我不想再受父亲的控制了。这是我的决定，不后悔。”韩易卿冷静地，抿了抿嘴。然后继续吐出心声，“你知道我一直喜欢研究传统文化的，我厌倦了政治，我想自己搞点学问，这也是我的理想。”

　　韩易君一直都知道他经常喜欢拿着经书看来看去，差不多有二十年时间都在看玄乎又玄的东西，不过韩易君大概只以为他搞搞国学，或者是学学气功，风水算命这类术学，并没有过多了解。

　　“你考虑清楚了？其实你家的资源真不算少，如今正是好机会进一步的时候。”韩易君再劝了一下。

　　“再进一步，就永远无法脱身了。这个时机刚刚好。我开的条件你考虑下。”韩易卿摇摇头，只剩下坚定的眼神。

　　“不用考虑了，就按照你说的办。不过……你儿子那边怎么处理？毕竟，错不在你。”韩易君还是担忧地想，生怕那疯狂的女人做出什么事情来。

　　“让我父亲处理这件事，以后就让我父亲带吧，毕竟这么多年没在我身边，总归是父亲的孙子，这样对他们二人也好。”韩易卿说罢起身，情绪有点低落，转身出了书房。

　　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安静地陪着师父，不让难受的他寂寞罢了。

　　数日，官方调令下来了，韩易卿的行李不多，家具，摆设，文件，无关紧要的书籍这些都没带走，只把个人证件资料，连山派的相关物品和我所有的行李打包好，连同登山包，钓鱼竿这些都带上了，看来，他是彻底要脱离这个政局。我的东西也不多，缺什么到时候回东津市再买就好。

　　坐车离开归云镇这个暂时给我们安逸生活的小镇，我有点紧张，离开安逸走向危险，人的本能都会开启自动防备的状态，好像，立刻会适应战争风云。韩易卿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沉默不语。

　　我们决定先去韩易君的妻子单位宿舍区落脚，隐蔽，周围相对安全。一室一厅的房子，大概因为我的存在比较敏感，他们并不想让我出现在布局中引起别人注意，怕多生是非。这段时间，我乖乖在住处翻看韩易卿的宝贝秘籍，真是的，韩易卿我又没怪你的意思，连《归藏》的棋盘棋子都拿出来给我玩了，像是因为不能时常陪我的赔礼。我又不是小气的人，大局为重我亦是知道的。

　　陆续有几晚，韩易卿匆匆回来，陪我休息，和我说说进展，然后吻我抱着好好睡一觉。多数时候，我连一日也见不到他，只有专人给我送饭菜。韩易卿大概是回到他父亲家里待着去了。身在高处，很多时候不以自己意志为转移，更何况是放弃一切，在世人眼中，就犹如抛下家族重任，不负责任的作为。

　　师父只能尽力填补这个责任，抽身而出。

　　我从没想过有一日我会遇到特大危机。

　　一天中午我还在房间翻玩那个酷酷的罗盘，打算试试拆来拆去研究下，结果听到大门砰砰砰的强烈敲门声，又有钥匙不停扭动试图开门声，可怕……惊恐……一直在大力砸门，我一身冷汗，幸好中午想午睡时，突然抽风想起来把大门内反锁，不然现在我不敢想象我是不是已经被大卸八块了。我躲在被窝里一直听大门的砸门声，生怕门被砸开。

　　后来，大概是砸门累了，又或者以为没人在屋里，又听到哒哒哒的高跟鞋声走远，直到消失。

　　我一身冷汗。

　　这个传说中的女人太可怕了，情报也非常准，连钥匙也能弄到，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以为拿错钥匙总是开不了门，又或者以为走错门，亦或是想不起门内反锁是有人在的情况。总之，目前，我暂时安全。我生怕她还会带人上来砸门，我知道，她一定以为屋内是韩易卿的情人，她一定以为终于抓住了韩易卿的把柄，作为谈判的筹码。

　　我只有无助地等待，什么也做不了，绝对不能开门，只能窝在被窝里紧紧抓住那个罗盘，乞讨师父快点过来，快点过来拯救我。我知道师父尽量极少来这里也是怕被那女人发现，可是没想到，可能师父被人跟踪知道了。

　　静寂，安静阴沉的气氛，我快到窒息了，像回到过去般的绝望，痛苦，压迫，失落，双眼一片黑暗，脑袋痛得痉挛，全身颤抖，抽搐不已。

　　师父，快来救我。

　　一个下午，时间漫长，没有奇迹，也没有死刑。空气凝固，阳光散尽。

　　不知道等了多久，我捂着耳朵蜷缩在被窝里，默默流泪。我怕，再次，失去韩易卿。我真的不相信他的能力了！真是太弱了！可恶！

　　猛然间，被子被粗暴地掀开，我吓得闭着眼睛尖叫不已，好怕被那个女人捉住！死命挣扎，踢腿，乱抓，顽强抵抗，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

　　一瞬间被强烈的力量抱住，死死搂紧，不停有人亲吻我的额头，不停地在轻拍我后背。我闭着眼，慢慢地闻到熟悉的味道，颤抖着，我停止了挣扎，却不愿睁开眼睛，我生气了，我不愿意见到师父，眼泪不停地涌出来，狂乱的心跳一直没停过，太辛苦了，太难熬了，我低声抽泣，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被判了生刑。

　　抱着我的这个人，又钻进被窝，在窄小的空间里不停地和我说话，我听不清，只顾着哽咽，虽然不怕死，可是就这样死去，真不甘心。直到他亲吻我的眼泪，小心翼翼地吻着我的唇，触碰我的舌尖，拼命地吸允我的津液，用力地深吻我。

　　过了许久，我缓缓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着韩易卿，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也很难过，他也被吓到了，无声地安抚我，也似乎安抚了他。

　　“我以为，我再次失去你了。”

　　韩易卿抓起我的手，只说了句，“都过去了，对不起。”

　　这一晚，我也没吃晚饭，实在没胃口，就静静地躺在他怀里，渐渐入眠。

　　第二天我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恐怖。观察力敏锐，头脑灵活，演戏戏感十足，已经闹到所有和韩易卿相识的人都知道的地步，就差抓住我这个6岁的小情人作为证据，可是，有谁相信呢，倒不如说我是师父的私生女更靠谱。

　　这个女人，也有情报不准的时候。

　　这一天，我被暗中送到另一个地方，出门的时候我看了门外的划痕累累，凹凸不平，惊心动魄。我倒是提过，为什么不把我留在归云镇，韩易卿说不安全，还是放在眼皮底下安全点。然后我就僵硬地扯了一句，眼皮底下才危险吧？韩易卿意识到说错话，眼神歉意地看着我，亲了我额头，没再提这件事。

　　之后一切的事我没有再关注，这件事在我心里都快成为挥之不去的阴影了，天天窝在房间里玩，或者翻翻书籍，每天都有专门的人给我送餐。唉，有点怀念全鱼宴了。

　　等了一个多月，一个深夜，我还在睡觉，韩易卿回来安静地打包了行李物品，装在一辆车上，然后抱我进车内，上车，关门，开车。我躺在车后座上，被颠簸颠醒了一下，迷迷糊糊睁眼，呢喃了一句“又搬去哪？”

　　“岐山。”

　　韩易卿一路注意平稳地驾驶，深夜街道静寂，只有路灯在指引前方。

　　我看不到韩易卿此刻的表情，不过我感受到了他如释重负的情绪，那个名词，终是说了出来啊。

　　微微颠簸的车上，我再次酣然入梦。

　　感觉到师父躺下来搂着我，“睡一会儿。”我迷迷糊糊地调整了一下位置，贴近他的胸膛，手脚拼命缠紧他。

　　一觉醒来，我睁开眼，天空大亮了，眼前的师父还在深眠，我近距离观察他睫毛，眼皮底的乌青，苍白的双唇，疲倦而平静的容貌，在我眼里，越看越欢悦，内心溢满蜜糖。

　　我偷偷地，吻上他的唇。师父突然抱起我转了身，让我躺在他身上。

　　“早安，陈嫣。”

　　这一刻，等了两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