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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三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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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穿了羊水，胎儿却尚未足月，情况严重，接生嬷嬷束手无策，秦太医只好为景娴催产，女人生孩子本就是在鬼门关徘徊，加之景娴这个年纪，又非自然生产，这一次，对他们母子来说，都是一场考验
“啊，啊，啊…”剧烈的阵痛令景娴难以忍受，可她必须坚持，她要这个孩子平安的来到这个世界。
景仁宫上上下下忙里忙外，乾隆在厅外更是坐立不安，几个小的都在，就连老佛爷收到消息也匆匆赶来
“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生，不行朕要进去看看”
乾隆一刻都等不下去了，景娴在里面生生哀嚎生死难料，他放心不下，至少他要守在她身边
“皇帝，女人的产房不吉利，你不能进去”
“老佛爷，朕不能…”
一声啼哭天下晓，哭声洪亮，大家悬着的心都放下了
“恭喜皇上，恭喜老佛爷，皇后娘娘生了个小阿哥”
不一会儿功夫接生嬷嬷就将包好的小阿哥抱了出来，乾隆小心翼翼的接过襁褓中的婴儿，仿佛初为人父般，生怕伤到这个肉乎乎的奶娃娃
“皇帝，大清的规矩，抱孙不抱子”
看着乾隆对这个孩子爱不释手，老佛爷心下不满，这个孩子虽然说她的亲孙子，却留着一半乌拉那拉家的血
“诶，老佛爷，这个孩子不一样，这是朕和景娴的孩子，是朕的十五阿哥，你看他长的多像朕，朕已经想好了，你以后就叫永琰”
永琰？永璂万万没想到十五阿哥竟然成了他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令妃那边也收到了消息
“你再说一遍，皇上一直抱着皇后生的小阿哥，还亲自给他取了名字？”
“嗯，好像是叫永琰”
景仁宫早就里里外外都换了人，冬雪又是如何能够近乎同步禀告给令妃？冬雪，很早就是永璂的人了。虽然冬雪与腊梅同为贴身宫女，冬雪却不被重用，冬雪母亲病重，她凑不到银两，令妃又不理会，幸得永璂出手相助。虽然她娘最后还是没能挨过，但是雪中送炭，永璂的恩情，冬雪永记于心。当然，永璂虽然恨透了令妃，却也从未要冬雪替他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只是要冬雪将景仁宫的一些消息传到令妃那里，这也是令妃想知道的，不是吗？
“永琰？明明是本宫先有的，反让她抢了先，都是有孕，她那吐的昏天黑地，本宫这都七个月了，一点反应都没有”
“啊”
“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娘娘…血…血…”
冬雪指着令妃刚刚坐过的墩椅，那绣垫上映着一大滩暗红色的血迹，令妃慌了神，她肚子一点感觉都没有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请太医啊”
太医都被召去了景仁宫，乾隆也是随便指了个太医去令妃那，他此时无心他顾，因为景娴怀的是双胞胎，肚子里那个到现在还是生不出来。
令妃上次小产，身子未调理好，体内淤血未清，便急于行房事，所以这胎，并不大好，强留腹中，最后只怕大小难保，太医不得不为令妃引产。
令妃生的也是一位小阿哥，大清的十六阿哥，可惜，这位小阿哥只活了不到一个时辰，他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一次次的丧子之痛，是令妃之前谋害五儿和十三的报应吧？因为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事情，乾隆便把处置令妃的事情暂时搁置了，又碍于老佛爷的面子，还赏了令妃好些物件，还有宁神静心的龙涎香以示抚慰，所以她一直还是大清朝当今的令妃娘娘，身在福中不知祸…
景娴在生十五阿哥的时候几乎用尽了力气，这会儿实在是是不上力气。喝了催产药，含了参片，都无济于事，从酉时到亥时，已经足足折腾了两个时辰，很明显，景娴，难产了
“怎么样？皇后怎么样？”
“皇上，皇后娘娘难产，奴才，奴才想问，万不得已，皇上是要保大人，还是孩子？”
“当然是保额娘”永璂抢先答了，在他眼中，没别的比他额娘更重要了
“皇帝，皇家子嗣，非同小可，你要三思啊”
“皇阿玛”
兰馨，永瑆，永璂这几个孩子急了，老佛爷的意思是要保孩子，是啊，通常情况下，都是去母留子，可是景娴不一样
“皇阿玛，额娘已经生了一个皇子…”
因为大统的原因，皇家的规矩，双生子只能活一个，景娴这第二胎如果是个格格还好，若以性命相博，生下的还是个小阿哥，最后被溺死，岂不是不值？
“朕命令你，朕两个都要保，如果，万一，保皇后，皇后若是有什么意外，朕唯你们试问”
“皇帝…”
老佛爷当然不会同意，其他阿哥素来亲近皇后，万一日后永琪不能继承大统，乌拉那拉景娴这个女人活着，就是名副其实的皇太后，她这个太皇太后哪里还有说话的权利？
“都不要再说了，保皇后，还不快去”
“奴才遵旨”
秦太医此时压力山大，还好他带了个帮手进宫，对，不用想也知道，他的帮手，是明轩
“景娴”
“明轩？怎么是你？”
“不放心你啊，怎么样了”早产可大可小，明轩收到消息便匆匆赶来了
“我没事，明轩，答应我，保孩子”
听到乾隆说要保大人，她也没什么遗憾了，至少在他心里还有一丝她的位置，不用经历上一世的绝望。但是这个孩子她怀胎七月，就算死她也要让这个孩子平安出世
“你已经生了一个男孩，如果还是一个男孩的话，他一样要死，你怎么这么傻”
“你是知道的，这些日子都是从上一世偷来的，能再见到你，知道锦儿和十三还好好活着，能看到永璂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已经够了，这个孩子，是上天赐给我的，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他平安，答应我，保孩子，催产药，参片都给我，我撑得住”
“有我在，你，孩子，都不会有事的，景娴，这是催生饮，我额外加了益母草，如无意外，一炷香之后就会起催产作用，你不要乱动，也别再说话，保留体力，相信我”
景娴乖乖的喝了明轩的催生饮，然后含了参片，等着所谓的命运安排，其实她知道，最难的那个，是明轩，她只需要静静地躺在那里，把一切交给明轩，可明轩手里却握着两个人的命，她很明显看到明轩手里的颤抖
“我先为你打开两个穴位，合谷和三阴交”
明轩曾经施针误害死过人，他发誓以后再不用针，可是景娴这次生死攸关，什么誓言，都不做数了，他怎么都要破例这一次
“我会在合谷和阴灵这两个穴位再下针，助你引产而下”
“啊～”
“景娴，挺住，用力，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啊～啊～”
景娴的疼痛，守在外边的人不能分担，只能在那里干着急，就连十五也好像知道他的皇额娘此刻在受罪，一直哭个不停，十五这一哭闹，搅的大家心里更是七上八下的，甚是烦躁
“景娴，你可以的，你答应过锦儿要带她去塞外骑马，你答应过枫儿陪他去香山看日落，你挺住，一定要挺住啊，吸气，呼气…”
“头出来了，头出来了”接生嬷嬷仿佛看到了希望，这才有了些笑意
“景娴，头出来了，再用点力”
“啊～啊～啊～”
“景娴～”景娴很疼，疼痛之时，明轩的手被她抓的淤青
“景娴，用力啊，就快出来了，用力啊”
“出来了，出来了”
接生嬷嬷捧出这个景娴历尽艰辛命悬一线才生出来的小娃娃，是个男孩子。按皇家规矩，这个孩子本该被溺死，但他是景娴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至于什么祖宗家法，乾隆都可以不管不顾，这是他的第十七子，永璘。随着婴孩的一声啼哭，乾隆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着急冲进了内堂，好在明轩早在乾隆冲进来之前再次伪装成了秦太医身边的助手小太监
“谁让你们保孩子的？景娴，景娴”
“明轩”
原来乾隆以为太医听了老佛爷的意思，保子去母，他慌了，这江山锦绣，在他心里，都不及景娴一人，可是景娴晕倒之前喊的名字，不是他。明轩？他怎么不知道景娴认识一个叫明轩的人？
“皇上请放心，母子平安”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乾隆闭上眼睛，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担心？如释重负？还是疑惑？
景娴平安诞下双生子，可令妃的孩子却没能挨过一个时辰，一时间宫里红白参半。纯贵妃伤逝的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只是按例以皇贵妃礼葬妃陵园，谥号纯惠。死后哀荣，这是乾隆给这个陪伴他三十几年的女人最大的恩赐，可是身后无一物，孤零零的葬在那个妃陵园，真的是纯贵妃想要的吗？纯贵妃这一去，和嘉本该洞房花烛却要承受丧母之悲；永瑢身为人子却不能披麻戴孝为母守灵；还有永璋，本就不大好的身子，收到消息更是一病不起，没过多久也跟着去了。景娴只身站在城楼上，凭栏远眺，生老病死苦，爱恨离别伤，都来的那么猝不及防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这儿风大，你还没过坐褥期，咱们回去吧”乾隆担心她着凉，特意为她披了件斗篷。
景娴看着乾隆，他的爱如滔滔江水，川流不息，孝贤，慧贤，哲闵，淑嘉，纯惠，还有令妃和夏雨荷，他从未为他们有过一丝驻足，她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可有真心？如今他对她越是无微不至，她就越是害怕，一朝恩爱成旧事，情散人亡两不知
“景娴，你怎么了？”
景娴摇摇头，和乾隆一同下了城楼。乾隆此刻对景娴百般照料，因为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血滴子还没回来…
当血滴子回来的时候，景娴过往一切一一呈现在乾隆面前。那个叫做明轩的男人，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上台唱戏合卺交杯，他们相知多年心有灵犀，那他算什么？那个叫做明轩的男人，甘心放弃荣华地位隐姓埋名照顾她一双儿女，那本是他和景娴的儿女，却声声唤着别人阿玛，他全然不知情何以堪？乾隆在养心殿徘徊，久久不能释怀…
“皇上要本宫去养心殿侍寝？”
“皇上是这么说的”
吴书来也只是按乾隆的意思传话，他也不清楚乾隆这么做的目的，去养心殿侍寝，意味着景娴要赤身裸体用被裹着被抬去养心殿，皇后是不用这样的，乾隆这么做分明是想要景娴成为整个后宫笑谈
“皇上也说了，如果皇后娘娘不愿意就算了”
“那就有劳公公帮本宫回禀皇上，就说本宫坐褥期未满，身体不适，不能侍寝”
前几日还整天的往景仁宫跑，这两天也不见人，今天也不知道抽什么风，要她□□被抬着去养心殿，要她难堪吗？
“是，奴才知道了”
“额娘”
在吴书来退下之前，五儿和十三便被领到了景仁宫，这个皇宫曾经是他们的家，如今对于他们是如此的陌生，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于他们已经是前尘旧梦，除了景娴，他们不认识这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他们的亲生阿玛
“枫儿？锦儿？你们怎么在这儿？你们怎么进来的？”
“额娘，是他们把我们带来的，他们还抓了阿玛”
看到五格格和十三阿哥的时候，景娴以为是自己在做梦，后来她看到了高远高达，他们是血滴子成员，天下间，能够调动血滴子的，就只有乾隆一个人，所以，是五儿和十三的身份被识穿了，他命人捉了明轩，这才是要她去养心殿侍寝的原因，而且她一定得去，所以她叫住了尚未走远的吴书来
“吴公公，你就和皇上说本宫知道了”
“喳，奴才这就回禀皇上”
“有劳了”
“额娘，阿玛会有事吗？”
五格格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明轩虽然不是他们的亲生阿玛，可是他却给了她们亲生阿玛不能给予的爱和陪伴，她一早便把明轩当做亲生阿玛，她不想他出事
“不会的，额娘不会要阿玛出事的”
纸终究包不住火，她只想五儿和十三可以跟着明轩平平安安的长大，没想到他们还是被卷了进来
“娘娘…”容嬷嬷则是更加担心景娴，乾隆生性多疑，他派人抓了明轩，还把五格格和十三阿哥接到宫里，很明显是知道了一切，那景娴与明轩的那些过往…
景娴一早到了养心殿，当然，肯定不是用被裹着抬去的，可是乾隆却不在，景娴只能坐在床榻静静等着，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波澜不惊，内心实则暗流汹涌不知所措。乾隆很晚才回来，好像还喝了酒，有些微醺
“宫里伺候的人呢？”
“人多，我让他们先退下了”
“那就由你来为朕宽衣吧”
乾隆走过去坐在景娴身边，景娴没再说话，只是默默的伸出手去，准备为乾隆宽衣
“你没有话要对朕说？”
“你知道的”
“朕知道什么？朕知道你和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还是朕知道你和他相交多年心有灵犀？”
乾隆越说越激动，他嫉妒的不得了，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可是那段过往，没有他
“我和明轩的确是从小一起长大，相交甚深，但是…”
“但是你生死一线喊的都是他的名字”
景娴极力想要解释却被乾隆打断，可是景娴生下永璘之后就晕了过去，她实在是记不起她是不是叫过明轩的名字，然而这件事情却成了乾隆心里的一根刺
“你误会我了，我们什么都没有”
“朕只相信朕看到的一切”
乾隆也不想想，两小无猜和两情相悦根本就是两回事，否则还会有他什么事？可是嫉妒几乎使他失去了所有思考的能力
“那皇上怎样才肯放了他”
“朕不会放了他，他二十五年前就该是个死人了，你说呢？”
“弘晞的名字的确已经葬在那座衣冠冢上了”
“那就让他彻底葬在那儿吧”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任何时候，为天子不能容者，大抵不会有什么好的收场
“明轩不能死，孩子还小，他们需要阿玛”
“你还提孩子，那是朕的孩子，怎么会叫别人阿玛？”
“当时五儿和十三身染天花，命悬一线，是明轩救了他们”
“所以，他就心安理得的要朕的儿女叫他阿玛？你也同意了？”
“比起五儿和十三的性命，称谓有那么重要吗？”
“真的不重要吗？朕的儿女，叫着一个外人阿玛，还是因为他们叫你额娘，那朕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明轩救我儿女，抚养成人，我对他只有感激”
“那你以后不用再感激他了，朕的儿女，朕自己会照顾”
“照顾？皇上您可以如何照顾？是您昭告天下大清的五格格和十三阿哥病逝，他们已经死了，您以何名份接他们回宫啊？”
“那也用不着一个外人来养”
“您口口声声称的这个外人他们叫阿玛；是您口中这个外人救他们逃出生天，伴他们度过死阴幽谷；是您口中这个外人教他们读书习字强身健体，陪他们健康长大。我们为人父母的又为他们做过些什么？他们需要阿玛的时候你在哪儿？你在延禧宫流连忘返夜夜笙歌，你别告诉我你当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染上天花的？是我自己不当心用人不慎，我没得怨，只要他们还活着，这么多年他们在宫外，不用每日提心吊胆担惊受怕，他们已经习惯了外面的生活，不要打破他们无忧无虑的生活，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您，放了明轩，他们需要阿玛”
乾隆还是推下了景娴的手，在朝堂上，他是那个指点江山说一不二的帝王，可他，不过是人，要他放过明轩，他做不到
“皇上，明轩与我母子有恩，臣妾求你，你放过他，我求你啊”
“景娴，你为了他求朕，有没有考虑过朕的感受，朕，不能答应你”
景娴跪在地上，她不求别的，她欠明轩的太多，若是明轩因她受累，她这一世都还不清了。可是，景娴的行为却深深伤了乾隆，他不知道明轩和景娴上一世有怎样的经历，他只知道景娴拼了命的想要保护他，那个明轩就那么重要，比朕还重要吗？然后乾隆逃了，他怕，怕下一刻就被印证，在景娴心里，那个明轩，远比他重要得多。
