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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六十二章 ...

  •   当快马传书传到宫里那天,景娴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云南大捷,战争胜利,永璂他们都没事,已经班师回朝,再不用一个月,就可以母子重逢。景娴盼着望着,几月不见,不知道永璂是不是有长高了?战场上风餐露宿枪林弹雨,也不知道瘦没瘦?有没有受伤?景娴就这样一直期待着与永璂再见的日子,宫中却发生了一场巨大的风波。铜山西崩,洛钟东应,也是这场风波改变了含香最初的决定,从而引发出后面一系列无法挽回的悲剧。
      ……

      当日换下来的血衣,乾隆便匆匆让小路子拿去毁掉。小路子其实是老佛爷在乾隆身边安插多年的眼线,所以,老佛爷还是知道了乾隆在宝月楼受伤的事情,只是乾隆咬定是在萨满法师做法时一时出神,不小心脚下一滑,打破花瓶所致,老佛爷也只能宣太医为乾隆好生诊治包扎,不过,含香真的能逃脱掉她的噩运吗?老佛爷表面息事宁人,其实是静待时机,乾隆到底是老佛爷的亲生儿子,老佛爷是有算计,也有担忧。这一次的行刺若是真与香妃有关,她怎么能留这样一个危险人物在乾隆身边?平日里,乾隆处处特许偏袒也就罢了,如今事关天子安危王朝国祚,老佛爷对含香已经不止是不满、不喜,倘若密报属实,绝不能容。
      “启禀老佛爷,香妃娘娘带到。”
      这日是景袆寿诞,乾隆和景娴被请去那拉府看戏。趁着乾隆不在宫里,老佛爷立即捉来含香审问。
      “老佛爷吉祥!”
      侍卫一推,含香一个踉跄摔倒在地,这才站起,抬头一望,又是上一次的密室,老佛爷正站在前面,桂嬷嬷肃立一旁,后面还有一排嬷嬷和太监,这种气势,含香不禁胆战心惊。
      “你给哀家跪下!”
      “老佛爷,皇上说过我可以不跪。”
      “放肆,桂嬷嬷。”
      对于含香不行满礼,老佛爷本就介怀,如今含香是疑犯,哪里还会由着她?不过含香有着自己的孤傲,挺立不跪,还搬出乾隆,彻底激怒了老佛爷,皇后都不敢这样出言顶撞,区区一个香妃又算得了什么?今天就要教教她什么是体统规矩。老佛爷厉声令下,桂嬷嬷就上前,对着含香膝弯一踢,含香站不稳,立刻跪在了地上。
      “你老实告诉哀家,皇上的手腕是怎么受伤的?不要再用花瓶碎片那一套来糊弄哀家,太医已经说了,那个伤口是利器所伤,屋子里怎么会有利器?那几个萨满法师是怎么回事?快说!”
      “不是利器!就像,就像皇上说的,是花瓶碎片割伤,老佛爷不信,请问皇上。”
      老佛爷声色俱厉,含香心脏砰砰的跳,心虚、紧张,勉强维持着冷静,依着乾隆所言,坚持是花瓶碎片割伤所致。
      “问皇上?你真的有恃无恐了?哀家知道,皇上会为你解围,会为你撒谎,现在,哀家不要问皇上,哀家只要问你。”
      “我,我还是那句话。”
      “哀家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你忘记了上次夹手指吗?桂嬷嬷,家法伺候。”
      太医言辞凿凿,含香仍旧不肯说实话,再问过就全数推给了乾隆,一个皇后不够,又来一个香妃?为了这两个女人,撒谎、解围、偏袒,乾隆不顾亲生额娘的颜面,也不顾自己的身子,老佛爷如何不怒?巫蛊事件之后,乾隆曾到慈宁宫与老佛爷有过一次促膝长谈,大抵是为了私设刑堂的事情,不过此次事关重大,行刺有何目的?香妃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宫中还有没有其他同党?这关乎乾隆以及整个后宫的安危。上次夹手指是不是屈打成招不论,至少含香是交代了,无论如何,老佛爷都要再做一次。
      “你们要干什么?”
      桂嬷嬷上前,站在含香面前,还有另外一个嬷嬷捧着一盘金针待命。上次夹手指还历历在目,含香一看这些金针,立即花容失色。
      “香妃娘娘,老佛爷问话,从来没有人敢不回答,奴婢劝您还是说实话吧!您这样细皮嫩肉的,真要弄几百个小洞,不是挺可惜吗?”
      “香妃,哀家再问你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刺客是你安排的?阿里和卓把你送来目的就是为了刺杀皇上,是不是?”
      回疆叛乱被平,阿里和卓便将这么个身带奇香的女儿献给乾隆,先是搜出布娃娃加害皇后,如今又出现刺客行刺皇上,老佛爷不得不开始怀疑阿里和卓的用心。
      “不是不是……”
      “那是什么?”
      桂嬷嬷拿着针在眼前晃来晃去,老佛爷又欲加之罪,含香又怕又急,连连否认,可是,她又不能说出实情连累麦尔丹,就只有闭口不言。
      “啊!……”
      老佛爷见问不出所以然,便对着桂嬷嬷使了眼色。蓦然之间,桂嬷嬷手中握着的针,全数对着含香腰间使去。含香吃痛惨叫,仆伏在地,脸色煞白。
      “你要不要说了?香妃,你要知道,行刺皇帝是株连九族的大罪,你再不说清楚,你爹,你的族人都要受到牵连。”
      阿里和卓用心良苦,将含香送入宫中,侍奉乾隆,维系邦交,保全回部。这个的使命,含香莫不敢忘,事到如今,也只能豁出去,将一切坦白。……
      “岂有此理,你把皇帝当成什么了?封了你做妃子,你还要保持清白?在宫中与旧情人苟且私会,刺伤皇帝,这还了得?刺杀皇帝,就是死罪一条,香妃,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含香坦白了一切,桂嬷嬷也做过仔细检查,含香确是女儿之身,老佛爷简直难以置信。含香入宫两年多,还能保持完璧,那个麦尔丹混入宫中,皇帝显然都知情。被刺受伤,不止不吭声,还帮着含香掩护,是被迷惑了吗?一想到这儿,在联系之前的布娃娃,老佛爷毛骨悚然,无论如何,这个含香是不那个留了。
      “请老佛爷不要因为我的失败,冤枉了我爹的一番好意。至于我自己,已经没有话好说,我学过一句中国成语,士可杀不可辱,但求免于受辱,给予全尸。再帮我谢谢皇上,他的一片心,含香终究是辜负了。”
      含香自知难逃一死,便也义无反顾了,只是阿里和卓的用心,麦尔丹的等待,还有乾隆的情义,她都要辜负了。
      “好,哀家就成全你,东西拿来。香妃,哀家今日赐你一死,三样东西,你自己选一样吧。”
      “麦尔丹,对不起!皇上,对不起!爹,对不起!小燕子、永琪,对不起!含香先走一步了。”
      老佛爷下令,就有太监将托盘奉到含香面前,白绫三尺、毒药一瓶、匕首一把。含香看过三样东西,对着窗外,行了回族大礼,举起药瓶,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老佛爷也查出麦尔丹的藏身下落,大批官兵冲进会宾楼抓人封铺,幸而永琪还在会宾楼养伤,柳青柳红和麦尔丹才能全身而退,暂时栖身于大杂院,而箫剑在这次大搜捕中就此失去了踪迹。
      ……

      老佛爷答应让含香死的有尊严,所以当永琪和小燕子得到消息,赶回皇宫的时候,含香已经被送回宝月楼。含香躺在床上,气若游丝,面无血色,维娜吉娜围在床前哭泣,小燕子见此情形,魂飞魄散,心胆俱裂。不多时,同样收到消息的乾隆和景娴也踉踉跄跄的冲进房来。
      “香妃,你怎么了?香妃……”
      “含香,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振作起来,我求求你,不要放弃,为了我们大家,不要放弃啊!我不相信,你要活过来,你活过来!”
      乾隆一眼看到床上已经毫无生气的含香,整个人震住了,想不到才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小燕子更是崩溃,一边哭一边疯狂的掐着含香的人中,压着含香的胃,抠着含香的嘴,麦尔丹还在宫外等着含香,含香不能死,此时的小燕子完全沉浸在即将失去含香的悲痛中,还来不及去想身边这个可能是杀父仇人的乾隆。
      “凝香丸呢?不是有凝香丸吗?吃了没有?快去拿来……就这一颗了吗?”
      “公主一共只带了几颗来,之前给了五阿哥救愉妃娘娘。”
      “总比没有好,赶快给香妃服下。”
      景娴差点忘了含香还有赐死这一劫,上一世的景娴并不在现场,依稀听说是来了一群蝴蝶吸走了鹤顶红的毒,这眼下也没见到蝴蝶,只能先靠着起死回生的凝香丸试试。维娜吉娜好不容易才将凝香丸给含香喂下去,却不见丝毫成效,甚至太医已经宣告了含香的死亡。
      “准备后事吧!”
      乾隆心中掠过一阵剧痛,眼角不禁滑下了泪,想不到,他对含香的亏欠,竟会成了杀她的凶手。此时此刻,乾隆有无数说不出的无奈和痛楚,却都无济于事,含香,已经走了。
      “皇上,再等一等。愉妃上次吃过凝香丸,等了好一阵才见效,再等一等吧。”
      含香会不会死景娴不知道,但是她坚信蝴蝶一定会来,很快就会来,无论如何,总要试这么一次。
      景娴话音刚落,一只蝴蝶飞了进来,飞舞着,第二只蝴蝶又飞了进来,然后,好多好多蝴蝶,从窗口飞了进来。蝴蝶成群的飞向含香,绕床飞舞,停在含香的发际眉梢,还有一只,停在含香的嘴唇上。含香的脸色变得无比的宁静,无比的祥和,蝴蝶围绕着,将她衬托得像个沉睡的仙子,众人都被这种景象,震惊得无法动弹,那股像桂花像茉莉的香味,浓浓郁郁的弥漫着整个宝月楼。蝴蝶绕床飞了一阵,又纷纷从窗子飞走,紧跟着,含香渐渐有了气息,虽然微弱,总算是活了过来。
      含香虽然死里逃生,不过目前很是虚弱,乾隆也不敢放松,生怕再有变化,安排了太医在宝月楼日夜守着,又开了很多药,让含香能够把毒素彻底排除掉。而老佛爷这边仍震惊于含香身中鹤顶红剧毒未死,乾隆又到慈宁宫进行了一次深切恳谈。乾隆现在也是投鼠忌器,老佛爷说不得罚不得,更不能闹大满朝皆知,真是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好在太医精心照料,含香的意识终是逐渐清醒过来。
      在含香调养身子的这段时间,蒙古土尔扈特部首领敦罗布喇什带着小儿子济端萨克入京。敦罗布喇什一早收到缅甸撤出云南退居虎踞关的消息,眼下周边部落虎视眈眈,大清国富兵强,他们也该早作打算。敦罗布喇什入京示好,作为东道主的乾隆自要设宴款待,土尔扈特东归,乾隆的天下一统可谓又迈进一步,喜不自胜,又与敦罗布喇什相谈甚欢,不禁多喝几杯,也是这几杯,乾隆酒后得意,不假思索的做了决定,害得景娴足足气了他好几日。
      “额祈葛,我不能娶兰馨格格。”
      方才的宴会上,老汗王敦罗布喇什突然提出萨克与兰馨格格的婚事,让萨克措手不及,这两年他拒绝了所有的王公贵族家的小姐,为得只是那年游历中原那个将他从洞中救出的中原姑娘,那个如清风一般闯进他心里的姑娘。
      “萨克,额祈葛知道你心有他属,可是那个姑娘,只是在中原一个小镇与你有过一面之缘,就算让你们再见,你也未必认得出来。”
      蒙古大漠是个不毛之地,唯他们部族所在略为肥沃,周边部落虎视眈眈,大清富国强兵,他们部族虽已臣服,却无保障。齐亲王为国战死,是大清的功臣,兰馨格格是齐亲王遗孤,恩养在皇后名下,帝后视如己出,万万不会亏待于她,只要兰馨做了他们的王妃,这就是他们最好的屏障。敦罗布喇什知道他的儿子有了喜欢的姑娘,可是儿女情长在部族生死存亡面前只能是一件奢侈品。
      “我一定认得的。”
      这两年,萨克一有时间就会去与兰馨初见的那个小镇到处打探,却再也没有遇见她,他也叫人拿着画像四处询问,没人知道她是哪家的姑娘,也没人见过,仿佛那天只是萨克做的一场梦,梦醒之后,一切都不复存在。
      “这两年,你也去找过她,都了无音讯,说不定她早就嫁了人。萨克,额祈葛老了,你哥哥又走的早,你是蒙古未来的汗王,你的婚事,不止关系到你一个人,你还要为,千千万万的蒙古子民负责啊!”
      “额祈葛,我答应你。”
      是啊,他是萨克,是蒙古的二王子,未来的汗王,和亲对大清对蒙古都是百利而无一害,这,也是他的责任。那个姑娘,就只能永远藏在心底,叫做尘封的记忆……
      “我不答应。”
      “景娴,朕知道你舍不得兰儿,朕也是,可是蒙古那边……”
      萨克那边是同意了,可是兰馨这边,乾隆刚一提就遭到景娴的强烈反对。乾隆昨晚喝得兴起,已经答应,君无戏言,也只能硬着头皮做景娴的工作。
      “不管怎样,我是不会让兰儿嫁到蒙古的。兰儿从小在我身边娇生惯养,锦衣玉食,你要她一个人到蒙古牧马放羊,她要怎么生活啊?”
      “景娴,兰儿到蒙古是做王妃的,怎么会牧马放羊呢?”
      “京城有这么多好儿郎,为什么一定要去做什么蒙古王妃?”
      历来和亲的公主有几个是长命的?和婉的悲剧尚在眼前,兰馨好不容易摆脱了上一世青灯古佛的命运,景娴怎么可能再要她远嫁蒙古做什么短命王妃。
      “皇阿玛,兰儿愿意嫁给蒙古二王子。”
      “大人说话,你小孩子不懂别插嘴,赶快回去。”
      “皇额娘,你不记得对五哥说过的话了吗?我们一出生就有大把的人鞍前马后,我们一生都不用为生计发愁疲于奔命,我们可以读书习字,衣食无忧,这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们的身份,我们是皇家的儿女,我们享受着身份带给我们的富贵荣光,同样,也要承担这个身份应有的责任。再说,风吹草低见牛羊,这种生活也很好啊!”
      这是景娴第一次冲着兰馨发火,兰馨知道景娴是为她好,和亲公主最后的命运就只有客死异乡,可她更知道蒙古各部族都需要安抚,和亲,是每个皇家公主的宿命,她没得选择,她,心甘情愿嫁给蒙古二王子。
      “兰儿……”
      皇家子女,抚外臣,守江山。景娴没有想到当初这样一番话,兰馨会如此留心,而话曾出自己之口,景娴亦无法反驳,只能又心痛又着急。
      “好了。兰儿的事情朕会再重新考虑的,明天永璂就回来了,你这个额娘一直这样皱着眉头,永璂该以为是朕又让你受委屈了呢!”
      乾隆为景娴抚平紧皱的眉头,看着景娴这样,乾隆心疼极了,对于自己一时忘形答应这场婚事,充满了后悔。景娴一心想把几个孩子护于身前,喜乐安康,偏偏事与愿违,若不是萨克和兰馨金玉良人千里姻缘,只怕景娴这辈子都不能原谅乾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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